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旭看着陸安國他們跟在手術車後面走向病房,面色凝重地站在手術室門口,沒有跟着追過去。他對走在最後的陸少琛說了聲:“堂哥,照顧好吉祥。”
“羅旭?你什麼意思?”陸少琛皺起眉,看向一臉凝重的羅旭。
“你該懂。”羅旭只簡單地說了三個字,然後拉攏羽絨服的帽子,轉身沿着樓道走向相反的方向。
他無法面對醒來的陸吉祥,因爲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氣憤地衝去打她。娶她是他自己的選擇,如今走到這個地步,他深深懊悔。當初他就不該受母親要挾,拋棄深愛的青荇。一步錯步步錯,他下錯一枚棋子,便全盤皆輸。如果他沒有做錯,陸少琛不會有機會搶走青荇。他恨,他惱,可是已經於事無補。青荇身邊有陸少琛,再也沒有他的位置。每次在陸家遇見,青荇那完全漠視的目光便傷得他心如刀絞,如果被放進絞肉機,心被凌遲成一片一片,當鮮血淋漓時他也明白,他失去的不只是一個女人,而是他的血脈,是他生命中最珍貴的寶貝。
羅旭漂亮的黑眸充滿譏誚的冷笑,他就不該娶任性的陸家大小姐吉祥。這個社會雖然打着人人平等的口號,可是實際上卻並非如此。門當戶對這四個字閃過他的腦跡,他的心被螯了一下。他媽跟吉祥設下那麼大一個套,讓他跳進來,他卻沒有得到如媽所預料的幸福。吉祥的驕縱任性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的一名奴僕。他被她的頤指氣使得得要發瘋時,又知道她給他生了個父不詳的野種。
多麼富有戲劇性的劇情?羅旭突然有種自己正在演肥皂劇的感覺,他的生活就是那肥皂劇裡最可笑、最經典的劇情。他什麼時候變成一個跳樑小醜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滿懷報復想要大展身手的他,在現實與婚姻中碰了壁,如今淪落爲一個不折不扣的跳樑小醜。
羅旭對自己的處境充滿無奈,替自己覺得悲哀。
他真後悔自己沒有骨氣。當初被捉訐在牀時,他就不該答應媽簽下那張離婚證書。現在可好,青荇已經找到真正屬於她的幸福,而他卻成爲一個天大的笑柄,因爲他的頭上被吉祥戴了好大一頂綠帽。
“羅旭,你是個男人,應該給吉祥一個解釋的機會。”陸少琥大步走過來,一把握住羅旭的胳膊,“誰也不是神仙,一輩子不犯錯。”
雖然他不太喜歡自己那任性的妹妹,可血緣親情卻永遠也割不斷,在吉祥跟羅旭發生這樣的事後,他最擔心的是羅旭會不會拋棄吉祥。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他羅旭當年不也揹着青荇跟吉祥有一腿,如今出軌的人換成女方,他羅旭就受不了了?
羅旭擡起頭,冷漠地看着樓梯盡頭的窗外,看着那漫天飛舞得越來越大的雪花,心情如這寒冬一般冰冷。陸少琥這大舅哥說的沒錯,他自己就曾經不忠於婚姻,又如何來要求吉祥忠誠?冷風突然從窗戶微敞的縫隙吹進來,直撲向站在樓梯口的羅旭。他的心如外面那烏雲密佈的天空,陰霾一片,沒有一屢陽光透進來。
“回去!聽吉祥解釋。”陸少琥少有的沉穩,粗聲命令。不管吉祥犯了多大的錯,羅旭也不該連個申訴的機會都不給她。他覺得現在的羅旭不過就是之前的青荇,他出得軌,吉祥出不得。真是雙重標準。他對羅旭的好感現在所剩無幾,這男人沒有擔當!
站在遠處的陸少琛冷笑了一下,就轉身走向病房,沒去看羅旭的掙扎。
羅旭收回要離開的腳步,充滿無力地垂下漂亮的雙眼,跟在陸少琥身後走向病房。他是個男人,怎麼可能受得了妻子的背叛。吉祥醒過來,他要跟她說什麼?無話可說吧?
他沉重地嘆了口氣。
“謝謝。”陸少琥突然對身後的羅旭道謝。他想吉祥也不會希望羅旭離開,這聲謝是他作爲吉祥的大哥,非常誠懇的謝意,謝謝羅旭沒有立刻轉身離開。
“不要說謝。我是個心胸狹窄的男人。”羅旭的眉心深鎖成一個“川”字,他發現自己無法原諒吉祥,不管她怎麼解釋,也不會。他們可以說他“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就是這樣一個男人,自己可以出軌,但吉祥不能!吉祥害他失去一個美滿的家,害他失去心中的最愛,轉過頭來他一無所有時,她立刻送來一頂綠帽。
吉祥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病房裡圍了一大羣人,大家都用關切的目光看着她。她伸手想動,卻因爲腹部傳來的一陣陣刺痛而停下。吃飯時的記憶這才傳入她耳中,她生了?她將手放到腹部,果然那裡平坦一片。她伸出手,有些興奮地追問:“媽,我是不是生了?孩子呢?”
“孩子被護士抱走了,說是要在保溼箱裡多待幾天。你好好養身體,別問孩子的事。”朱莜並不喜歡女兒提起那個野種,那孩子的存在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拿來嘲諷吉祥,諷刺羅旭。如果不是大家攔着,她早就把那個擁有一雙藍眼睛的BABY扔掉。
“孩子是男是女?”陸吉祥興奮的眼中滿是神采。她終於把孩子成功地生下來了,這半年的生活讓她覺得就是非人的生活,以後她可不要再生。有這一個就已經足夠。
“男孩。”陸安國冷肅地看向吉祥,“吉祥,你跟爺爺說說你跟羅旭的寶寶爲什麼會長着一雙藍眼睛。”
“藍……藍眼睛?”陸吉祥嚇得臉色蒼白,她的腦子裡突然閃過跟那個混血男公關之間發生的事,想起那一夜的風流。難道只那麼一夜荒唐,就有了?“不!爺爺,這種玩笑不好笑。”
她自欺欺人地說道。
怎麼可能是藍眼睛?
陳路易可把她害慘了。
她這可怎麼跟羅旭解釋?有腦袋有眼睛的人都會知道她背叛羅旭,跟別人有染懷了野種了。
“是。藍眼睛!吉祥,我也正要問你。”羅旭走進病房,冷酷地板起臉,在離病牀有段距離的地方停下,然後居高臨下地看着陸吉祥。
“我……我……”陸吉祥尷尬地看向四周,在她最難堪的時候,她不希望青荇在場。還好青荇不在。
朱莜看到傅怡跟陸伯雄像看戲一樣,不滿地瞪了傅怡一眼,她女兒被丈夫質疑,大伯一家過來看笑話的?她不滿地哼了一聲:“人家小夫妻要商量事情,我們就別不識實務地待在這裡當燈泡了。”
說完,她帶着扭着粗腰走出病房。
傅怡看到朱莜扭腰的動作,差點笑出聲來。在朱莜身上,有一種東施效顰的感覺。其實朱莜長的不錯,就是沒有氣質到極點,傲慢到極致,這扭腰的動作着實難看得讓她幾乎忍不住笑。
陸伯雄摟着妻子,對一直關心孫女的陸安國說道:“爸,我們出去吧,讓羅旭跟吉祥好好談談。”
陸安國嘆了口氣,無奈地搖頭:“是該好好談。羅旭,吉祥不懂事,你替爺爺多擔待些。”
羅旭回過身,看着陸安國眼裡的懇切,只是說了一句話:“我能擔待的我可以提,我擔待不了的,我也無能爲力。”
“爸,我們出去,讓病房裡冷清冷清。我們在也不利於吉祥恢復。”陸伯雄看到爸又想說話,立刻拉住他,跟傅怡一起拽着她離開。
陸少琥在走出去前,朝妹妹使了個眼色,異常誠懇地說道:“吉祥,羅旭,你們兩個好好談。”
“我知道。哥,謝謝你。”陸吉祥不知道該做什麼,她以爲該是羅家的孩子,竟然長着一雙不屬於純種中國人的藍眸。她能說什麼?怕只會越描越黑。
羅旭冷酷地看着陸家人魚貫而出,表情越來越陰霾。在他們都離開後,他環起雙臂,睥睨着吉祥那張尷尬的臉。
“你欠我一個解釋。”羅旭見吉祥半天沒說話,就開口提醒她。
“孩子……孩子是陳……陳……路易的……羅旭,你別生氣,我那次是鬼迷心竊,只那麼一次,我後來就拒絕他了。羅旭,我愛你,你別不要我!”吉祥怕羅旭不原諒她,拋下她離開,就想下地抱住羅旭,結果一動彈,動過手術的腹部就一陣陣疼。她剖腹了?這下子腹子上會留一道非常大的疤,以後不能再穿三點式游泳衣。
“愛?吉祥,你明白什麼是真愛嗎?你對我的感情其實只是佔有慾,那根本不叫愛。”羅旭苦澀地說道。如果吉祥真的愛他,就會用心地維護這段感情跟婚姻,不會跑出去找別的男人上牀,她也不會把他當成孫子似地使喚。他在吉祥身上根本看不到“愛”這個字。
“羅旭,你真不肯原諒我?”吉祥急得紅了眼眶。她只鬼迷心竅那麼一次,她哪知道就這麼準,讓她有了孩子。她跟羅旭的baby一連掉了兩個,這第三個baby卻不是羅旭的。難免他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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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字數少了點,明天再多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