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公路上,樑堅遇到了一羣和他們一樣從城裡跑出來的人,大家在一起交流了一些看法,然後爭論以後的出路。最新章節全文閱讀因爲所有的電話都打不通,所以大多數人都堅持往南去尋找國家的援助
。樑堅自己沒什麼主意,但是想起白天在城裡跟着大衆亂跑時的危險,乾脆沉默不發表意見。
樑堅在當時算不上什麼人物,自然也沒有人在乎他的意見。爭論的結果是大部分人都同意天亮就南下。就連被樑堅救出來的兩個人中的一個都動心了,在勸說樑堅不果的情況下,那人果然放棄了他,一大早就跟着別人的車走了。
留下來陪樑堅的是一個很精幹的中年男人,名叫王啓年,是個資深揹包客,據說有十幾年的徒步旅行經驗,不過他自稱從前曾經被朋友坑過,所以不相信同伴,也沒什麼朋友。
相比起來,樑堅沒被朋友坑過,當然這也和他從前沒什麼值得被坑的東西也有關係。所以他在下意識裡覺得這個王啓年很靠得住,於是找了個機會去徵求他的意見,王啓年本來不肯說話,後來見他態度誠懇,才冷笑着說道:“你以爲往南那麼容易?這些人的大部分車子里根本沒有能撐不到最近加油站的油,再說誰知道那邊是什麼情況,如果走在路上沒油了,你看他們喝西北風去?”
樑堅仔細想像了一下這個前景,然後很聽話的留了下來。
第二天大部隊離開後,剩下的人就不多了。按王啓年的打算,他一點都不想和這些人扯上關係,就算要活着等救援,這些人也只能成爲專業坑隊友的包袱,所以打算自己一個人溜走,不過這個人到底也算恩怨分明,打算走的時候問了一下樑堅。
樑堅仔細想了一下,覺得王啓年既然敢在這種情況下獨自離開,肯定是有一定的把握,於是就決定跟着他走。兩個人也沒和其他人打招呼,開着樑堅順來的那輛破車又往回來,留下的那些人雖然沒有跟着大部隊走,但是也沒什麼膽子再回城裡去,看着兩個人絕塵而去的車影,不約而同的都在心裡給兩個人判了死刑。
王啓年有多年獨自行動的經驗,最難得的就是冷靜的思考能力,他當時就判斷出這場災難很可能是通過空氣傳播的,所以光逃是逃不掉的,既然他們在城裡待了將近一天的時間也沒有發病,那麼不如就賭兩個人再也不會發病。
兩個人趁着天明返回城裡後,很快就發現了喪屍害怕陽光的事實,然後王啓年帶着樑堅搜刮了一些必要的工具,其間在城裡還遇到了不少躲藏起來的倖存者,王啓年不在乎給這些人一些指點,但是絕對不肯再帶上任何人,當然也沒有人相信他們這兩個人,主動要求跟着他們,這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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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從別的汽車裡收集了一些汽油,又洗劫了一個小型超市,帶着滿車的物資趕在天黑之前逃出城裡,在野外過了一夜。
樑堅後來才明白自己選擇跟着王啓年是多麼正確的作法,這個人不愧爲資深驢客,知道各種野外生存的方法,和他在一起,樑堅渡過了災難最初的一週時間。
一週的時間說長不長,但是對於從前習慣了安定生活的樑堅來說卻漫長得像是沒有盡頭。這個時候王啓年已經察覺到情況不對了,預想中的救援一直沒有到來,就連直升機都沒有看到過。
王啓年的知識很雜,很多事情都知道一點,只是說得上精通的不多,而且嚴格來說,他的知識儲備都是需要依託現代文明的,前提是就算失陷在某個地區,也是可以指望得到救援或者可以主動尋求救援的,從來沒想到會陷入完全沒有指望的地步,所以這個時候也有點着急。
他倒是知道在危急的時刻,也許國家會使用無線電臺來播發消息,可惜車載電臺只能接收短波,草原上地廣人稀,短波信號很難接收到,所以花了很長的時間才通過偶而收聽到的零星信息湊出了一個大概。
知道了這場災難的範圍和危害後,樑堅差一點崩潰,要不是有王啓年,估計他早就沒有勇氣活下來了。和他不同的是,王啓年要比他堅強得多,他很快就調整了從前的計劃,既然外部援助已經不再可能,那麼他從前設想的獨自生存下去的計劃就必須改變,他個人的能力再強也不足以在草原上長期生存下去。
於是他主動聯絡了一些其他的倖存者,這一段時間裡,很多人都知道了王啓年和樑堅這對組合,當然也知道這兩個人過得比大多數人都要好,所以聯絡的結果多少還算成功,幾個小型的倖存者團體融合到了一起,這些人中就包括了幾個從前民政部門的人,他們說起有一批救災物資就在城裡,而且因爲物資本來是準備在這裡中轉的,所以甚至沒有卸車。
樑堅記得那是他們第一次有組織的回到城裡去搶運物資,那個時候城裡有很多喪屍,倖存者們又缺乏組織,也沒有和喪屍打交道的經歷,雖然王啓年和程斌已經很努力的把從無線電裡聽來的知識告訴每一個人,但是效果仍然很差。
然後他們在停放救災車輛的院子裡遭到了喪屍的襲擊,很多人當場就崩潰,像是發瘋一樣亂跑亂喊,那一次他們只搶出了幾輛車,卻損失了十幾個人
。
當晚這個新組織起來的倖存者團體就又散夥了,只有二十幾個人留了下來,大家推舉王啓年做了這個團隊的首腦,然後決定那批物資必須弄出來,所以第二天他們又回去了。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一次他們小心了很多,喪屍雖然兇猛,但是陽光是它們的天敵,王啓年帶領他們拆掉了一片院牆,直接進入了院子,然後分幾次開走了那些汽車,整個過程中只有一個人被藏在車底的喪屍襲擊喪生。
有了這批物資墊底,這個小小的團體又慢慢壯大起來,但是就像最初時那樣,總是有人過來,也有人離開,對於前途的爭論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人羣中的小團體也總是存在,經常性的爆發衝突,這讓一向獨來獨往的王啓年感到非常不耐煩,於是終於有一天,這個神秘的男人不告而別,偷偷的消失了。
王啓年的離開引發了倖存者團隊的第二次大分裂,第一次分裂後留下的二十幾個骨幹大多數都離開了,這些人既然可以在最困難的時候留下來,自然都是心志堅毅,有一定能力的人,他們敬服的人是王啓年,自然不願意屈居別人之下,又知道自己做老大沒辦法服衆,乾脆帶着自己的小團體另起爐竈。
這次分裂的結果就是陪着樑堅留下來的人基本都是老弱病殘,大多數人即沒有戰鬥力也沒有特殊技能,屬於那種沒人願意帶走的飯桶,唯一讓樑堅感到欣慰的是,黃娟拒絕了幾個仰慕者的邀請,主動留了下來。
樑堅知道自己沒有什麼能力凝聚人心,於是冥思苦想之下,終於想到藉助宗教的力量,他聲稱自己在夢裡受到了神的感召,所以才留下來和大家在一起,王啓年也是神派來幫助大家的神使,現在他又去幫助其他人了,留下樑堅和大家在一起,等待新的神使回來幫助大家。
這是一個漏洞百出的謊言,但是在人心惶惶的時候取得了讓人意想不到的效果,大多數人選擇了相信,事實上在接近絕望的情況下,這些人願意相信任何能給他們帶來希望的說法,而對其中的漏洞視而不見。
樑堅用宗教的力量籠絡住了人心,又用王啓年從前教給他的知識帶領衆人掙扎着生存了下來,直到現在。
聽了樑堅的話,程斌仍然一頭的霧水,他看着樑堅說道:“爲什麼要告訴我?”
“你還不明白嗎?”樑堅說道:“這裡的人爲什麼對你的態度那麼奇怪?”他說道:“因爲你就是那個神派來接替王啓年的新使者?人們敬畏你
。”
這回程斌總算聽明白了,原來在營地裡遇到的那些人害怕的並不是樑堅,而是自己。他滿臉震驚的看着樑堅,半晌才跳了起來,叫道:“你纔是使者,你全家都是使者。”他憤怒的叫道:“你這是什麼毛病?爲什麼要拉我下水?”
樑堅並沒有在意他的態度,他苦笑着攤手說道:“怎麼是我拉你下水?”他說道:“分明是你自己湊上來的。”他看着程斌,慢慢說道:“當太陽升起的時候,足踏七星的黑麪人會身披五彩霞衣推着自行車從東方而來。”
程斌愣了半天,才指着樑堅說道:“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唄。”樑堅苦笑道:“就算是瞎話,我也得努力編得像一點啊,所以當時就僞造了這個預言,誰知道你居然真的來了。”他看着程斌說道:“你可不就是大清早從東邊過來的,還推着個破自行車。”他指了指程斌支在路邊的車子,說道:“我說你沒事推這個麼玩意幹什麼?”
“當然是代步。”程斌沒好氣的說道:“你覺得我能背多少東西,弄個自行車是最方便的辦法了。”
樑堅撇了撇嘴沒說道,讓程斌慢慢消化自己告訴他的消息,過了好一會,程斌才吸着氣說道:“那黑麪人和五彩霞衣呢?”
“你不知道?”樑堅驚奇的說道:“你當時滿臉的泥,比非洲黑人還要黑,不就是黑麪人嗎?至於五彩霞衣……”他又苦笑了一下,話說想起這件事來,他現在也就只能苦笑了:“這個你可能沒注意到,當時陽光照在你的身上,還真*是五彩繽紛。”
“那也不對啊。”程斌還是準備最後掙扎一下,他徒勞的叫道:“還有足踏七星……”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洗澡時丫丫那奇怪的表現,忍不住罵了一句。樑堅看着他,問道:“你不會不知道你腳掌上真有七顆痣吧?”
“我他媽當然不知道。”程斌想了想,忍住脫下鞋自己數一下的衝動,恨恨罵道:“我又不姓劉,誰會無聊到數自己腳掌上有幾顆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