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那個男孩就是羅河平。”
“是他......”她努力回憶,可童年的記憶中並沒有他的身影,“可我怎麼不記得......”
“我怕引起別人注意,便把他寄養在你奶奶家。”
經杜澤毅這麼一說,她忽然想起,奶奶家住鄉下,平時他們沒時間去,每年只有暑假纔回去一趟,每次回去家裡總有個小男孩,個子很高,瘦瘦黑黑的,“我想起來了,沒想到那個男孩竟然是他......”
“對,就是他。”
“那他知道這件事嗎?”
杜澤毅搖搖頭,“我一直沒有告訴他,也希望你不要讓他知道。沒有父母對他來說本就是個打擊,更別說他父親是個殺人犯。當然,我更不想讓他知道是我殺了他父親。”
“爸,你別這麼說,如果不是當年他爸殺死我媽,你又怎麼會無端端地殺死他爸呢?更何況是他爸不對在先,不僅搶劫銀行,還殺死人質,是他爸害我成了一個沒媽的孩子,你那麼做有什麼錯?!”
“可我也讓他成了孤兒。”
“那都是他爸咎由自取!”
“微微,我就是擔心你會有這種想法,才一直沒有告訴你們,我真的不想讓你們牽扯到我們這一輩人的恩怨當中。”杜澤毅望着她的眼睛,“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重要的過好今後的生活。”
“爸......”
“乖,我知道你只是一時接受不了,纔會說出這種話。其實你一直把河平當做哥哥看待,我希望你以後也能跟他好好相處下去。”
“我知道了......”
說話間,外邊忽然響起兩聲槍響,緊接着槍聲越來越密集。鐵門忽然打開,一個身影閃了進來,她剛舉起槍卻聽那人喊道。
“微微,是我。”
要不是聽出他的聲音,她真的難以分辨門口那人會是羅河平。他渾身是血,不仔細看根本無法辨別,“你怎麼樣?”
“我還好。”
“喬昊言呢?”
“我倆走散了。”羅河平看到杜澤毅便趕忙走過來將他扶起,“杜叔你在這兒啊,趕緊走吧,他們過來了。”
幾人來不及詳談,便衝出房間。
“他們在那兒!快追!”
她將杜澤毅的手臂抗在肩膀上,邊跑邊回頭看,身後烏壓壓一片,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顧純然和羅河平跑兩步便轉身射擊追兵,她再次體會到什麼叫做槍林彈雨。正在這時,羅河平忽然毫無徵兆地將她撲倒在地。
“微微小心!”
她快速爬起來,看到倒在身旁的羅河平,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涌上心頭。她跟杜澤毅合力將羅河平拖到倉庫旁邊的遮蔽物後,這時顧純然向人羣扔去一個***,暫時抵擋住了敵人的攻擊,然而好景不長,煙霧散盡之後,敵人很快踏着昏倒的同伴追了上來。見狀,杜澤毅便拿起羅河平掉在地上的槍,跟顧純然並肩作戰消滅敵人。
“你怎麼樣......你怎麼樣......”她驚慌失措地用手按住他背後流血的傷口,“你別嚇我啊......”
“你沒事.....就好了......”
“你怎麼那麼傻啊......”
“只要......你沒事......就......好了......”
“傻瓜......傻瓜......”眼淚順着她的臉頰滑落,滴在他的胸口上。“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微微......有件事我......想向你坦白......”羅河平攥緊她的手,“其實剛剛......我都聽到了......但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是我害你失去了媽媽......都是我的錯......”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勉強搖搖頭,“我......沒有......媽媽......所以能理解你的......心情......”
“別說了!別說了!”
“不行......我要說......微微......還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你......其實......其實......我一直都喜歡你......不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喜歡......而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喜歡......”他說着咳了兩下,鮮血便順着他的嘴角流下,“但是......我知道你......只把我......當作哥哥......所以我......我就只能......把這份感情......埋在心底......咳咳......”
“別說話了......別說話了......”
“只要能陪在你......你的身邊......哪怕是哥哥......我......我也願意......我原本打算......這......輩子都不讓你......知道......可是我反悔了......”他用顫抖的手輕撫她的臉頰,“哥哥......要死了......就當還了......你家的命債......”
“你胡說什麼!我不讓你死!”
“我希望......你能滿足我......一個願望......你能......答應嗎?”
“只要你不死我什麼都答應你!”
“好......我希望你.......你說句喜歡我......就當騙騙我......我......也死而無憾.....了......”
“我說,我說,我喜歡你......”她哭着將羅河平抱在懷裡,“你千萬不要死,千萬不要死......我只有你這一個哥哥,你怎麼忍心丟下我......”
“微微......如果有......來世......我不要做你的......哥哥......我要做......要做.......”
“要做什麼?”手心的力量忽然消失,他的手無力的滑落,沒有了氣息。“不要......不要......”
一瞬間溫樺離開時的感覺席捲她整個人,懷裡這個人曾經那麼照顧她,將她視作親人看待,甚至最後不惜豁出性命保護她。她剛剛得知了他的身世,雖然一時間難以接受,但她心裡卻並沒有一絲恨意,仍然把他當做親人對待,不管過去,還是將來。
可他卻連這個機會都不給她。
“微微,對方人太多了,我們必須馬上撤離。”
“我不走,我要等他睡醒再走......”
顧純然強行將她從地上拽起,“你看清楚一點!他死了!”
“不!他沒死!”
“我知道你現在非常難受,但你必須接受這個事實!你看看你父親,你纔剛救出他,難道打算讓他再被關到那個房間裡嗎?”他用力控制住不停掙扎的她,“微微,跟我走!”
“不行,我不能把他留在這兒......”
“微微,對不起。”他不再多說,直接用手將她打昏。
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睜開雙眼,周圍安靜至極,充斥着一股強烈的酒精味。她的頭仍然昏沉,盯着天花板看了幾秒,掙扎着從地上坐起。這好像是個庫房,零星放着幾個木箱。此時顧純然就坐在她面前,看到她醒了似乎鬆了口氣。
“你醒了。”他將水瓶遞給她,“我們暫時安全了,喝點水吧。”
她接過喝了一小口,剛剛的一幕漸漸重回腦海當中,她長嘆一口,隨即環視四周,“我爸呢?”
“他......”
見他吞吞吐吐的模樣,她立刻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怎麼了?”
“他......”
她用力搖晃他,“你倒是說啊,他怎麼了?”
“他讓我帶你走,然後自己留下了......”
“你說什麼?他還在那兒......”她連滾帶跑地從地上站起,“不行,我得去救他......”
見狀,他一把拉住她,“微微,你冷靜一點。”
“你告訴我該怎麼冷靜?你怎麼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那兒!他幾天沒吃飯身體本來就虛弱,你還讓他一個人抵擋那麼多敵人,你怎麼可以這樣!”
“當時你情緒失控,我......我沒有辦法。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對不起......”
“現在說些還有什麼用......他們再也回不來了......”
他輕輕將她攬入懷中,“一定還有辦法,一定還有辦法。”
“還能有什麼辦法......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因我而死,我真的不知道還能怎麼辦......如果我沒有去過S組,或者從一開始就答應葉芯跟他合作,他們也許就不會死......都怪我......都怪我......”
“微微,我不准你這麼想。你聽着,即使你不去S組,也難保他們不會找上門。無論你怎麼做,事情都會朝這個方向發展。而如果你現在放棄了,那麼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白費又如何!反正他們也回不來了......”
“未必。”他用力抓着她的肩膀,“時光匣子。”
“時光匣子?”她重複道,“什麼意思?”
“只要有了時光匣子就能改變過去。”
她立刻恍然大悟,但隨即又開始沮喪,“可我們手上沒有......”
“你忘了,葉芯手上有。只要我們找到他,並從他手上奪回時光匣子,那麼你就可以回到過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那樣他們也不會死了......”
“嗯。”
她渙散的眼中再次燃起星光,“我知道了,我要去找葉芯,我要要回本就屬於我的東西。”
“沒錯。”
“可我們應該去哪兒找葉芯?”她環顧四周,“我們現在又在哪兒?”
“這是二樓的一個倉庫,暫時不會被人發現。至於葉芯,我想他應該就在附近,這裡已經接近實驗室的核心,估計他現在正等着我們。”
“嗯,他肯定早就知道我們來了。不過我真沒想到,這裡竟然有這麼多人把守。”
“葉芯現在已經是一手遮天,想調幾個人過來不是什麼難事。你父親離開警局之後,他就立刻下令逮捕你父親的舊部,現在的海城警局不過只是**高層的附庸罷了,葉芯自然明目張膽起來。”
“嗯,上次來時這裡還被僞裝成酒店的樣子,如今已經改裝成了倉庫。”
“以前沒人敢查,現在更沒人會查了。”
“可憐那些民衆被耍得團團轉,竟然還相信他。”
“別人與我無管,我只在乎你,只想幫你達成所願。”
她看了顧純然一眼,“我要改變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