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事實上,早在1943年夏季,盟軍就已經開始實施奪島戰役。在盟軍的奪島戰役方案中,一是向東奪取吉爾伯特羣島和馬紹爾羣島,然後向西奪取整個所羅門羣島、俾斯麥羣島和新不列顛島。盟軍首先在太平洋北部解放了阿圖島和基斯卡島,然後繼續向前推進。在這期間,中國和緬甸戰事只是局部行爲。太平洋戰區的整個形勢繼續有利於盟軍,蘇聯紅軍的出兵以及意大利的投降,使整個第二次世界大戰進程發生了有利於反法西斯同盟的根本轉折,這對盟軍的太平洋作戰起到了積極的策應作用。

到了1944年10月,華盛頓政府決定反攻菲律賓,最高指揮官仍然是麥克阿瑟將軍。10月16日,麥克阿瑟告別了巴布亞新幾內亞,登上了“那士維號”指揮艦。麥克阿瑟向環繞在“那士維號”周圍的龐大艦隊致敬,感謝即將進入戰場的將士們,他的充滿信心的笑容給了將士們極大的鼓勵。10月19日晚,士氣高昂的艦隊抵達菲律賓的雷伊泰,翌日拂曉向日軍的前沿陣地進行了排山倒海般的炮擊。在炮火的掩護下,美軍在不同的地點開始登陸,部隊雖然艱難但卻步步爲營地向前推進。經過數小時激戰,美軍搶佔了灘頭。午飯後,麥克阿瑟乘登陸艇離開了指揮艦,到了淺水區後,他急不可耐地跳下登陸艇,雖然下着雨,但是麥將軍拒絕了爲他打傘的士兵,他換上了一身嶄新的將軍服,涉過過膝深的海水朝岸上走去。當麥克阿瑟踏上雷伊泰的土地時,興奮地大聲說道:“我們回家了!”然後,麥將軍給杜魯門總統發電,報告登陸成功,並且通過無線電向菲律賓國民發表講話。麥將軍在講話的時候十分激動,他緊緊握着麥克,聲音高亢地說:“菲律賓同胞們,我回來了!我們的軍隊重新踏上了這塊我們兩國人民以鮮血奉獻的神聖國土。爲了你們的家園,爲了你們的生活,同胞們,戰鬥吧!”

這些令人振奮的消息遠在中國奉天的盟軍戰俘們並不知道,他們看不到飄蕩在巴丹半島的星條旗和菲律賓國旗,依舊過着地獄般的生活,每天與飢餓搏鬥,生命隨時受到死亡的威脅。

但是,敏感的戰俘們還是能從日本人一些反常的舉動中查覺到什麼。比如武目,這頭兇殘的野獸不再像以前那樣隨時發泄獸性。他好象變得心事重重,一張豬頭臉上終日陰沉似水,眼睛不再盯着戰俘,很多時候他會站在一個地方發呆,彷彿在思考一些事關重大的問題。高橋躲在司令部的屋子裡不經常露面,以前,他可是每天都要在戰俘面前神氣十足地巡視一遭,他的看似秀氣的小白臉下隱藏的都是殺機,目光是毒辣兇狠的。但是現在,他好象對戰俘們失去了興趣,很少到戰俘營這邊來。那些站崗的士兵也都顯得無精打采,他們懶洋洋地站在哨位上,巡邏的士兵則完全是在走過場,他們像送葬一樣麻木地走着,很多時候還嘀嘀咕咕,偷偷地把武目罵上幾句,因爲武目一直不讓他們吃飽肚子。

這天上午,天空積滿烏雲,天氣悶熱的厲害,一場大雨即將來臨。早晨起牀後戰俘們依舊到院子裡閒坐,他們在營房的牆根下三五成羣,也不說什麼,只是擡頭看天,空空的腹內不時發出陣陣蛙鳴,他們已經習慣了飢餓,因爲除了忍耐沒有別的辦法。

這時候,武目像一頭被獵人擊中的野豬般從司令部院子裡衝出來,很多日本士兵也從各自的營房裡衝出來,他們大聲哭嚎着,武目率先,瞪着血紅的眼睛朝戰俘們撲過來。馬爾茲看見他的一張臉已經扭曲變形,臉上淚水漣漣。這些日本人像瘋了一樣揮起槍托沒頭沒腦地朝戰俘們猛打,毫無防備的戰俘們被打得抱頭慘叫,至少有十幾名體弱的戰俘被打倒後再也沒有爬起來。馬爾茲憤怒了,他把戰俘們組織起來結成一道人牆,怒視着武目厲聲質問他爲什麼打人。

武目瞪着血紅的眼睛指揮士兵們繼續施暴,並且高喊叫着:“打死這些美國佬!打死他們!”

他們一邊打人一邊痛哭,有幾名日本士兵索性坐在地上放聲大哭,然後所有的日本士兵全都哭了起來,武目像女人一樣呼天搶地,沒有人能聽懂他在哭喊什麼。

溫萊特將軍也一時猜不出日本人爲什麼突然發瘋。但是溫萊特將軍意識到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了。他對馬爾茲說:“日本人的發瘋肯定是有原因的,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不知道,但肯定是對日本人不利的事情。你告訴大家要隨時防備,要防止日本人對我們採取什麼行動,必要的時候,我們要用生命捍衛自己的尊嚴。”

溫萊特將軍和馬爾茲們當然不知道,就在這天上午八點十五分,美國綽號爲“小男孩”的原子彈在日本廣島600米上空爆炸,瞬間,巨大的火球摧毀了廣島百分之六十的城區,近二十萬人死亡,武目的妻兒葬身火海,戰俘營裡家在廣島的日本士兵也得到了來自本土的噩耗,他們的親人或死或傷,所以,他們把仇恨全部集中在了美國戰俘身上。但是他們卻不曾想過,這是日本自食侵略戰爭的惡果,而這僅僅是開始,三天後,8月9日上午,由美國空軍少校史威內駕駛的B29飛機飛臨長崎上空,投下了第二顆原子彈。長崎市一片火海,市內居民化爲累累焦屍。這兩顆原子彈的使用,讓日本天皇裕仁徹夜難眠,他覺得這場戰爭無法再打下去了。

如處甕中的戰俘們對這些具有震撼意義的歷史事件一無所知。他們當然也不知道,就在美國向長崎投下第二顆原子彈的同時,蘇聯紅軍對日開戰,在遠東戰場,生着一顆顆大鼻子的蘇聯紅軍向日本關東軍發動了猛烈的攻擊,就在武目他們瘋狂報復美軍戰俘的這一天,蘇聯紅軍的腳步已經離滿洲國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