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光殿內,墨修看着這熟悉的環境,因爲失憶而一直處在浮躁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百里清幽與容澈跟在她後面,看着與往日並無不同的墨修,心裡皆是有些複雜。
“你們還有事?”
“宮裡的事,你打算如何處置?”百里清幽問道。
墨修眸光深深,“那些禁衛軍,全都撤了,等顏王爺把名單遞來,全都押進大理寺等候發落,京城要全部整頓一遍,多餘的人或者有二心的人都換掉。”
百里清幽抿脣,墨修這次回來如此大的動作,完全否決了過去的一切,他到底想做什麼?
“那瀾關的事?”
墨修翻着摺子,道:“瀾關的事由你去處理,聽你們說孤是被古蒼的公主給傷的,你們還等什麼?直接把古蒼給踏平了。”
容澈擰眉,“要玩這麼大嗎?”他們是沒打算放過古蒼,但也不絕不是在現在,現在天聖朝堂未平,這個時候確實不適合出兵。
“玩?”墨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孤認真的。”向來沒有人能挑釁帝權,古蒼的人既然敢出手傷他,要付出沉痛的代價。
兩人相視一眼,墨修雖然殺伐果斷,但還真沒有這樣把人往絕路逼,是國公府與莊太師府,他都還留着他們一命。
“那珞胭呢?”容澈小心翼翼問道。
墨修蹙眉,珞胭?姜珞胭?怎麼又是她?他最近經常聽他們提起,可是他完全想不起這人是誰,趙容華說,姜珞胭曾經是他最寵愛的妃子,可是他不解的是,既然她是宮妃,爲何不在宮裡?
“孤不管她是誰,以後孤不希望聽到這個名字。”想不起來的人多了去了,忘記了是忘記了,除了百里清幽等一些與他較爲親近的人,其他人還不配讓他費心費力去想起。
容澈癟着嘴,雖然他們之間鬧得不愉快,但也不能說忘記了忘記了吧,姜珞胭還流落在外,墨修卻完全把她忘記了,這算什麼事?
百里清幽他們離開後,墨修在容光殿內靜默了一會,提筆寫下一道聖旨,讓孟諸送去趙玉笙那裡。
屋裡又安靜下來,墨修坐在桌前,修長的手指輕敲着桌面,輕聲呢喃道:“珞胭……”
趙玉笙呆呆地聽着孟諸的宣讀,直到他把聖旨遞到自己手,趙玉笙還是有些懵。
挽香伸手拉了拉趙玉笙的衣角,一臉喜色:“主子快謝恩啊。”
趙玉笙這才反應過來,跪道:“臣妾叩謝聖恩。”
這一路孟諸對這位趙小主也是另眼相看,她升爲趙妃,他也替她高興。
“趙妃娘娘這一路辛苦了,等明昭宮修葺完畢,趙妃娘娘便可入住了。”
“有勞孟總管了。”
送走了孟諸,宮裡的那些宮人齊齊朝趙玉笙道喜:“奴婢們恭喜趙妃娘娘。”
趙玉笙心裡苦笑,有什麼可恭喜的?
挽香十分高興,說道:“趙妃娘娘這一路照顧帝君歸朝,那可是勞苦功高,娘娘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何來苦盡甘來一說?”趙玉笙看着手的聖旨,神色淡淡,這一旨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個名號而已。
挽香壓低聲音,高興道:“之前娘娘都被宸妃娘娘壓了一頭,如今宸妃離宮,帝君終於看到了娘娘的好,這不算是苦盡甘來嗎?”
趙玉笙臉色一沉,一向對宮人友好的她竟然出手扇了挽香一巴掌,清脆的聲音在宮裡響起,不止挽香,其他宮人也是懵了。
挽香被打,急急跪下:“娘娘?”
趙玉笙冷漠地看着她,沉聲道:“聽着,我與珞胭的情誼不是你們能挑撥的,不管她在不在帝宮內,我們永遠都是好姐妹,以後誰要是再說這樣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挽香一驚,朝趙玉笙連連磕頭,“趙妃娘娘恕罪……奴婢該死,奴婢失言……”說着,挽香便朝自己的臉扇了過去。
趙玉笙看都不看她,提步走向寢殿,剩下一屋子的宮人面面相覷。
趙玉笙把聖旨放好,看着熟悉的宮殿,趙玉笙長長嘆了口氣。
最後還是回到了這裡,那一路像一場夢一樣,那夕陽下的小鎮街道,那波光瀲灩的清河邊,那幽深黑暗的密林,那一路長長的歸途,他們走過那些美好的難以忘記的過往,如今卻成了奢望,只能在午夜夢迴一遍遍回憶,一遍遍心如刀割。
百里清幽,最後到底還是形同陌路。
來趙玉笙宮裡道賀的人絡繹不絕,往日與趙玉笙交惡的、與她不曾來往的也都來了,一臉虛情假意地道賀,現在莊貴妃死了,寧妃被廢,宸妃離宮,其他妃子幾乎跟被打入冷宮沒什麼差別,如今最受寵的是趙玉笙,她們不得趕緊巴結着。
趙玉笙卻懶着與她們周旋,命挽香留在宮內應付着,自己帶着兩名宮女朝太后的坤寧宮而去。
墨修平安回來,太后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只是他們還是沒帶回姜珞胭,這又成了太后的一個心病。
徐姑姑來報,趙玉笙來了。
趙玉笙看着瘦了不少,整個人都以前憔悴,她要行禮,太后嘆了口氣,攔住她,把她叫到了跟前。
“在外面走了一趟,都瘦了。”太后有些粗糙的手輕輕拍着趙玉笙的手,眼裡盡是心疼與憐惜,姜珞胭走後,趙玉笙時常來陪她,也算是一個慰藉。
趙玉笙微微垂眸,“臣妾離宮多日,不知太后身體可還好?”
“好,宮裡那麼人伺候着,是心裡掛念着你們,看到你們都平平安安地回來,哀家也能放心了。”
趙玉笙神色黯然,“可是……我們還是沒把珞胭找回來……”
太后長長嘆了口氣,“這都是命啊。”
她也期望過,姜珞胭能放下那些仇恨,與墨修好好在一起,可是到底天不遂人願,他們終究還是分開了,姜珞胭最後還是離開了,不過這樣也許是最好的結局了,她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對墨修對她來說,都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