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延平醒過來時, 天剛矇矇亮。迷濛着睡眼醒了醒神,半晌才搞清楚眼下情形。
轉頭看到那邊宋軼趴在桌上睡去,韓延平愣了一會兒,從屋裡取來被褥,託小徒隸遞過去, 一直站在門口幾乎沒動的面癱小徒隸盯着那被褥看了良久, 才伸手接過, 僵着身子, 在宋軼身邊,手裡拽着被褥, 卻不知道如何下手, 只好擡眼看對面的徒隸。
對面哥們示意他披上就行了。於是乎, 被褥隔空落下,宋軼的頭沒了。對面哥們扶額, 這種一看就沒跟女人打過交道的雛兒真是傷腦筋。
“她身上又沒長刺, 你隔那麼遠幹嘛?拉下來點, 別悶着了。”
面癱小徒隸有點慌, 手心全是汗, 臉上卻一絲不表, 硬着頭皮, 僵着手將被褥往下面拽了拽, 堪堪露出半個毛茸茸腦袋,突然那腦袋便動了。小徒隸差點嚇得魂飛魄散,筆直站好, 人都僵成了一尊雕像。
宋軼從被褥裡探出頭,第一眼便看見小徒隸過分堅硬的身子,晚眼一笑,道:“謝謝。”
那頭的韓延平聽得此話,眉頭皺了皺,他意識到自己的好意被人冒領了,這感覺別提多鬱悶了,偏偏不是什麼大事兒,他還不好意思提出來。再看那個完全沒看他一眼的傢伙,心裡有股氣憋着,分外難受,也不想想這些冷心冷面的徒隸會幫她拿被褥?太蠢了!
韓延平哼了一聲,雙手往身後一背,昂首挺胸進了屋。身爲世家公子,他纔不屑於跟一個小畫師計較。
宋軼完全沒注意到韓延平那邊的情況,因爲面前這個小徒隸實在太可愛的了。
不過一個謝謝而已,竟如突然點燃的炮仗,血紅色直從這側的耳根直炸慢全臉,但,即便如此,小徒隸依然面癱得很標準。
宋軼一下樂了,笑嘻嘻地道:“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可說了親事?”
小徒隸的身板僵成了鐵板,有點搖搖欲墜的趨勢。
“他叫薛濤,今年十五,尚無說媒。宋姑娘待如何?”一個冷淡的聲音傳過來,宋軼擡頭望去,不知何時劉煜已經進了院子,此刻離她不到兩丈遠,負手而立的氣勢特有威嚴。
“這小徒隸生得可真好。”
“禽獸。”
“……豫王殿下說什麼?”宋軼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劉煜下頜微微一擡,道:“本王打算給你找一個貼身侍衛,孫朝紅如何?”
“何必麻煩京兆尹呢?小濤濤就很好啊。”一邊說,還一邊看着小薛濤,薛濤只感覺眼前一片空白,腦子燒得嗡嗡作響。
“他才十五!”劉煜忍無可忍。
“我就喜歡鮮嫩的。”
“禽獸!”這回,所有人都聽清楚了這兩個字,滿園的徒隸中尉軍將士盡皆看過來。這氣氛略詭異啊。
“噗通!”
小濤濤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還可憐巴巴地抽搐了一下,毅然決然地昏死過去。
衆人側目。
“呃……”
監視了一夜,雙方都沒有任何動作,劉煜得出三種可能性:
其一,對方根本不相信宋軼會畫出易容者畫像,自然無須顧忌宋軼的畫像;
其二,對方相信宋軼的本事,但這個易容者身份無關緊要,即便宋軼畫出來,也無法對他們造成打擊,是以會無動於衷;
其三,對方將信將疑,在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並不打算輕舉妄動暴露目標。
然而,宋軼卻在努力表達一個立場:她能畫出來,而且擔心自己的生命會受到威脅。這是要讓對方相信她能力的意思,無疑,這是一種誘導。同時,她似乎確定這個易容者是對方無法隨意抹殺的人物。
她將立場表達得如此鮮明瞭,司隸臺還不給於明確的保護,反倒看起來於理不合,惹人懷疑。
他倒要看看,這隻小色狼在虛張聲勢之後到底憑什麼引蛇出洞,對方可是老狐狸,可不會隨隨便便就被騙到。
最終孫朝紅站在了宋軼面前。宋軼終於能從大門口轉戰屋內,看着這個英俊帥氣的女漢子,她覺得很不是滋味兒。
“你來做什麼?”
“看你有沒有紅杏出牆。”
宋軼翻了個白眼,孫朝紅也不理她。這個小妮子就是好色,把人家好好的一個小徒隸這回嚇得恐怕要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了。
在屋裡轉了一圈,孫朝紅選了一個位置,既可以看到屋外又可以盡觀屋內,這才安心坐下。宋軼見她不打算走,過來低聲衝她耳語了幾句。
孫朝紅愣了一下,“你確定嗎?我若離開,你出什麼事,可別耐我頭上。”
“放心,昨夜一整夜都相安無事,可見他們是很有耐心的。我想在感覺到確鑿威脅之前,他們是不會動手的。不過,你只有兩個時辰,別讓我失望。我可沒信心能熬過第二個晚上。”
孫朝紅沒有立刻走,而是在守了宋軼半個時辰後,借尿遁了,不到一刻鐘,另一個孫朝紅進了屋。宋軼一看趙誠那張弱不禁風的臉,露出一副瞭然姿態。
“就你這僞裝伎倆能騙過中尉軍眼線,可真不容易啊。”
趙誠得意地揚揚腦袋,“本來盧君陌要來的,不過他的身材太魁梧了,根本掩飾不住。”
宋軼暗自抹汗,“幸好他沒來。”
孫朝紅的到來,趙筠自然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心中惶然:難道宋軼真能破解畫中易容術?這太玄乎了。
他看了看外面遊走的徒隸,執金吾一行被限制在一個院落裡,包括他,都在這些徒隸監視的範圍中。兩邊監視都如此嚴密,形勢一下陷入一團僵局,而唯一在順利發展的便是宋軼。明明沒有正面對峙,趙筠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和宋軼帶來的莫名恐慌,雖然淡薄,卻不容忽視。
要破解這個易容術,當然不簡單,宋軼廢了上百張紙,連臉部容貌都沒能畫出來。這些廢棄的紙團被小徒隸搬出去,準備燒掉,點火的間隙,一個轉身,便有一兩團被人順手帶走了。
趙筠將紙團展開一看,只是各種各樣的臉型,並沒有定論,或許,他是太高看她了。
兩個時辰後,趙誠去茅房,這回回來的是真的孫朝紅,自然也帶來了宋軼想要的消息。
孫朝紅在宋軼耳邊輕語,說完讓小乞丐們四處打探到的情報,不解地問道:“你怎麼要查左輔都尉?”
“我只是想確認一件事。”
中尉軍中將領大多是虞家親信,這個左輔都尉家世很單薄,聽說是虞泰收留的一對孤兒寡母。能死心塌地爲虞泰賣命並沒什麼意外。宋軼竟然叫她去打聽趙筠的身世。
這一打聽,孫朝紅還真開了眼界,趙筠的母親是王夫人虞芷蘭的侍女安媛,虞泰當年沒能救到自己的堂姐,但救了安媛和她的兒子,並當親姐姐一般看待。不但給安媛母子安身立命之所,還悉心培養趙筠,讓他進中尉軍。
從這點看,虞泰還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只不過,孫朝紅實在看不出來這事跟眼下的案子有何關聯。
“那確認了嗎?”
宋軼點頭。
申時初刻,有又一籮筐的廢紙被搬出,在廢紙焚盡前,同樣有幾個廢紙團被人帶走。
這次,廢紙上有了統一的臉部輪廓,甚至還多了一雙眼睛,相似卻又不同的眼睛,表示畫它們的人正在按照某種規律摸索着什麼。但毫無例外,都跟鏡中的自己有那麼兩三分像。
趙筠的腦袋被炸得嗡地一響。
兩三分,其實都不能說是像,但有心人代入,便會將這不像也看成像,尤其是眼中□□相似的時候。
若是將五官都刻畫出來,湊成一個整體,這三四分就會變成五六分,屆時便是真的像了。
虞泰也暗暗心驚,這等技藝,太駭人了。若是爲己所用,必然是大才,但不能爲己所用,便是大害。
“看來這個宋軼,不得不殺了。”
“伯父莫急,此事交給我處理。”他絕對不能因爲自己的破綻而把虞家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
出了院子,便見玉湖兩側不時探出來的腦袋。
芳華園和青雲院的貴女公子們,都知道此事,對宋軼的神技大多數人堅信不疑。如果宋軼畫出那幅畫像,大概真沒幾人會懷疑她畫的真假。
這就是權威,是她利用幾天時間,利用驚人畫技在人心中建立起來的無法撼動的權威。
趙筠來到宋軼房間時已經是申時末刻,正是中尉軍換班的時候,也是各院晚飯時間。豫王乃至芳華園和青雲院的衆人無一不在侍從的陪侍下用膳。一刻鐘,這是最保險的時間。趙筠提了食盒往宋軼所在的院落走了一趟,不大的院子,溢滿食物的香味。
進得屋內,宋軼正在伏案畫畫,桌子上擺着兩碟小菜,孫朝紅片刻前接到趙誠的書信,此刻應該已經在去玉湖湖心亭的路上。
“趙都尉?”宋軼擡頭。
趙筠將食盒放在桌上,走近去看她畫的畫像,半個多時辰過去,那雙眼睛相似度又提高了兩分,鼻子嘴巴有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儘管早有心裡準備,可看到這張不完整的臉,趙筠還是受到了震撼。
“咦……”宋軼陡然睜大眼睛,視線在趙筠和畫像來回掃視,儘管帶着面具,眼中的驚訝和恐慌也準確地透露了出來。
趙筠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宋先生怎麼了?”
宋軼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你、你該不會是……”
“是什麼?”
宋軼猛吸一口氣,臉上迅速恢復平靜,“你,就是那個假扮太監去找韓延平的人!”
“宋先生說笑了。”
“我不是開玩笑的,你絕對就是他!此刻你在這裡,是想殺我滅口嗎?”宋軼迅速掃了一眼四周,因爲門被關上,她看不到門外的人,隨手推開窗戶,只見窗戶不遠處站着的人,不知道何時已經倒在地上。
宋軼的視線迅速落在那個飄着濃郁香味的食盒,“你就不怕暴露?”
“暴露什麼?這種迷香不用一刻鐘,便能煙消雲散,查不到任何痕跡,裡面的飯菜還是飯菜,而我,不過是個好心來看嫌疑人,被無辜牽連的人,至於你,呵呵……”
孫朝紅正朝湖心亭去,半道遇上從另一個方向過來的劉煜。
“你怎麼會在這兒?”
劉煜皺眉,孫朝紅晃了晃手中紙條。劉煜神情一凜,“愚蠢!”丟下這兩個字,人已經飄得沒影了。
難怪方纔吃飯時就一直心神不寧,原來所有安排終究是有空檔的。
劉煜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他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院子,看到倒了一地的人。屋子裡傳來東西被砸壞的聲音。
劉煜幾步衝到門口,只見趙筠揮起匕首,正往宋軼心口刺。那一刻他沒有任何猶豫,幾乎本能地衝過去,將宋軼拖開,匕首堪堪從他的手臂擦過去,帶出一滴鮮血。劉煜正要擡手給趙筠一拳,那個行兇者卻直挺挺地趴到地上去了,彷彿剛纔那一擊是他費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劉煜:“……”
宋軼看着他方纔冰冷卻難掩急切的臉色,委婉含蓄地表示:“那個、他中了我的迷煙。”就在說出這句話那一刻,劉煜臉上只剩得乾乾淨淨的冰冷。
有那麼一剎那,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所以,外面的人是你放倒的?”
宋軼無辜地睜大眼睛,“當然不是。我也不知道他敢這樣大膽。只是孫神捕離開,剩我一個人,我總要防一手的,誰知道,他真來了。”說罷,還長長吐了一口氣,感慨道:“果然不能把自己的小命交到別人手上,太靠不住了!”
聽得這話,劉煜的臉略黑。
孫朝紅姍姍來遲,只是外面的人已經相繼轉醒,但並不妨礙她知曉發生了什麼。
衝進屋裡,地上有血,但宋軼完好無損,反而是那個兇手衣服髒亂,身上帶着各種淤傷,一幅遭到蹂.躪的模樣。
孫朝紅:“……”
趙筠醒過來,看到劉煜、趙誠,還有孫朝紅、宋軼,知道這次自己輸得很徹底,一直懸着的心反而落了地,但這並不表示他會乖乖認罪。
“你不想說點什麼?”劉煜問他。
“豫王殿下想聽微臣說什麼?莫非豫王是懷疑我是來殺宋軼滅口?若真是如此,宋軼斷不可能此刻還活着,你們也看見了,是我中了迷香,是我被襲擊了,宋軼纔是罪魁禍首!”
咦,這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不可小覷啊。其他幾人面面相覷,這明明是很簡單的伎倆,可偏偏一時竟找不到詞戳破他。因爲以眼下的形勢看,的確宋軼也很有嫌疑在栽贓嫁禍趙筠啊,畢竟誰都沒看到趙筠把其他人迷暈,而他們趕來時,暈着的反而是趙筠本人。這……
“如果豫王說的是我拿匕首刺宋軼的事,那純屬自衛。在深中迷煙的情況下,若是換做在場任何人,可會束手就擒?”
趙誠很誠懇地點點頭,“趙都尉有理。”
孫朝紅冷眼瞅他:你到底站在哪邊的?這分明是要栽贓陷害。
劉煜問宋軼:“你怎麼看?”
宋軼淡定說道:“趙都尉的確講得很有道理。那請問,我這樣處心積慮陷害你,是何目的?”她並不介意聽聽趙筠爲自己鋪陳的後路。
“目的?畫骨先生統攝《驚華錄》,引導天下風評,泰康城乃至九州天下名人義士都受其左右,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盧君陌突然登上風雲榜手,力壓羣雄,這不正是畫骨先生想爲他鋪路的明證嗎?接着陷害中尉軍,先是京輔都尉虞孝卿,再是我這個左輔都尉,我想,你的目的是想助盧君陌登上執金吾之位吧?”
好傢伙,這境界提得可真高啊,稍微對畫骨先生有點忌憚的,說不定就藉此機會把畫骨先生和《驚華錄》一網打盡了。試問被一個被人左右的將領,皇帝哪裡敢重用,即便這是假的,也難保不顧及這一層,那萬一這就是真的呢?
趙筠的確聰明,既把宋軼拉下了水,還連帶打翻了他們最顧忌的畫骨先生,同時把競爭對手盧君陌也噴了一身糞,一箭三雕,難怪他敢堂而皇之孤身前來行刺,這路鋪得可太深遠了。
這回連劉煜都聽得皺了眉,若趙筠不認罪,只將這些言論往外一散播,足夠中尉軍將士羣起而攻之,屆時不管是司隸臺,還是畫骨先生,都無可奈何。
“證據呢?”宋軼不慌不忙。
“證據之一,在圍場運送屍體那匹馬。你可以狡辯這是巧合,但那幅畫呢?誰能保證那個假扮太監的人不是宋軼你?你自己也證明有能力輕而易舉就將畫像抹去,而且洗顏露只有你有,你隨身攜帶的洗顏露便是最有力的證據!”
“方纔你說什麼?洗顏露?那是什麼?”
旁聽三人也精確地捕捉到這個詞。趙筠神色悚然,他意識到自己似乎泄露了什麼,但此刻絕對不能表現出心虛,於是他道:“那是什麼你難道不知道?”
“呃,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因爲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聽你的意思應該是抹去朱丹彩墨痕跡的東西,不過,可惜,我用的不叫洗顏露,我也從來沒說過這個詞,連韓延平也從未提起過,趙都尉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你、你是在狡辯!”
“我可沒有,不信可以把兩種藥水對比一下,未必會如你想的那般是一樣的。”
趙筠突然驚覺,若真有人能分析出其成分,他還真不敢保證宋軼所用的藥水跟他提供給韓延平的是同一種。
“怎麼?心虛了?其實你說那麼多,都是廢話!人人都知道我在畫易容者畫像,只要這畫像拿出來,便足夠了!”
“只是以一張畫像就破解易容術?這等巧言誰會信?”
“可是你信了!而且,我畫出來的正是趙都尉你!”宋軼隨手將兩幅畫像抖落給他看,一幅是那個太監的圖,與他曾經易容扮相有九分相似,另一個是他本來模樣,跟本尊幾乎一模一樣。
“就憑這個,何以爲據?豈不是你想畫什麼就畫什麼?誰都可能成爲嫌疑人?”
“可我畫的不是別人,而是你,跟虞家有莫大關係,還試圖刺殺我的你!這,便足夠了!”
趙筠的鎮定終於被擊穿,露出蒼白惶恐之色。
一直看好戲的劉煜終於肯說話了,啓口道:“趙筠,你無辜與否,你心裡最清楚。就憑這兩幅畫,就憑你襲擊了宋軼,這個罪名你便洗不掉了。當然,你若真想要更切實的證據,本王可以成全你,只是怕最後的結果你會承擔不起!”
這,分明是威脅!
若真讓司隸臺順着他這根藤去摸虞家這顆大西瓜,後果不堪設想。
趙筠長吸一口氣,“好,我認!前日聽說虞都尉的事,我便潛入了山林苑,找陸青枝文明原委,一時氣憤纔將她失手推入湖中,爲了掩蓋真相,故弄玄虛纔有了消除畫像的事,只不過,我沒辦法用易容的身份靠近那幅畫像太長時間,才借了韓延平之手。”
就這麼輕易地將兩件事情全部攬過來,倒讓四人有些吃驚,但這也在情理之中。
“你,這罪,認得倒是順暢。”
“呵呵。既然被司隸臺抓到破綻,不認也是不行的。”趙筠笑答。
劉煜揮手,讓小徒隸將人帶下去,並同時將宋軼畫的嫌疑人畫像掛出來。
趙誠嘆息:“所以,這個案子比的不是別的,是誰夠流氓夠無恥?”這分明從頭至尾就沒什麼確實可靠的證據,就這樣逼着人家把罪給認了,是不是略無恥啊?
倒是孫朝紅看着拿出去的畫像,十分震驚,“沒想到你竟然真能通過畫像破解易容術!”
宋軼翻了個白眼,“你可真天真,這種話也信。”
所有人盡皆轉頭,宋軼坦白道:“那不過是詐他招供的權宜之計,若非如此,他又怎麼可能自己跑出來?”
趙誠恍然道:“所以,你根本破解不了易容術,只不過以此拖延時間,查到嫌疑人,又借畫像畫出嫌疑人模樣作爲試探,這才引趙筠出動?”
“啪!”趙誠十分激動,又拍了一下桌子,目光灼灼,盯着宋軼,道:“你太聰明瞭!我都被你騙了!”
孫朝紅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愚弄。劉煜雖然不意外,但是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憑什麼斷定是他?”
似乎從頭至尾,從來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那個易容成太監的人會是趙筠。
孫朝紅和趙誠不約而同看過來,非要從她臉上挖出個窟窿不可,宋軼突然覺得頭皮有點麻。她這是把自己給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