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盞在姚大帥的私人醫院又住了一個月纔算痊癒,出院那天李初九開着李府的小汽車將蓋盞接回了小院,曾在吳奶孃家一同歷經生死的一衆病友都聚集在一起爲他接風,杏兒的兩個同學早被自家的人帶回家修養並未在此宴席之內。
席散之後李初九偷偷摸摸向蓋盞打聽汪連生的去向,蓋盞看着李初九脖子處兩個指甲蓋大小的疤道:“他的魂魄被我剿滅一半,這暫時是作不出什麼妖來,就算他想要作妖也要好些日子,咱們就趁着這些日子舒坦舒坦吧。”
李初九若有所思猶豫了一會又開口道:“雖然白水村的村民有些愚昧,但我也不想因爲咱們的事被汪連生事後報復,你看怎麼辦?”蓋盞沉吟了片刻又道:“就讓杏兒那些紙符回去捎給他們吧,只能自求多福了。”
衆人爲蓋盞接了一趟風,都揚言這次算是重生。重生之後的衆人倍感興奮,於是在這個夏意盎然的季節裡,大家都有了很多的計劃和改變。
杏兒被李初九從白水村接到了李府,李初九爲杏兒在上海選了間學校,住在了李家的杏兒起初很不習慣,但李老爺子對杏兒的到來很是歡喜,一改往日高冷的模樣。在李老爺子熱情款待下杏兒漸漸有了家的感覺,和衆人相處的甚是和睦。但在杏兒住進李家這件事上文月頗有些不高興,對於文月的不高興李初九和文皋卻很高興。
由於眼紅杏兒能上學,蓋盞讓小安辭去了越洋百貨的工作也上了和杏兒一樣的學校。在這件事上小安和爺爺都很激動,小安入學的第一天衆人都緊張的語無倫次。可小安入學之後,同小安一起上班的白曼芳就有些不高興了。對於白曼芳的不高興,蓋盞和爺爺有幾分心知肚明,許是這夏意盎然的季節裡要發生許多桃杏花開鬧春的事。
身體漸漸恢復後的蓋盞只覺得自身的潛能再一次被激發了,對於以前許多道法修行上的誤區和瓶頸,他竟然都有了新的體會,道法修行又更上了一層。老鬼和小鬼在這件事上就頗有微詞了,因爲他們常控訴蓋盞睡到半夜三更就會說些極其陰毒的夢話,這些夢話大多是些飽含殺意的咒語,爲此差點搞得老鬼和小鬼魂飛魄散。
不光這道法修行上有所長進,蓋盞三清事務所的生意因爲仰仗着姚大帥的面子和關係,漸漸好了起來,不,應該說是越來越紅火併且在當地有了一定的名氣。每日登門拜訪的人是絡繹不絕,有的上門求平安符,有的上門求蓋盞登門做法,有的上門完全沒事卻是來和蓋盞攀關係,更有甚者想通過蓋盞向姚大帥求一份差事……當然不管如何反正原先門可羅雀的三清事務所,現在已經變得門庭若市,爺爺和蓋盞都在計劃要不要招個打雜的小工什麼的。
後來就連那些曾經上門騷擾過蓋盞的地痞流氓也扎堆上門拉關係,直說不知道蓋盞是姚大帥的人,哭天搶地的要蓋盞饒恕。
那些地痞流氓這番動靜險些又要嚇壞爺爺,於是乎蓋盞爲了省事便隨意打發了那些地痞流氓,只道:往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便可。有了蓋盞這句話,那羣地痞流氓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了地,紛紛歡天喜地吆五喝六的打道回府。
蓋盞每日除了忙於應付這些沒正事上門的人之外,就是各處奔波跑場,捉過許多的鬼,這些鬼裡男女女老老少少性格各異,死法不同,擠擠囔囔的也甚是熱鬧。
得空的時候就是免費幫這些冤死的大小鬼做些投胎轉世的法式,前不久在蓋盞恢復的時候就大肆做了一場,送別了章秀齡和她的老孃,母女二人笑中帶淚,在一排歡騰跳躍的火焰中,含淚同蓋盞道謝走入輪迴道。蓋盞送別了章秀齡母女又想起章公館的點點滴滴,一時之間倒有幾分惆悵。
自打進了六月這天氣是一日比一日熱了,小安早早的出門上學,蓋盞和爺爺吃過早飯之後也開始忙碌起事務所的生意。蓋盞抱着一壺涼茶坐到客廳桌前正準備收收昨天幾件未完事的尾,這時就見爺爺將屁股下的輪椅劃出一陣風的速度竄到蓋盞身前。
因爲每日前來的客人頗多,輪椅以往的滑行速度根本不能滿足日常的需求,後來經過李初九的一番改動這輪椅在轉動和滑行上,不僅省力不少速度還頗快。於是輪椅上的爺爺也練出一身急速漂移的輪椅絕技,在小院裡穿梭往來就像龍捲風。
蓋盞看着爺爺問道:“什麼人來了?”爺爺道:“今早有幾個預約,估計是天津的一位姓陳的高官,那人跟大總統帶點親戚關係,說是要請你到天津去一趟,你去不去?不去我就給回了。”
蓋盞捉摸了一會正自猶豫,這時門外李初九幫他們安的門鈴響了,爺爺屁股下的輪椅“呼呼”的一轉,急速就衝到了院子門口,蓋盞看着爺爺的背影忽然笑了:爺爺現在的樣子跟他以前真是判若兩人,話說幾個月前他還管電話叫‘物件’呢,沒想到現在他竟然當上了蓋盞的私人秘書,既幫他接人待物又幫他處理一切的預約和回覆。蓋盞杵着下巴想,爺爺說他被抓到麻風園之前是前清衙門的小師爺,沒想到事隔這麼多年,爺爺依舊能恢復以前的技能。
蓋盞正出神就聽見爺爺大聲喊道:“天津的陳先生到了!”蓋盞一整身上的薄料子長衫站起身來走出門去。乍一見這陳先生蓋盞就覺出幾分不對味來了,到底是哪裡不對味蓋盞很清楚。
陳先生穿的一身稍微有些走形的深色西裝,是那些機政要員的打扮,腦門上頭髮稀疏僅有的幾根毛髮還有幾分告急的危險,陳先生戴着一副金絲框眼睛,長着一張圓臉。一雙手上拿着一條白色的帕子正不斷往自己頭上擦汗,一見到蓋盞就先呱呱的笑出一串,隨後將帕子往西裝口袋裡一塞對着蓋盞伸出一雙手笑道:“蓋大師!久仰久仰!這上海的天氣真熱啊!這一大早就熱出我一腦門子汗!”
蓋盞笑了帶着陳先生進了客廳,二人剛剛在沙發上坐穩,爺爺就划着輪椅端着兩杯涼茶到了桌前。蓋盞擡起桌上的涼茶對陳先生道:“涼茶清熱解暑降溫,陳先生喝喝看。”
陳先生也不客氣接過蓋盞手裡的涼茶一飲而盡,隨即吧唧嘴道:“不好意思能給我再來一杯麼?”爺爺“呼呼”兩聲帶着屁股下的輪椅就竄了出去,很快端着一壺涼茶又衝了進來,放下茶壺又退了出去。
陳先生看着爺爺這一進一出的速度有些咋舌:“老先生倒是好功夫啊!”蓋盞笑着點了點頭隨即問道:“陳先生從天津來?”陳先生接過蓋盞給他倒滿的涼茶喝了半杯這才道:“是啊,這大半夜就出了門,終於趕到了。”
蓋盞打量了陳先生一眼接着問道:“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嗎?”陳先生又掏出帕子擦了擦滿頭的汗珠道:“不瞞蓋大師的,前不久我家裡後院的一口水井裡突然就噴出一股子血水,我嚇了一跳,叫人前去查看,結果兩個身強力壯的高個子家丁纔到那井邊查看就不知道爲什麼全掉井裡淹死了。”
蓋盞問道:“前不久是什麼時候?”陳先生又將帕子收了起來咽咽口水,“就是半個月前。”蓋盞又道:“那這半個月裡你是如何解決的呢?”陳先生用手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金絲框眼鏡道:“那是因爲我找了天津的那位叫世鄉的大師幫忙出面處理的。”
“世鄉?”這名字很熟,陳先生又端起水杯喝了口道:“那位世鄉大師是宋勉成宋巡使得私人保鏢,因爲他道法高強,所以我求了宋巡使讓世鄉大師到我家去看看。”
蓋盞聽到這裡又問:“可是沒有解決?”陳先生皺了眉:“起初是解決好了,那口井也被填縫了,我以爲事情就會結束了。可是……”陳先生似乎想起了不願回憶的事臉上有一絲痛苦閃過:“可是前天夜裡,被封住的水井不知爲什麼又噴出一股子血水來,整個後院血腥滿布。我家小女兒有夢遊症,半夜的時候也不知怎得就跑到後院去了,第二天一早,我們在水井裡發現了我家小女的……”
說到這裡陳先生不願意說了,他又將帕子掏出來抹了抹眼睛,良久之後才擡起頭看着蓋盞道:“還請蓋大師幫幫我。”蓋盞看着陳先生又道:“你爲什麼不再去找世鄉?”說到這裡陳先生忽然很憤怒,“那個世鄉現在勢力大的很,要我再給他一大筆錢,說如果我給他錢就幫我徹底解決,上次就是因爲錢沒給夠纔沒幫我徹底決解乾淨,可害慘了我家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