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興如願成了小學教師,他的兒子餘鵬第一次考公務員就考上了,大女兒嫁給一個唐家軍的軍人,餘家很快就融入了海南的生活。
在移民中,大多數還是失了田地的農民,王老漢就是其中的一家。
王老漢一家來自受災最重的陝西,他一家原是六口,可在這幾年天災人禍之後,六口之家只餘下三口人,剩下王老漢以及一兒一女。王老漢的兒子王鐵蛋已經十七歲,女兒王小丫也有十五歲,都可以算是成年人了,一家三口都是壯勞力。
到了海南之後,王老漢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一處人間天堂。這裡處是免費的,第一個月還提供口糧,所有勞動工具也是免費的,最重要的是,這裡的田地肥沃而且沒有人種。這裡是每一位農民做夢都想不到的好地方。
王老漢來的第一個月,就包下了一百畝地,領了工具,就想要大幹一場。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卻出乎王老漢的意料。
王鐵蛋在看了兩場海南文宣團關於徵兵的宣傳演出之後,竟然瞞着王老漢,自己偷偷去報了名,並通過了體檢,等拿到了預備兵團的士兵證之後,王鐵蛋這才告訴自己父親。
“你這個孽子,你想氣死老漢嗎?我們家就僅剩你一條根,你想讓我們王家斷子絕孫嗎?”王老漢黑着臉怒罵道。
“爹,一人當兵,全家光榮,我是真不想種一輩子的地,我想當兵,我覺得槓槍最威風,我肯定能爲咱家掙得榮譽的。”王鐵蛋拿自己從文宣團聽到的東西來說服自己老爹。
“威風,你就知道威風。你可知道,當兵上戰場是要死人的。”
“爹,我當然知道當兵可能會死於戰場,可我寧願死在戰場上,也不願累死在地裡。”
“你,你就算是說出花來,我也不讓你去當兵。你敢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王鐵蛋並不怕老爹的威脅,他揚了揚手中的士兵證對王老漢說道:“爹,有了這個證,我每個月可是能領一份公糧了,而且在官營的百貨商店買東西,還可以打折。爹,海南的士兵地位是最高的,你要是打斷我的腿,官府和軍方都要來找你麻煩。”
“你,你,好,你要是走出這個門,以後就不是我兒子。”王老漢怒喝道。
“爹,這個兵我是當定了,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是你兒子。”
兩人僵在那裡,王小丫站在一邊,不知道是應該支持自己爹爹,還是支持自己哥哥。
王小丫心裡還是支持自己哥哥的,因爲有一個當兵哥哥,說出去多光榮,走在大街上,也可以擡頭挺胸走路,而且拿着哥哥的士兵證去買東西,還能打折呢。
看到王老漢生氣的樣子,王小丫沒敢把心裡想的說出來。
最後,王鐵蛋空着手走出了家門,連一身衣服都沒帶。
王鐵蛋到軍營報到,馬上就領到了一大堆的東西,衣食住行,也都考慮到了。萬寧城裡有公共馬車,王鐵蛋憑着他的士兵證,可以免費坐車呢。兩套軍訓服,是王鐵蛋這一輩子穿到的最好的衣服,每天訓練結束之後,王鐵蛋都會仔細洗衣好衣服曬起來。
軍營的生活很單調很枯燥,可王鐵蛋卻在這裡如魚得水,因爲他本人就是一根筋,平時也不太動腦,而且他的身體很好,他很快就從這一批新士兵中脫穎而出,被評爲優秀預備役士兵。
第一個月訓練結束,有兩天的休息日,可以回家探親。被曬黑了的王鐵蛋拿着自己第一個月津貼買的兩瓶酒,回到家裡。
家裡沒人,王老漢和王小丫都到地裡幹活去了。王鐵蛋先是把家裡裡外外都打掃乾淨,然後扛起鋤頭,向自家地裡走去。遠遠的,就看到自己父親和妹妹在地裡正忙着呢。
王小丫眼尖,很遠就看到王鐵蛋,一個月不見,她有些想哥哥了,她先呀的叫了一聲,然後向哥哥揮了揮手,然後對父親說:“爹,哥哥回來了。”
“哼,他還回來做什麼,我可沒他這個兒子。”王老漢頭都不擡地說道。
王鐵蛋走近,先對父親說道:“爹,我回來了,部隊有兩天的探親假。這個月,我可得了優秀士兵獎勵,獎了一張購物票,我給爹買了兩瓶你最喜歡的醇釀。”
王老漢一聲不哼,根本不理王鐵蛋。
王鐵蛋又轉頭對王小丫說道:“小丫,我給你買了最想要的髮夾。”
“呀,真的嗎?哥哥,你哪來的錢買東西。”王小丫高興地問道。
“哥每個月都有津貼的,雖然不多,可我平日的吃喝都不花錢,我也沒別的東西要買,所以,以後就盡給你買東西。小丫,你還想買什麼?”
“嗯,我想一下,我見鄰家小五系的紗巾很好看。哥,下次你給我買紗巾吧。”
“好,哥幫你買。”
兄妹倆一邊聊着一邊幹活,王老漢還是一聲不響。
晚上收了工,回到家裡,王小丫忙着做飯,飯菜上桌之後,王鐵蛋給老爹倒了酒。王老漢沒有把酒扔出去,而是悶不做聲地喝了。看到老爹喝了酒,王鐵蛋高興地馬上又給老爹滿上。
“爹,在我們一個十人隊裡,可不光我是家裡獨子,還有兩位呢。大家都說,到了部隊裡,大家就是兄弟,這樣,我們不就有了兄弟了嗎,現在我可是多了九位兄弟呢。才訓練一個月,我連火槍都還沒摸着。聽我們教官說,要訓練三個月,合格的人才能拿到火槍。火槍再訓練三個月,合格的人才能從預備役兵團轉入正式部隊。正式部隊的軍人福利更好,津貼也高,退役了,還能安排工作。”王鐵蛋邊吃邊說道。
王老漢還是沒有迴應。
兩天探親假結束,王鐵蛋又要回軍營,只有妹妹王小丫送到路口。
第二個月的探親假,王鐵蛋又拿着兩瓶酒回家,這次還買了兩斤肥肉。當然,妹妹王小丫想要的紗巾他也沒有忘記。
王小丫紮起紗巾,高興地煮肉去了。
“爹,這個月,我又是優秀士兵,又得獎了。”
上次那張獎狀,王老漢沒有看,可在王鐵蛋走了之後,他卻仔細地收了起來,壓在箱子的最下邊。這一次,王老漢哼了一下,接過來看了看,收了起來。
晚上吃飯,王鐵蛋給老爹倒酒,王老漢說了一句:“你也喝一杯。”
王鐵蛋聽罷愣了一下,然後高興地說道:“好,我陪爹喝一杯。”
王鐵蛋回軍營的時候,還是隻有妹妹王小丫相送,可這一次看到老爹態度好了一些,王鐵蛋還是很高興的。
第三個月,王鐵蛋拿着酒和肉回家,同樣還有一張優秀士兵獎狀。
這一次,王老漢說了一句:“好好做,別丟了我們王家的臉。”
“是,爹爹放心,我絕不給我們王家丟臉。”
第四個月,王鐵蛋一回到家,就興奮地對父親和妹妹說道:“爹,小丫,你們猜我碰到了誰?”
“看你這麼高興,肯定是碰到蛇仙或是田螺姑娘了嗎?”王小丫笑着說道。
王老漢沒有猜,他知道兒子肯定會說出來的。
“爹,小丫,前兩天我在打靶場上碰到了王爺。”王鐵蛋激動地說道。
“啊,哥,你真的見到王爺了嗎?他是不是長得又高又壯,雙眼能發光?”王小丫急問道。
“呵呵,這是外邊亂傳的。王爺就像是一位教書先生一樣,斯斯文文的,對每一個人都很和氣。那天我打靶得了第一,王爺就找我說話。”
“啊,哥,你跟王爺說了話。你這是吹的吧。”
“誰吹了,我纔沒吹。王爺問了我的名字,我說我叫王鐵蛋。王爺然後說,我以後肯定能當軍官,這個名字怕被下邊人笑話,所以,他給我改了名字,現在我叫王鐵軍了。”
“啊,哥,王爺竟然給你賜名,你真的太厲害了。”
一直不做聲的王老漢此時急不可奈地問道:“鐵蛋,你說的都是真的?”
王鐵蛋把士兵證遞給父親並說道:“爹,當然是真的,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