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墨修突然掃落了所有奏摺,踢翻了案,無力地坐在地。
往日熨燙得十分平整的衣裳多了些褶皺,他的眼下已經有淡淡的青黑,光滑的下巴也長出了青青的鬍渣,整個人看着有些頹廢。
他閉眼,腦海裡全是姜珞胭的音容笑貌,他無法忘記與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容光殿裡到處都是她的氣息,好像她還在這裡。
墨修緊緊攥緊了拳頭,他不明白,她爲何要離開?毫無徵兆的,逃離他的身邊,他怎麼會允許,怎麼能讓她逃開?
這輩子,天入地,他一定要找出她,永遠圈禁在自己身邊。
遠離了京城的姜珞胭,並不知道莊貴妃被廢,太師府被流放,也不知道,墨修已經派出了皇家暗衛四處尋找,他們一路向北,經過繁華的城池,也經過貧窮的村莊。
周叔人很熱情,那個少年便是他的兒子周陽,周陽只姜珞胭小一歲,卻也十分照顧她,姜珞胭也漸漸融入了他們之間。
剛剛離開榕城,一行人便接着向北而去。
路,周陽看着姜珞胭手裡那個錦囊,疑惑問道:“姜姐姐,我一直看你拿着這個,這個是什麼呢?可以給我看看嗎?”
“小陽。”周叔斥道,“那是珞胭的東西,你不可以拿。”
周陽癟癟嘴,周叔對所有人都好,對路邊的乞丐都能笑臉相對,對他卻沒個好臉。
姜珞胭笑了笑,“這個東西確實不方便給人看。”百里清幽給她的印章,她也絕不能讓人看到,萬一身份暴露,那糟糕了。
“不過我有這個,可以給你看看。”姜珞胭拿出姜亦寒給她的那塊血玉,十分純粹,讓人愛不釋手。
“哇!”周陽小心翼翼地接過,打量着,驚歎出聲,“這個是什麼?好漂亮的玉,我還從來沒見過色澤如此純正的血玉。”
“你認得?”
周陽點點頭,又搖搖頭,嘿嘿道:“我也跟着爹學了一點,這種事血玉,十分難得,不過像這樣純正的血玉,我還沒見過。”
周叔看着周陽手裡的血玉,疑惑地瞧了幾眼,“這是……這是姜家的東西?”他突然擡頭看姜珞胭,“你怎麼會有姜家的東西?”他更疑惑的是,據他所知,這塊血玉是姜家親傳至寶,每代傳給家族嫡子,如今應該屬於姜家少主姜亦寒,怎麼會在姜珞胭身?
“姜家……”周叔呢喃道,“你也姓姜……你是姜家的人?”
周陽瞪大眼睛,他雖然年紀小,但也知道姜家,那可是一個百年世家啊,姜姐姐竟然是姜家的人!
“實不相瞞,現任家主姜英是我舅舅,此次我便是想去找他。”
與他們相處久了,自然也瞭解他們的爲人,周叔堅毅善良,周陽耿直,她也不用擔心自己會暴露身份。
“可是姜姐姐不是逃出來的嗎?”周陽問道。
姜珞胭垂眸,情緒也淡了幾分,墨修是她心裡不能說的痛。
周叔瞪了周陽一眼,說道:“那這血玉,便是姜家少主給你的?”
姜珞胭點點頭。
“珞胭你放心,既然你是姜家的人,我會把你送到大禹。”周叔承諾道。
“不用了,跟着你們已經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了,到北漠好。”
“姜姐姐你有所不知,姜家曾經救了我爹爹,我爹爹說,姜家是我們的恩人,我們要知恩圖報,把姜姐姐送到大禹,並不是什麼難事。”
周叔難得對周陽有一個好臉色,語氣緩和,對姜珞胭道:“珞胭啊,北漠那一片也不太安生,原本我是想等到了北漠,我拖那邊的朋友送你去大禹,可是知道了你是姜家人,我一定會把你安全送到姜家。”
“可是你們不是還要辦事的嗎?”一般商貿都是有固定時間的,先到先得,若是去晚了,便沒有好貨了姜珞胭不想他們因爲她而耽誤了自己的事。
“姜姐姐你不用擔心,我們辦完事再去可以了,只是要讓姜姐姐多等幾天了。”
“那好吧……麻煩你們了……”
周陽嘻嘻笑道:“姜姐姐你真客氣。”
姜珞胭臉也有了幾分笑意,暗淡的五官似乎柔和了一些,讓周陽不禁看癡了。
“我怎麼沒發現,姜姐姐長得這麼好看?”
一路說說笑笑,衆人使着馬車趕往下一個地點。
如今已經是三月,天聖北部多雨,最近的行程都慢了好多,眼見着天色都黑了下來,前面卻還看不見村落,周叔忙讓大家原地休息。
“姜姐姐,給。”周陽給姜珞胭掰了一大半乾糧,看着她吃一口,又忙遞水。
“周叔,我看這天好像快下雨了,我們得趕緊的啊。”一名男子擦着汗,朝周叔道。
周叔擡頭看了看天,前面已經是一片昏暗。
“行,大家都整頓一下,我們得馬出發。”
不多時,天突然下起雨了,馬車也趕得快了些,只是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也着實讓人心急。
雨下的越來越大,馬車已經完全無法前行,車伕已經溼透了,眼睛被大雨衝的也睜不開,馬走的越來越緩,卻突然陷在了泥土裡。
“怎麼回事?”周叔走出來,大聲問道。
“周叔,這輛車陷進泥坑裡了。”
周叔忙從馬車下來,周陽也跟着下來,後面幾個壯漢也忙前來推馬車。
姜珞胭也想下來幫忙,周叔卻制止她,“雨大,你在面呆着吧。”
姜珞胭卻執意走下來,“大家一起推。”
周叔也沒再說什麼,衆人用力推着馬車,車的東西很多,馬車也很重,何況天還下着雨,根本沒辦法推動。
“周叔,不行啊,坑太深了……”
“你怎麼趕車的,這麼大的坑沒看見啊。”心情煩躁,有人衝着車伕大叫。
“阿忠。”周叔呵斥他閉嘴,“大家再加把勁,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雨勢會越來越大,可能還會發生山體滑坡。”
“快點快點……”
聽了周叔的話,衆人也不敢耽擱了,山體滑坡啊,那可是要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