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守候（3）——`Ira（憤怒）
Ira`憤怒
夢的守候（3）——`Superbia（傲慢）
“我們的‘目標’不是洛梓萌，而是你——邱釗、唯和洛羽成哦~！”
女人眨了眨她那碧色瞳孔，還能隱約看見她眼皮上因“妒忌”案所刻下的Leviathan（利維坦）字樣。
——對了，那個時候就應該注意到……
——被刻上代表妒忌惡魔名字的莞蒂亞克——是“物品”，而不是“妒忌”啊……
是我太大意了……
我對自己的失策感到十分懊悔，不僅是因爲我自身的判斷失誤，還因爲我連累了唯學姐。
——不過，如果莞蒂亞克是犯人的話，還存在着許多疑點……
“你的目標到底是什麼？殺了我們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這可說不準，我只是按命令行事罷了，”莞蒂亞克比出槍型的手指湊到嘴邊，輕輕地重複着那句口頭禪，“It’s a secret ！”
——Secret…
“本來啊，你們如果不過來赴約的話，我就打算把整個醫院連同洛梓萌都夷爲平地的，但看來你們選擇了聰明的做法，”她笑盈盈地說道，“這樣一來，就算殺掉你們都不會有人妨礙了呢！~”
不，你做不到——至少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這裡是天台樓頂，和預計一樣的話，唯學姐應該有很大逃跑的機會，就算是啓用了封閉空間，以莞蒂亞克的能力也不可能製造像當時黑鶴那樣的結界，只要我拖住這個傢伙，唯學姐趁機逃脫的話……
——至少還可以救一個人。
我握緊了因緊張而微微顫抖的持光劍的右手，擋在了學姐的身前。
“聽着，我先拖住她，你趁機逃脫請求支援……”
“你傻嗎？”果不其然，唯學姐一下子繞開我的身後，“你以爲我是爲了什麼等到今天這一刻的？還是說你認爲我們鬥不過她？”
“對，我們鬥不過她。”我當即承認了唯學姐口中的這個事實，“如果期望僅憑我們兩個人類之力就能幹掉這個異生物的話，那結果無疑是全滅，只要你逃出去，我們就還會有希望……”
“事到如今我逃出去還有什麼用？！”唯學姐狠狠咬住有些發白的下脣，“支援？誰會來支援？而且放你一個人在這不就是把你往火坑裡推嗎？！要死就一起死！”
“還有梓萌啊！”我又一次理所當然地說出了那種謊話，“我們不能全滅，還要有人陪着梓萌……只要你出去，還有洛羽成……樂隊就還可以組建下去，就還可以完成梓萌的夢想……”
“你以爲你是誰啊？！”唯學姐終於按耐不住咆哮了出來，“如果你不在了的話，梓萌的夢想就根本不是夢想了啊！！！你纔是支撐她夢想的整個核心啊！！！”
我一時無法理解透唯學姐的話。
“總之，我不會走，並且百分百相信我們可以對付這個傢伙，”唯說着調整好了戰鬥模式，“如果按照當時我和洛羽成那小子對付這傢伙的方法，應該能行得通，估計羽成也會意識到情況的不妙前來支援，那樣我們就有相當的勝算了。”
——不，不可能來了。
我努力剋制住那隻握着光劍不停顫抖的右手。
“那傢伙的能力主要是光學能力，我和洛羽成當時只以爲是單純的‘隱藏炮彈’，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紅外線攻擊——並且可以調節爲肉眼不可見的‘隱藏模式’。”唯完全否定我的提議，命令道，“因爲我們現在沒有能夠看見她所放射紅外線線路的工具，所以只能通過注意她放射紅外線的手指來覺察具體路線，這點我比較有經驗。”
她說着一下子站到我的前面：“所以我負責近戰，你用光弓負責遠程，重點瞄準她的眼睛和手，這樣我就有機會了，聽明白了嗎？”
看來現在也無法阻止唯學姐的行動了，我點了點頭補充道：“不過你也要小心，與她儘量保持距離，以免我狙擊到你……”
“啊啊，這點我當然明白。”
“在我們差不多控制了她的行動之後，我再用光劍與你一起近戰攻擊直接幹掉她——這樣沒問題吧？”我頓了頓，儘管這計劃看似完美，但無疑我方勝利的概率是極小的，尤其是在對於對手的能力還不完全瞭解的情況下。
“另外，你的通訊工具能夠連接到博士那裡嗎？”
“能是能……但現在找Dr。也沒有人可以支援……”
“不，有一個人可能可以……”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面孔，“我們的通訊器先交換一下，由我來聯絡。”
儘管有些疑惑，她還是熟練地摘下脖子上的通訊器，丟給了我，我也把脖子上的黑色高科技物品取下給了她，然後重新戴上唯學姐的通訊器，切換光弓模式後退居後方。
——這是場賭注，而且，不能輸。
我一邊瞄準着莞蒂亞克那一頭金髮的腦袋，一邊努力連接上博士那頭，並且通過通訊器聽着唯學姐與莞蒂亞克的對話。
“還是這樣的陣勢嗎，真是沒有長進啊。”女人嫵媚的臉上更添了幾分嫵媚的微笑，“欸欸……這種招式已經用爛了啊……”
“是啊，這麼老套的招式如果你還是輸了的話，可就是你自身實力的問題了。”唯手中大大小小六七把刀子反射出尖銳的銀光。
“還沒開始就這麼自信嗎，真傷人，”莞蒂亞克比出槍狀的手指對準唯學姐的方向，“就當做是，一個開場吧！~”
幾乎是在同一個時刻，唯的身體極有規律地立即向右閃，女人的手指卻並未向右繼續對準少女，而是忽然轉左朝向後方正在瞄準的狙擊手。
“糟了！邱釗！！！”唯叫喊着當即朝着那個發射源衝了過去，而與她的身體同時衝出的，還有右手上的幾把飛刀。
女人凌冽的笑容完全映在那幾把飛刀上，她擡起的左手所放出的紅色光線毫不留情地斬斷了它們。
——好機會！
“啊啊啊啊啊啊啊！！！”唯一邊發出極有氣勢的怒吼，一邊重新持起左手上的刀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衝向那人的翡翠深瞳，與唯叫喊聲相呼應的，是射擊到邱釗身旁水泥地發出強烈爆炸的碎石聲響。
唯一個突刺不偏不倚直接瞄準了對手的左瞳，在巨大的衝擊波之下，對方還未反應過來閉上眼睛，刀尖與她左方的翡翠物僅剩了的距離。
唯直接一個全力推向刀鋒，把所有的力量關注與刀刃之上，與此同時她四周的幾把飛刀也行動起來射向對方的雙臂，在女人左右都不及顧睱的時候，唯出乎常人的彈跳力當即發揮了作用，她朝女人肩膀一個猛蹬，在對方因這個突如其來的衝擊力而站不穩時，唯也成功地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空房弧線。
“好機會！邱釗！！！”極有默契的是，在唯這句提醒出口的同一時刻，一道極其凌厲的紫光蓄積了足夠貫穿人類身體的能量劃破長空，直接向對方那僅剩一隻的左瞳射擊而去。緊接着，混合這那道紫光同時噴涌而出的，是作爲人類身體證明的鮮紅色液體。
然後是雙手！！！
邱釗直接搭上兩隻光劍，在系統的輔助下瞄準那兩隻作爲武器的雙手按下“確定”鍵，隨着兩道紫光的同時放出，整個過程用了不到3秒的時間。
——這樣一來，系統的備用光劍還剩下7支。
邱釗完全沒有因對手的暫時甘居下風而放鬆警惕，唯也從綁在大腿上的牛皮口袋中掏出新的刀刃準備隨時應戰。
因爲與光弓相配的帶有光箭的盾牌並不在邱釗手上，所以沒有足夠的光箭來應付當前的形式，僅有系統自給的十支少得可憐的光箭數，威力自然也會減小許多，不過那樣也足夠了。
系統又自動匹配出新的光箭，邱釗的視線也與光弓上的瞄準圓圈相重合。
而圓圈所對準的方向——那個叫做莞蒂亞克的女人，在被唯的小刀與邱釗的光箭幾連擊之後，直接應聲倒地，血也源源不斷地從那具身體上流出，但似乎並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
不禁雙瞳已經被射穿，一雙手掌乃至臂上都有刀刃劃過的痕跡，完全沒有要生還的跡象。
當然，這絕對不是結束。身經百戰的唯和邱釗十分清楚這一點。因爲那傢伙可是異生物，並且還是未與上級中斷聯繫，未完成任務的異生物，不可能就此放棄。
——而且，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接近了。
唯努力撇去這樣的情緒，只是微微皺了皺眉，然而雙肩的顫抖卻突然變得從未有過地強烈，就與那時梓萌遇害、在屋頂勘察時一樣。
——我需要冷靜。唯告訴自己，對方還未真正死去，極有可能趁我們放鬆的機會搞突襲，絕對要避免那種情況的發生。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已經大大超乎了唯的想象，她根本無法抑制住自己顫抖着的身體。
“好久不見，前輩們。”極其熟悉的聲音，從那具被捨棄的，名爲莞蒂亞克的軀體後方陰影處傳出，那人直接繞過那具倒在地上的身體，極其乾脆地向已經因這聲音目瞪口呆的二人走來。
儘管是個男生，卻只有相當矮小的身體，一雙與面容和年齡不符的眼睛，透着難以言喻的智慧和機警。
從少年所暴露在光線下蒼白的臉上，可以看見那熟悉的，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撞裂的，流淌而下卻已經發黑了的血跡。
唯混亂的思緒已經無法理清當前的狀況。
在看見那人的一瞬間，我的雙目就與弓上的圓圈完全不在同一個直線上了，然而只是半秒中的疑惑，我當即就明白了事情的現狀。
“唯！別被那傢伙騙了！他不是羽成！是莞蒂亞克！！！”
似乎是聽見了我的話，唯的雙目先是愣愣地眨了一下，立即反應過來，又一次十分警惕地抄起小刀。
“這是不相信我麼？前輩？”面前那人露出的猶如莞蒂亞克般的笑容，讓我更加確信了內心的猜測。
“別裝了。莞蒂亞克是異生物的話，那個‘洛伊’只是一個軀體，你完全可以再進入別人的軀體中去！所以現在在羽成身體裡的，根本不是他本人——而是你！莞蒂亞克！！！”
“……”他的笑容顯得越發地陌生，隨即大笑起來，“哎呀哎呀~還是被猜到了呢！~真遺憾！”
那傢伙的臉漸漸地與莞蒂亞克重合起來，他漸漸地道出一個我不願說出的事實：“那麼，爲什麼我會有洛羽成的軀殼……你難道不想知道嗎？唯前輩~”
洛羽成的身體卻發出莞蒂亞克的腔調，着實有些令人噁心。但目前我更在意的，是這針對唯學姐的一番話。
“啊啊，不過邱釗前輩應該是已經知道了吧？現在還被矇在鼓裡的唯前輩呢？真是可憐~”他那熟悉的瞳孔帶着陌生的目光轉向唯學姐。
“到底……是怎麼回事……”似乎已經知道真相的唯一臉蒼白地轉向我。
“所謂的‘軀殼’，其實就是已死人類的‘屍體’喲~！”莞蒂亞克笑盈盈地說道，“你應該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吧？~”
“不是的！唯！！！”現在還不能讓唯知道這個真相！我竭力衝她大喊道，“這是那傢伙的陰謀啊！不要被她騙了！羽成纔沒有死！相信我！！！”
“……”唯的嘴在空中半張了下，以出乎常人的冷靜堅定地說道，“……嗯，我相信你。”
不知爲何，這話讓我在心中感到無比刺痛。
“她不是洛羽成，就算怎麼僞裝都不可能是……”她注視着面前這人的眼神也變得像對敵人一般極其嚴厲。
“……啊哈哈，還是不願意接受真相嗎？”羽成的臉上發出從未見過的恐怖笑聲，儘管我深知洛羽成已經死了這個事實，但我仍還是有許多的疑惑藏在心頭。
——如果面前的這個‘軀殼’真的是死去的洛羽成的話，應該是我所見的撞破頭顱而死，然而面前這傢伙的頭上，也僅有類似於被敲擊致成的傷勢，根本沒到無法認清身份的程度。而且如果我們面前的真的是洛羽成的屍體的話，那警視廳躺着的那個無頭男屍又是怎麼回事？
像是知曉了我的私念，莞蒂亞克當即回答道：“要弄到屍體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哦~我們所做的只不過是把他變成一具可供我們使用的‘軀殼’而已哦~”
——可供使用的軀殼？
“人類的屍體總是會有很多不同程度的創傷啊，所以如果依附其上對我們自身也會有相當大的副作用呢~所以，只不過是按照一定程度復原了而已~當然，因爲這孩子的頭顱是被完全撞得粉碎，所以僅能復原這麼多而已喲~！”
我可以感受到聽到這話時，唯學姐的動搖。
“然後那個叫做‘洛伊’的金髮女人——哎呀，已經被摧殘得這麼厲害了呀！看來暫時無法復原了呢~這樣的話，只好用這個身體與你們交手了哦~真是不好意思~！”莞蒂亞克露出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的神情，這樣犯賤的表情倒是與那張臉出奇地合適。
“怎麼了？唯前輩~！因爲是和這傢伙對戰而下不去手了嗎~？”他略顯鬼畜的聲音又一次指向了唯學姐，“阿拉阿拉，看起來還是無法相信啊~那樣的話，就給你看一個身份的證明吧！”
他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了什麼東西，唯學姐的雙目也在那一刻產生了無法代替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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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把有着金色花邊的鑰匙。
“這是從他的口袋裡找到的哦！~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肯定是跟唯你有關的吧？~那麼……”唯學姐的眼神在那人把鑰匙扔在地上時變得異常恐怖，他微笑着又對地上的那細小的銀匙做出了令人震怒的舉動。
“啪咔”一聲清脆的斷裂聲，也幾乎是唯學姐內心的聲音，隨着那人的腳底接觸地上那銀色物體的一刻，完全粉碎。
他隨之用鼻腔發出諷刺般的輕笑。
我知道說什麼都無法抑制住唯學姐此時此刻的感情了。
“吶，邱釗……”在那輕蔑的笑聲下，唯學姐卻顯得出乎意料地鎮定，“……我問你，羽成真的死了嗎……”
“……”我無言以對，就算我這時再用謊言去欺騙，她也根本不可能會再相信，而且她的內心估計早就有了答案。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唯額間劉海的陰影中，透出一絲自嘲的笑，“……那就好，那就什麼都不用顧忌了……”
她擡起的雙眸裡充滿了無盡的憤恨，彷彿一個即將爆發的火山噴口：“既然那傢伙已經死了的話，我就不用顧忌你的身份和這具軀殼了……就可以……不用顧忌地……”
“殺掉你了！！！”
少女那透出斷裂鑰匙的深眸中，已經完完全全被名爲“憤怒”的惡魔所佔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