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父子 (二)

“成不成總得先看上一眼!你不用管了,畫張地圖給我就行!”寧子明全然不理會馮吉的“耿耿忠心”,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

“殿下,微臣,微臣打小就不通丹青。還,還是有名的路癡!離開,離開汴梁只要超過五里遠就會找不到家。您,您這不是,您這不是問道於盲麼?”馮吉聞聽,臉上的表情愈發着急,一雙手像風車般在胸前來回擺動。

給二皇子畫輿圖,那不是找死麼?萬一他們做事莽撞,被契丹人給抓住,將輿圖從身上搜出來,自己怎麼可能還有機會逃回中原?再說了,自己先前之所以敢幫那亡國之君帶詔書,是因爲自己早就取得了契丹人的信任,並且此事一旦做成,足以讓自己名利雙收。而幫助這已經亡國多時的鄭王殿下,能有什麼好處?消息傳回中原去,誰會感馮家的恩?大漢新君劉承佑最多表面上誇讚幾句,暗地裡,恨自己肯定恨得牙根兒都癢癢。

正搜腸刮肚地拼湊着拒絕的藉口,耳畔忽然傳來一聲怒喝,“你馮唯一不是書畫雙絕麼,怎麼居然連張輿圖都弄不好?莫非你還想着去契丹人那裡出賣我們?子明,跟這種陰險之徒費什麼口舌?直接一鞭敲碎腦袋滅口就是!”

“是,大哥!”寧子明心領神會,掄起鋼鞭作勢欲砸。

“饒命——!”馮吉嚇得魂飛天外,一個箭步竄出半丈遠,雙手抱着腦袋高喊:“殿下,你別聽他挑撥離間。微臣,微臣那兩筆丹青,連塗鴉都算不上?又怎麼可能是書畫雙絕?!”

“是麼,馮唯一,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原本策馬趕過來準備幫助結拜老兄弟敷藥的柴榮策馬馮吉的擋住去路,冷笑着提醒。

“你?”馮吉迅速擡頭,然後奮力用雙手來回揉兩個眼睛。“你是柴,你郭,郭公子。郭大將軍的螟蛉義子國榮!你,你怎麼也在這裡?”

“你終於認出我了?那更是留你不得!子明,還不趕快跟我一道殺人滅口?”柴榮的臉說翻就翻,從鞘裡拔出尚未擦乾血跡的短刀,緩緩向壓向馮吉。

“饒命——!”馮吉嚇得大聲尖叫,撒腿就逃。可人的兩條腿兒,怎麼可能跑得過戰馬?幾乎就在轉眼之間,便被柴榮用坐騎給圈了回來。然後用刀尖兒指着,一步步將其朝寧子明的鋼鞭下逼。

“郭大官人饒命!”馮吉走投無路,噗通一聲跪在河灘上,哭喊求告。“我可以用馮家祖先的在天之靈起誓,絕不會向遼國的官府告發你們,也絕不跟任何人透漏你們的消息。如果……”

“發誓若是管用的話,人間又怎麼有如許醜惡?”柴榮刀尖斜指,面色如霜,“你這廝給契丹人當狗當慣了,剛剛還害死了我的家將。從你嘴裡說出來的話,又如何能信?!子明,殺了他,殺了他後咱們趕緊離開這兒!”

“冤枉!冤枉!我,我給晉皇帶過詔書,我剛給晉皇帶過詔書!殿下剛剛看到過,剛剛看到過”馮吉豈肯閉目等死?高舉着雙手,大聲喊冤。“我連晉皇,晉皇都沒出賣,又怎麼會出賣你們?殿下,殿下,您出來說句話,您可不能冤枉微臣啊!”

詔書剛剛纔被自己收起來,寧子明怎麼翻臉就不認賬?然而,知道柴榮的舉動必有深意,他也不敢表現出絲毫心軟,只能高高地舉起了鋼鞭。

“且慢,晉皇詔書是怎麼回事?”柴榮偷偷向寧子明使了眼色,啞着嗓子追問。

“是,是小弟我幾個月前,在晉王寨那邊伺候皇,皇上之時……”馮吉不敢隱瞞,擦了把臉上的冷汗,結結巴巴地將先前曾經說給寧子明的話,又重新講述了一遍。

柴榮先是豎起耳朵聽了個仔細,然後又用目光跟自家結義三弟交流了一番,確信馮吉的確沒有撒謊。便笑了笑,大聲道:“呸!你冤枉?你若是冤枉,閻羅殿裡就全都是屈死鬼了!你幾個月之前答應給晉皇帶傳位詔書回中原,怎麼還沒帶到?你這哪裡是一腔忠勇?分明是看中了傳信之後的好處!”

“不是,不是!小弟,小弟真的是身在遼東,心在汴梁。真的是心在汴梁啊!不然,不然憑小弟的才能,好歹也能混個南院的郎中做,怎麼,怎麼可能被髮配在一個小小的部族裡頭,給他們做通譯?”馮吉知道自己沒辦法從柴榮、趙匡胤和石延寶三人的圍攻下逃走,繼續大聲叫屈。

“嗯,有幾分道理!”最後一句話,頗有幾分力氣。柴榮聞聽之後,微微點頭。隨即,將帶血的短刀奮力朝馮吉面前一擲,大聲說道,“要我相信你也很容易,你先去給我,把火堆旁那個裝死的傢伙給我宰了!”

最後一句,他故意用了是契丹語,結果話音剛落,先前差一點被壓熄的篝火旁的,有個死人忽然“詐屍”,大叫着跳起來,撒腿就朝北跑。卻是最初被寧子明用羽箭給推進火堆中的那名契丹武士,居然沒有死透,一直躺在火堆旁企圖矇混過關。

如果被他逃走,眼下所有流落在遼國的馮家人,恐怕誰都活不成。通譯馮吉知曉厲害,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手起刀落。“喀嚓”一下,將撞死者的脖頸砍做上下兩截。

“嗯,這纔像我認識的馮家子弟。平素處處與人爲善,該下黑手時,卻絕不客氣!”柴榮彷彿早就料到對方的行爲,端坐於馬鞍子上,微微點頭。

既然已經交過了投名狀,馮吉也不再故意裝孬種了。舉了舉滴血的短刀,大聲發問:“說罷,郭大官人?馮某接下來該怎樣做,你才肯放過馮某?”

“當然是用死人的血,在衣服上畫一張前往晉王寨的地圖嘍!”柴榮聳聳肩,擺出一幅老子吃定了你的模樣,“你最好快一點兒,別說廢話。裝死者就這麼一個,萬一他的血流乾了,老子下次就只能讓你割自己的大腿!”

“你……”馮吉氣得兩眼發黑,卻沒膽子跟柴榮繼續掰扯。咬着牙蹲下身,從自己袍子下襬處割出一塊乾淨的絹布,用刀尖沾了些人血,在上面快速騰挪。

他哪裡是不通丹青?尋常國手跟他比拼畫工,都得掩面而走。只是寥寥幾刀,便將此地通往營州晉王寨的路徑,畫了個清清楚楚。沿途城鎮、山川、河流、森林,無不躍然“紙”上!

“我如果是你們,就現在掉頭南歸!”隨着最後一滴血落下,馮吉將短刀用力插進河灘,雙手捧起臨時畫出的地圖,緩緩遞到柴榮馬前。“且不說周圍全是契丹部落,晉皇他老人插翅難飛。即便你等僥倖將他救回中原,不過是提前幾年殺了他!又怎麼可能找到一個合適地方,供其苟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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