淑太后抿着脣,渾身都顫抖起來。
“你萬萬不可以提,萬萬不可以提!”穆邵陽閉上眼睛,哀求道,“這件事情只有朕知道,只有朕一個人知道,母后你明白嗎?”
“我,我。”淑太后緊緊地閉上眼睛,兩行清淚劃過。她抓着穆邵陽的手,弓起背,極力地忍着痛苦,哽咽道,“我恨啊,我恨啊!”
“母后,母后,”穆邵陽生怕她控制不住自己,着急地說,“母后,您與生母情同手足,如今她不在,您就如同朕的生母。朕當年無力保護自己的生母,如今想盡力保護您。您答應朕,千萬不要再提起此事,您什麼都不知道,好嗎?”
淑太后哭着,身體一顫一顫的。她點點頭,睜開眼睛,恐懼地說:“邵陽,邵陽,哀家,哀家告訴你哀家知道的事情。你,你一定要聽。”
穆邵陽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之後,點點頭。
淑太后嚥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說:“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哀家看到齊太后把一個侍女殺了,把血放進了給先皇的湯裡。毒藥,毒藥在那個侍女身上,齊太后沒有親自投毒。哀家,哀家那晚差點就被她看見了。”說着,淑太后又激動得哭起來。齊太后的眼神是她這輩子都忘不了的惡鬼一樣的兇光,她太恐懼了,恐懼到不敢把自己的情感表露出來,生怕一忘形就會暴露自己,就會被齊太后千刀萬剮。
可是現在她不想再害怕了。齊太后一日不除,這天下便無安穩。
她這一條老命,現在唯一想看到的,就是穆邵輒能夠成家安穩,能夠早日收心,好好輔佐穆邵陽。
“行,朕知道了,朕知道了,”穆邵陽握住淑太后的一隻手,目光堅定,說道,“給朕時間,朕來解決這一切,好嗎?母后相信朕嗎?”
淑太后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穆邵陽嘆了口氣。
“可憐孩子,可憐孩子。”淑太后感覺自己的力氣都快被抽取光了。她將兩人緊握着的手靠在自己的額頭上,祈求着老天爺能夠保佑這個孩子一切順利。
平靜了一會兒,穆邵陽溫和地看着淑太后,說:“母后快把眼淚擦擦,一會兒別人看到了,還以爲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嗯嗯。”淑太后點了點頭,鬆開手,拿出手帕在眼角擦了擦。她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個笑臉,說:“希望那個姑娘能等的了。等得了你娶她。”
穆邵陽無奈地揚了揚嘴角,點點頭。
他忽然覺得很累。
一直以來他都懷疑着齊太后,如今他知道了太多真相之後,反而感到身心疲憊。
回到養壽殿,他不想再看什麼奏摺,也不想再聽什麼報告,直接躺到了牀上。
不能讓齊太后和淑太后一起呆在慈寧宮太久。他的心裡總是惴惴不安,覺得齊太后會知道今天二人的對話,從而對淑太后下手。按照江湖上的傳言和他對齊太后的一點點了解,齊太后應該是非常憎恨與李皇后關係親近淑太后的。現在淑太后成了知道她弒君之過的人,她肯定更加容不得淑太后了。
當年她敢殺了先皇,現在也敢殺了穆邵陽!
這個女人已經瘋了。
齊太后爲什麼這麼敢?相傳她是一個小國的將軍的女兒,聯姻嫁到了穆國來。難道說她們的國家就是一個……穆邵陽有點不敢想。
他現在覺得自己身上重擔太多了,擔負着好多人的性命。他恨不得把所有他想要保護的人聚到自己的身邊,可是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齊太后一日不除,他這心裡就不舒服。還有那個穆邵焜,簡直就是繼承了齊太后不計後果的性子。爲了逞一時之快,竟然把狄藍兒推到了水渠裡。若是狄藍兒出了什麼事,就算狄藍兒與他的關係不怎麼樣,這事情傳到了狄國那邊,恐怕狄國王都不會放過穆邵焜。幸好狄藍兒不計較,甚至爲了讓穆邵陽不難受而願意委屈自己。
穆邵陽閉上眼睛,嘆了口氣,翻了個身。
齊太后和穆邵焜簡直就是兩個**煩。
不行,他不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就這麼躺着!穆邵陽一下子又從牀上起來,喊來宮女,說道:“讓侍衛總領來北書房,朕有要事交付與他。”
侍衛總領急匆匆地到了北書房。穆邵陽要求他多派幾個暗哨看着慈寧宮,全力保護淑太后的安全。侍衛總領連連點頭,心想這後宮裡又要掀起什麼風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