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暫時躲在倉庫裡,期間躲過了兩輪巡查。
“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先出去查看一下情況。”
見顧純然起身要走,她趕忙拉住,“不行,我也要去。”
“你乖乖在這兒等我,我很快回來。”
“可是......”
他輕輕揉揉她的頭,“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嗯。”
望着顧純然離去的背影,她暫時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來。她現在一刻有不想跟他分開,可她也知道跟着只會成爲他的累贅,說不定還會弄巧成拙。
想到這裡,她便靜靜在倉庫裡等他。
坐了一會兒,她忽然感覺有些冷,便起身在房間裡踱步,這時角落裡幾個木箱引起了她的主意。她輕手輕腳來到其中一個木箱前,箱子大概一米多高,兩個疊在一起。表變呈深棕色,看起來非常粗糙,甚至有受潮的跡象。牆壁上有條不規則的深色印記,湊近才發現是溼的,順着牆壁一路看上去,這個印記一直通至屋頂,想必是下過雨後雨水滲入所致。而這些箱子又剛好挨在牆邊,所以纔會受到連累。
她輕輕摸了摸木箱表面,竟然沒有找到縫隙,四面都摸了一遍也沒找到開關,似乎這就是個被做成木箱的實心木塊。她不禁納悶,這裡爲什麼會有這種東西,而他們又是用來做什麼的?她退後幾步,數了一下這裡一共有六個一模一樣的木箱,他們隨意堆放,看樣子沒什麼特別的用意。
如此一來,她實在想不通,這麼大個倉庫只放幾個破木頭豈不是浪費?
她邊想邊靠在木塊上,這時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像是碰到了什麼東西,她低頭一看,見地上憑空出現一個拉環,這個東西非常小,如果不仔細看根本注意不到。
她蹲在地上觀察,暗自思索了幾秒鐘決定一試,看會有什麼反應。她用手輕輕一拉,身旁的木箱竟然顫抖起來,她立刻起身跳到一邊,這時木箱開始向兩邊移,原先的位置忽然出現一個入口,透出明滅起伏的藍光。
她不由一愣,等回過神來,便悄悄湊到跟前,探頭向下張望。入口出有個樓梯,一直通向下面,但越往下越黑,實在看不清下面有什麼東西。她猶豫再三,決定下去看看。
想到這裡,她便輕輕走下臺階,樓梯非常陡,她不自覺地撫着牆面,這時才發現牆面非常光滑,而且涼涼的摸起來非常舒服。但剛走下去,頭頂的入口便關了起來,她用力推了推沒用之後,索性鐵了心往下走。
大約走了兩分鐘,樓梯漸漸平緩,視野也跟着開闊。周圍光線不再是藍光,她下意識用手擋住眼睛,還一會兒才適應了突如其來的強光。眼前是個大廳,大概半個足球場大小,零星擺着幾個實驗臺。她走到近前,看到試管裡甚至還殘留了一些不知名的黑色液體。
遠處有個辦公桌,桌後的辦公椅背對着她。她心裡開始莫名發慌,剛想走去一探究竟,誰知那椅子竟然直接轉了過來。她立刻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人,正是葉芯。
他穿着白大褂,右手指着下巴,饒有興味地打量着她。
“好久不見。”
“可我覺得我們纔剛見過。”她不由冷笑。“我說怎麼到處找不到你,原來你在這裡等我。”
“這是我的個人實驗室,平時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來。說實話,能在這裡見到你真高興。我原本還擔心這個地方過於隱蔽,你可能會找不到,沒想你這麼快就來了,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他說着站起身,“說說看,你這次來是爲什麼?”
“明知故問。”她不屑地看着葉芯,“難道你會不知道我爲什麼來嗎?”
“總不會是想我了吧?”
“你可真夠噁心,這種話都說的出口。你當衆污衊我沒關係,但你爲什麼要把我的家人牽扯進來?”
“你的家人?哦,我想起來了,就是你那個擁有第二人格的父親?難道我說錯了嗎?”
“你沒有嗎?我媽是被劫匪所殺,根本不是我爸,你這麼說無非是想讓我甚至跟我有關的所有人身敗名裂,好讓你的詭計得逞!”
“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這麼說可全是爲你着想啊。難道你讓我當着所有人的面說,你父親收養的孩子的父親就是當年殺死他妻子的人,你不覺得這不僅會讓你和你的家人身敗名裂,更會讓你們淪爲笑柄嗎?別人會猜測你父親爲什麼要在暗地裡收養這個孩子,因爲愧疚還是報復?我始終相信,人之初,性本惡,而這種惡會伴隨人的一生,儘管它可能存在於人的潛意識不被發覺,但它確實普遍存在。所以,我認爲人的本能還是傾向後者。看熱鬧的人遍地都是,落井下石是他們最喜歡做的事。”
“謬論。”
“你對我有偏見,當然會本能地否定我的話。你仔細回想一下,自從你家出事,可曾有過任何一個人站出來爲你們說話?那些曾經跟你父親不分你我的同僚,他們在哪兒?更別說不相識的陌生人了。”
“你答應過我只要我承擔一切責任,就不會牽扯我的家人。”
“是,但我後悔了。”
“卑鄙!”
“我只是想讓你認清這個世道。”
“我不需要你告訴我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你不配。”
聽到她的話,他不怒反笑,“不管你怎麼說,我都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世人愚蠢,只會講大道理,定沒用的規矩。你以爲他們心裡認可這些嗎?其實不然,他們一個個披着虛僞的面具,表面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同情你的同時,正躲在面具後面幸災樂禍。爲了這些人冒險,真的值得嗎?”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
“我知道你想要個真相,好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假設他們相信你了,然後呢?他們只會說,原來是這樣啊,頂多再對你們表示一下同情。即使心裡有恨,他們又能把我怎樣?我背後的勢力沒人能惹起,人們無非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事情沒有落在他們身上,那就是別人的事。即使天崩地裂世界末日,只要沒有傷及個人利益,沒人會在意。你所謂的真相,那只是你自己想要的東西。”
“不是這樣的。”
“不是?你心裡一定也動搖過,一定也考慮過這個問題,爲了這些愚蠢的人冒險,最後甚至還可能搭上性命,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別說了......”
“你是個聰明人,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聰明人當然要跟聰明人在一起。”他邊說邊緩緩來到她的身邊,“你只是暫時被那些所謂道德綁架了而已,但我相信你很快就會明白,只有我纔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同伴。”
“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怎麼不是?”他的指尖輕輕滑過她的肩膀,“其實很久之前我們就是一類人了,我遠比你更瞭解你,更瞭解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我說過隨時歡迎你,我也相信你來到我的身邊只是時間的問題。你可以留在這裡,什麼時候想清楚都沒關係,我願意等。而且你想想看,除了這裡你還能去哪兒?”
她慢慢將視線轉向他,“你是故意的。”
“故意?”
“故意陷害我讓我沒地方可去,然後又讓我失去家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早就預謀好的!”
“人爲了達到目的總要使些手段。”
她嘴角抽動,“果然是你......他們都是因你才死的......”
“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但很快你就會發現所謂家人只是你的牽絆。沒有了他們,你會更加沉着冷靜。站在萬人之上的人,不該有感情。”
“難怪做了這麼壞事你卻無動於衷?”
“那是他們的命運,與我無關。我做我的事,只是剛好他們的命運跟我要做的事情糾纏在了一起,這是我的錯嗎?”他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對我來說任何人都不值一提,我只要你。”
“你爲什麼非要執着於我?”
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你很快會知道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製造那麼多鐵蟲是爲了稱霸世界,儘管你們打着創造新世界的口號,但也不能包藏禍心。我絕不會幫你們做傷天害理的事兒!”
“是尹嘉航告訴你的?”他用餘光瞟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們之間有過節,不過你放心,只要你願意,我立馬讓他消失得無影無蹤,不光是他,只要你不喜歡的人,我都可以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消失?是殺了他嗎?”
“嗯。”
“看來殺人對你來說就像家常便飯一樣。”
“掃清道路上的一切障礙,才能站在全人類的頂端。未來這個世界都是我的,你的願望我都可以幫你達成。你的顧純然能爲你做什麼?”
“他不會像你一樣濫殺無辜。”
“你以爲他殺的人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