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很是歡喜,便坐了下來。校場上,徐達一身戎裝,正在挑選合適的武器。想來很多年都未曾見到他了,他總是征戰沙場,即便回朝之後也只是短暫的停留,便又忙去了。在我的印象中,徐達和湯和算是夫君最得力的干將,可是湯和卻總是如閒雲野鶴一般,過得輕鬆自在,朝堂之上的事情很少過問。但是徐達就不同了,他總是很忙很忙,忙到張玉清每每見到我都會在我耳邊唸叨,說總是難以見到他的人影。其實我知道她的心中很歡樂,越是忙碌,越是代表自己的夫君被皇上看重,她豈有不樂的道理。
多年未見,徐達一身赭『色』的戎裝,俊美的面容上也續了鬍鬚,多年來征戰沙場,爲他的一言一行都刻上了武將的標準。多年來朝堂上的歷練,也讓他看起來多了一份果敢。他拿起了一把長刀,雖然不及他的大戟,卻也是握在手中虎虎生威。
上下左右揮了揮,覺得尚可,便滿意的點了點頭,交給了太子。徐達不愧是名將,自然是不想藍玉那般『毛』躁,即便太子幾次都達不到他的標準,他依舊耐心的給予教導。
在我的心中無論是徐達還是藍玉,都會不遺餘力的教太子,但是夫君卻顯然更爲信任徐達,再加上上次元兒的頂撞事件,想比夫君越是對這方外更爲在意了。
兩人練了一陣,徐達便讓太子去歇息了,畢竟是頭一次接觸,也不好太嚴格,雙方總要有個適應的過程。
太子在休息的時候先來向我請安,我知道徐達亦是如此,便在太子向我請安之後,讓他先去休息。太子一走,徐達就來了,許久未見,他對我也不陌生,卻依舊是禮數周到:“臣徐達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微笑着衝着他擡擡手,說道:“徐將軍不必如此多禮,本宮與徐將軍是舊相識了,而如今徐將軍又是陛下最得力的助手,還身兼太子的老師之職,一味如此,倒是讓本宮有些承受不住了!”
徐達雖說面相俊美,一雙杏眼乃是男生女相,然則卻是一個不喜言笑之人,或許和他早年的經歷有關,再加上這麼多年征戰沙場,也是難免。然而老友相見,他也難得『露』出一絲微笑,說道:“皇后娘娘近來氣『色』不錯!”
我聽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擺了擺手,說道:“徐將軍竟然也會關心人了?快請坐吧,本宮還有好多話想和將軍敘舊呢!”
校場上早已有人爲徐達搬來了座椅,徐達也不推辭,端坐於椅子之上。徐達極其不善言語,我與他雖然早就相識,但是真正在一起獨處並交談的時間也是屈指可數。想來,若不是因爲太子,只怕徐達這位東宮幕僚是不願意和我牽扯上關係的。人言可畏,再加上似是而非的朝堂鬥爭,能少一事就不可多一事。
“本以爲將軍在北伐戰爭之後會輕鬆一些,卻沒想到還是一樣的忙碌,徐夫人倒是經常在本宮耳邊說,陛下給將軍安排了很多的事情,能見上一面都是難得呢!”
徐達微微一笑,回道:“她乃是一介『婦』道人家,什麼都不懂,怎麼能和皇后娘娘相比,乃是女中豪傑。還望皇后娘娘莫要見怪,說到底,她也是一個鄉野村『婦』。”
我微微坐正了身子,說道:“徐將軍言重了,本宮並沒有責怪徐夫人的意思。只是時常不見,見了面,總是會說些女人家的事情。本宮不也是一個鄉野村『婦』嗎?徐將軍還說本宮是女中豪傑,着實高擡本宮了!”
徐達淡淡笑了笑,說道:“那就好!”
“今日是徐將軍第一次教導太子,而本宮卻前來叨擾,還覺得有些對不住徐將軍呢!”
徐達依舊淡淡的回道:“豈敢,豈敢!”
“徐將軍也是一直跟隨在陛下身邊的重臣,但是本宮與將軍的交集卻是不多,如今逢着太子的事情,就算是多言幾句吧,還是得好好仰仗將軍纔是!”
徐達是何許人也,即便我不說,他也知曉我的意思,更何況如今我把話挑明瞭,是以,他說道:“皇后娘娘儘可以放心,陛下交代臣的事情,臣定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更何況,太子是儲君,教導儲君是何等榮幸的事情,臣又怎會輕慢!”
但見他面上毫無波瀾,如此從容的說完這一切,滿朝文武中也只有他能做到。我微微一笑,接着說道:“如此甚好,本宮就知道徐將軍並非一般人。常常聽夫人在本宮面前提起徐將軍的長子,本宮很是好奇,說起來也有很多年未見了。不知徐將軍何時帶着輝祖前來?本宮倒是很想見見小公子!”
提到他的兒子,任憑徐達再怎樣冷冽,也終究是面上揚起一絲微笑,他說道:“犬子的事情一向都是拙荊『操』勞,我一向不曾過問,若是皇后娘娘想要見犬子,可以和拙荊說,她自會帶犬子前來。”
我淺笑道:“如此,那本宮就要去邀約夫人了!”
徐達擡頭望了望校場,說道:“皇后娘娘,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臣這就去和太子殿下再練一會兒,再拖延下去,時辰就不早了!”
我忙頷首,說道:“徐將軍快去忙吧,本宮多有打擾已是不好意思了!”
在我的話說完後,徐達站起身對着我躬身行禮,之後他便提步向校場的方向走去。暖暖的陽光灑在徐達和太子的身上,令他們的周身都鍍上了一層金黃『色』,而徐達正在教太子如何刺敵,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近乎完美,每一個動作都那樣的細緻。望着這一幕,我一瞬間有些恍惚,或許這纔是爲人師表的風範吧!
想到這裡,我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對春兒說道:“走吧,我們回去吧!”
春兒聞言,頗爲詫異,問道:“娘娘,您不是專程來看太子的嗎?怎的這麼快就要回去了?”
我向校場的方向努了努嘴,說道:“看到了嗎?他教的是那樣的細緻,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看到我的神情,春兒也笑了起來,說道:“娘娘,徐達將軍不愧是名將,感覺他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般!”
“你也看出來了!我看以後我們就不用再來了。你回去之後安排一下,過幾天邀請徐夫人和徐公子前來。看得出來,徐達對他的這個長子很是喜歡,就連言談間都會不由自主的噙起笑容,我倒是很想見見這個孩子,說不定,會對我們有幫助!”
春兒點點頭,說道:“是的,娘娘!可是春兒還有一事不明!”
“你是不是想問我既然徐達這樣盡心盡力的教太子,我爲何還要再拉攏他的家人?”
“是的,娘娘!”春兒頻頻點頭,說道:“雖然春兒知道娘娘這樣做必定有娘娘的道理,春兒也不該問,可是還是很疑『惑』!”
我嗤笑了一聲,說道:“你呀,既然知道不該問還問!”
春兒亦笑道:“春兒知道娘娘是一定會告訴我的!”
我並未責備她,說道:“所謂虎父無犬子,徐達如此強悍,想必他的兒子也不會差。人的壽命都是有限的,若是日後徐達不再了,又有誰來挑起這大梁呢?看着陛下每日爲這些皇子們的未來『操』碎了心,我也不能冷眼旁觀呀!或許這些大將的後裔們,可以挑起大梁,成爲下一任帝王的得力干將!”
聽了我的話,春兒眼中流『露』出不一樣的神『色』,她的語氣有些凝噎,“娘娘,您和陛下爲皇子們『操』碎了心,若是皇子們知道了,還不知道該怎樣心疼娘娘呢!”
我擡頭望了望太陽,已經接近正中,怕是快要到午時了,便對春兒說道:“我們還是不說了,趕緊回去吧!總是停留在這裡,不好的!”
春兒笑道:“好的,娘娘!這就回去吧!”
回去之後,就連忙下了帖子,召見張玉清和徐輝祖母子進宮。我是看不到張玉清的表情,不過我卻可以想象的出來,在她接到帖子的那一刻肯定很興奮。
徐達向來是個不爭不搶的人,他的地位在朝中無人可以動搖,但是張玉清卻不一樣了,她有着別人沒有的榮耀,卻也時刻在擔心着自己的這份榮耀不保,也或許是她在擔心自己的丈夫吧,總之,站得高了就怕摔得疼。
三日之後,我早已準備就緒,本想着張玉清會來的略晚一些,哪曾想到,纔到了辰時,宮人們就已經來稟說徐夫人協子前來在宮門外等候。
沒想到她會來的這樣早,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只是既然來了就得招待,讓人家在宮門外等候總是不好的。便下令讓宮人們去將徐氏母子請進來,而春兒則被安排讓御膳房先做一些精緻可口的點心,順便將午膳的菜餚報了上去,讓御廚們按照單子做。
不多時,張玉清和徐輝祖已經在宮人們的帶領下進了寢殿。但見她身着淺青『色』的暗紋長衫,內裡配着同樣『色』系的襦裙,高高的髮髻挽起,兩側均佩戴着銀質琉璃步搖,而她的身側則跟着一個少年,看樣子年紀比太子略小一些,卻比樉兒略大一些,這就是徐輝祖。但見他面若冠玉,眼若銀杏,身着淺綠『色』的絲質長衫,髮髻用銀冠束着,走起路來步步生威,頗有大將的風範。或許這就是良好的血統吧,他的父親如此強悍,他也同樣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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