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孩童拍球嬉鬧的聲音在我們耳邊響起,我側頭看去,就看見飛機上遇到的那個乖巧的小男孩,我立馬站起了身,剛想朝他走去,小艾已經拉住了我:“你去哪裡?輪到我們了。”
我有些遺憾,算了,等警察例行詢問完,我再來找那個小男孩吧。他身上揹着的那個嬰靈,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孩子是無辜的,有機會我千萬得提點一下他的父母纔是。
本以爲是例行公事的詢問,沒想到事情卻搞得非常複雜。原因無他,就是因爲那宋佳雨位置就在我的隔壁!一個“活生生”的人在飛機上消失,我則應該是最後一個見過她的人,其中意義,不言而喻。
於是警察如臨大敵,他們甚至根據我護照的信息通過越洋電話查詢我在國內的過往,一大堆泰語嘰裡咕嚕的,又快又急,跟機關槍差不多了。
我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我的身份可是假的啊,在國內哪裡能查出什麼信息來!這一耽誤,豈不是費了大功夫嗎?
我眼睛一轉,不得不兵出險着,趁着所有人都沒注意的當口,我彎腰假裝去繫鞋帶,心裡卻在不斷地召喚着童童。
“童童,你睡着了沒有?”我一遍又一遍地問道。
還好,這次吸收完營養的童童沒有睡得天昏地暗,很快,在我心頭就響起了她的迴音:“媽咪,怎麼了?”
“你不是已經吸收了宋佳雨的能力嗎?來,快一點,把媽咪的裙子下襬弄溼,還有沾上點水草,就跟河水一樣,帶些腥味。”
顯然童童不太理解我這麼做的用意,但她還是乖乖照辦了。所有人都沒有察覺,我的小腹處垂下一道淺淺的水痕,漸漸蔓延而下,在我裙襬的下方形成了一處溼潤,河腥味也迅速蔓延了開來。
“咦?”我故意奇了一聲,“我的裙子怎麼溼了?唔,好臭……”
泰國警方正在等待着國內消息的回饋,聽到我這話,眼睛都瞪圓了,不由連連追問我想起了什麼。
我不慌不忙地用流利的英文向對方說道:“我的裙襬莫名溼了一大塊,上面還有水草,好奇怪,不過也有可能是隔壁那位乘客導致的……”
警方正如我所預料的一樣,連忙記錄着我說的話,我一邊努力回想一邊道:“是的,因爲那位乘客中途離開去上洗手間的時候,我就在她位置上聞到了這股腥味,而且上面還有幾縷水草,好奇怪。我明明沒有看見她帶着水養的植物或者魚類啊。一個人怎麼會出水呢?”
這個時候,對方的傳真機已經咔嚓咔嚓運作了起來,先一步去諮詢宋佳雨訊息的報告已經被傳真了過來,那些警察一看,臉都綠了。
他們當然不會把報告給我看,只是抽出一張傳真照片,讓我再三辨認,那是不是我所見到的宋佳雨。
甚至,我裙襬處的那根水草也被他們小心翼翼地用鑷子採集到密封袋中,準備進一步地去做檢查。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空姐身上,也應該殘留着這種水草纔對。
泰國是一個神奇的國度,降頭術能讓一個活人變成死人,也能讓一個死人跟活人一樣進行活動,這一點,從民間到官方他們都深信不疑。
我相信,我已經把警方的注意力成功地引向了降頭術的方向,因爲他們遲遲等不到我的國內信息反饋,已經沒有耐心再等,反而是擺了擺手,讓我儘快離開。
我剛轉身準備離開,門卻在我之前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我心頭陡然一驚,連呼吸都滯住了。在我面前一個身穿深黃色袈裟的老者正徐徐走來,他的眼睛半闔着,面容老態龍鍾,抓着手中近人高的法杖,他雖然走得極慢,但法杖上方掛着的十幾個銅鈴卻紋絲不動,一股巨大的威壓從老者看似無害的垂落眼皮裡釋放了出來,不僅是我,連我肚子裡的童童也察覺到了這股威壓,身子都蜷縮了起來。
我的呼吸困難了起來,連忙低下了頭,眼觀鼻鼻觀心地直朝門口衝去。“巫王!”我身後響起桌椅移動的聲響,應該是那些泰國警察紛紛起立向對方行禮。
我還哪裡敢逗留?經過那老者身邊的時候,幾乎巴不得能把自己給隱形掉。
沒料到,我剛和對方擦身而過,對方手裡緊握的法杖上銅鈴卻瘋狂地響了起來。“叮鈴鈴”的聲音在這小小的機場辦公室裡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老者的眼皮猛地擡起,露出了無數的精光,他飛快地伸出了手,乾瘦如鳥爪的枯手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
他雖然是個老者,可這麼一握,我竟然想往前再走一步都做不來了,更別提,他這麼一發難,我身後迅速有人圍攏了過來,背部已經被抵上了堅硬的物事。
我毫不懷疑,只要這個老者說一句:她就是殺人兇手,這些警察立刻就會開槍把我當場擊斃!
泰國對降頭師、龍婆的信仰是至高無上的,言聽計從的,就連警察也不會例外!
我甚至聽到了槍支上膛的聲音!
我心頭一縮,只聽見一聲詭異低沉的笑聲正從那老者乾癟的嘴裡溢了出來,配合着那刺耳不斷的銅鈴響聲,更加讓人神經緊張。
“巫王!”爲首的警察畢恭畢敬地道,“這個中國女人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老者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看向了我,用一口略顯蹙腳的中午慢條斯理地問道:“多時未見,鬼帝大人可曾安好?”
我心頭驚詫莫名地,被扣住的手腕動也不能動,我只能咬牙看他:“原來老先生認識鬼帝大人,雖我和大人許久未見,但若有機會,我定會將您的問候轉告大人的。”
我這句話,只承認了我確實認識了森夜,但是什麼關係,以及森夜的近況,卻一句都沒有透露,而聽到我們對話的警察更是一頭霧水的。
然而,老者眉頭一挑,脣角的笑意在漸漸擴大,他緩緩鬆開了我的手腕,我心頭大石漸漸往下,眼睛不由自主地掃向我潔白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