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曬鹽法

第一百三十七章 曬鹽法

而且洪武年間,將私鑄銅錢也並沒有定什麼重罪,這是政府對銅錢的定位造成的。

大明對銅錢的定位,就是輔助定位,規定百文以上具用鈔。銅錢流通有限,自然不用多費心管理。

只是而今時過境遷。

楊溥說道:“陛下英明。”

朱祁鎮說道:“先鑄銀錢,這銀錢下去,做一版去除方孔之後,再讓朕看看,重申禁私錢之禁後,朝廷也要想辦法多鑄錢了。”

周忱心中一動,欲言又止。楊溥卻立即開口說道:“老臣下去之後,立即去安排。”

周忱立即低頭,將口中想說的話,吞了下去。

朱祁鎮卻沒有注意到周忱的表情,他也知道,事情要一步步的做。錢法的事情,暫且推進下來。將重點再次拉回到鹽法之上。

周忱的鹽法的中心思想還是沒有變的。就是民作,官收,官總賣,民分銷總原則。朝廷只需在鹽場附近駐紮幾個官員。就可以掌控鹽利。省卻了大量的行政資源。

總體來說,也方便操作。

不過,周忱這一段時間上,也有一些修補。就是在大明原有的計口配鹽的原則上。允許地方官員以官府的名義買鹽。

所謂計口配鹽,其實大明食言買賣的總原則之一。

朝廷所定的鹽引是從哪裡還來,就是各地人口統計,某地人口多少,就計算當地人口所用食鹽多少。定多少鹽引。

百姓從官府這邊買鹽,也是要掏錢的。一般是以米換鹽。

不過數量不多,洪武年間,太祖皇帝特別說,這種稅收被稱爲鹽米,是重徵困民,所以特別交代,不準折米。

一般來說,如果你從官府這裡買鹽,是可以不交這個錢的。

但是你要知道政府的德行。定下一個賦稅很容易,但是減輕一個賦稅卻很難了。

在永樂年間,又出現的變化。就是朝廷面對寶鈔價格一步步下跌。想了很多辦法來挽救寶鈔的價格。

很多人覺得寶鈔價格暴跌,是朝廷一味發行,不回收寶鈔。違背了經濟規律。

卻不知道,大明前期,爲了挽回寶鈔做了不知道多少努力。

其中將這種鹽米的賦稅,改爲了鹽鈔,規定全部要交寶鈔。還有什麼商稅,幾乎除卻基本的田賦不變之外,其他賦稅都是收寶鈔。

但是效果一點都不好,依舊江河日下。

到了而今,一些地方官也不願意收寶鈔了,在這上面很多地方都將這個賦稅折色了,從收寶鈔變成了收實物,比如布匹什麼了。

這也是周忱擔心,在鹽稅上收稅太多,影響民生,故而先減稅。雖然不多,但是對民間也是一個利好。

朱祁鎮自然沒有不准許的。

只要鹽稅能補上來這個缺口,就毫無問題。

增加這個補丁之後,朱祁鎮又與楊溥重新審視了一下鹽法。就準備在下半年,先在長蘆鹽場試行,然後明年推廣到沿海所有的鹽場,再用三年時間,將雲貴,四川的井鹽,山西陝西的池鹽都變成這個模式。

總體來說,大概三年之後,鹽稅纔會達到而今的三倍或者四倍,具體情況如何。不僅僅朱祁鎮不清楚,周忱也不敢打包票。

周忱說道:“臣以爲戶部侍郎王佐,曾經在長蘆監管過鹽政,此事就由王佐負責長蘆之事,如果長蘆之事一切順利。再將新法在各鹽運司之中推行。”

朱祁鎮點頭,說道:“這是老成謀國之道,而今有這一千萬兩銀子打底,有些事情不用做得那麼急,寧可緩一點,不可出錯。”

周忱說道:“陛下聖訓,臣牢記在心,須臾不敢或忘。”

朱祁鎮說道:“正好,朕還有一件事情,想與兩位商議一下,曬鹽法之事,,兩位知道嗎?”

楊溥微微捻鬚,說道:“老臣知道。相傳乃是宋代陳應功所創之法,只是本朝開國之初,太祖皇帝定鹽法,卻沒有用此法。”

朱祁鎮問道:“太祖皇帝爲何不用此法?”

這也是朱祁鎮心中的疑惑。

這一兩個月時間,錦衣衛與翰林院兩邊都在行動,錦衣衛自然是分佈各地專門調查各地曬鹽法的實際問題,而翰林院進士們也將曬鹽法從一堆故紙之中翻出來。

實際上來說,曬鹽法的歷史很悠久。

山西解鹽就是用曬鹽法制鹽的,不過這是因爲解池的天然情況。但是在明代曬鹽法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但是太祖皇帝卻統一天下所有鹽場都用煎鹽法,狠狠的打擊了福建曬鹽法的發展。

楊溥說道:“有兩個原因,第一就是曬鹽法並不完善,多依賴福建的氣候,至於其他各地能不能實行,還是未知之數,天下各地鹽場統一用煎鹽之法,朝廷以穩妥起見,自然不會用曬鹽之法。”

“其次,就是煎鹽法有利於朝廷管控私鹽。”

隨即楊溥詳細給朱祁鎮解釋起來。

煎鹽法或許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在朝廷看來,卻是有一個大好處,就是竈戶並不能單獨生產鹽。

煎鹽法,需要大量的柴火,還有大鍋,勞動量非常大,所以也需要大量人協作。別的不說,單單說煎鹽所用的大鍋,重達千斤,決計不是一家兩家竈戶可以置辦的。

所以,竈戶所生產的鹽,那麼在超出朝廷定量之外的鹽,也是在朝廷掌控之中的。生產環節被朝廷牢牢把握住了。

這一次查辦私鹽大案,也顯露出來這個特點,如果沒有人與鹽場之中內外勾結,就沒有私鹽。

但是曬鹽法,卻不一樣了。

曬鹽法減少了太多的工序,雖然對海灘的要求還有一些,但是總體來說,並非那麼嚴苛。

且不說大明海岸線上並不是所有人想象的人煙稠密,即便是朝廷能管控住海岸線,但是海外的一些小島,能管控住嗎?

這樣一來,曬鹽法推廣開來,在管控私鹽上面,卻是難多了。即便產量大增,如果私鹽橫行的話,對朝廷是好是壞,還真不好說。

想要保密也是不可能的。

想想就知道,大明衛所缺額就有一百多萬了,而竈戶過得這麼苦,他們沒有逃亡嗎?只是之前逃亡了,也不可能在其他地方製鹽。畢竟生產工具什麼的都在鹽場,他們光有人是做不了的。

如果推廣曬鹽法的話,這些將技術帶走了。根本就是擋不住的。曬鹽法將食鹽成本進一步降低。

但是不管官鹽成本如何降低,都是打不過私鹽的。

畢竟有高額的鹽稅在裡面。

而且食鹽的市場基本固定,就大明這一片地方,煎鹽法也是可以滿足的。從保障國家稅收上面。

曬鹽法其實並不是一個好選擇。

朱祁鎮聽了,頓時從大腦深處翻出來不知道多少年間,感覺晦澀難懂的話語。

就是生產力與生產關係的相互匹配。

眼前這不就是一個明顯的案例嗎?

如果後世人看,定然覺得明代人愚蠢之極,不用效率更高的曬鹽法,反而有浪費更多的煎鹽法。

但是細細分析下來,每一個做決策的人,未必是傻子,而是有他們特有的歷史語境。

朱祁鎮細細想來,與瓦刺大戰,需要大量的錢財,鹽稅是其中最重要的支柱,而曬鹽法不利於保障鹽稅。這種層層推導下來,朱祁鎮的決定自然也應該是壓制曬鹽法,甚至禁絕。

但是朱祁鎮的價值觀讓他感覺,這簡直是一個悖論。

而且朱祁鎮只覺得那一點有問題,但是到底是什麼問題?一時間想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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