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程斌總算又想起來一件事,看着樑堅叫道:“足踏七星不是北斗七星嗎?總不會我腳上的痣也像個勺子吧?”
“誰會在乎呢?”樑堅看着他說道:“也許你腳上的是大熊星座的其它星星呢。”他攤手道:“時代在發展,科學在進步,我們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
程斌差點一個跟着摔在地上,他扶着頭說道:“你怎麼會想出這麼個預言來?”
“我就是怕有人碰巧湊上啊。”樑堅說道:“所以才絞盡腦汁編得儘量不靠譜。”說到這裡,他很鬱悶的打量着程斌,說道:“誰知道還真有你這麼一號人啊。”
程斌其實比他還鬱悶,按照樑堅的說法,他編這條預言的時候,自己還在基地裡跟着陳瓊一起打怪升級呢,誰知道這邊已經確定自己的行程了,這也就是程斌和樑堅,要是換成曹操和楊修,就得有人送命了。
他想了半天,纔看着樑堅問道:“你追上來不會就是爲了告訴我這個吧。”
“事實上還真是。”樑堅說道:“我本來以爲你是聽到了這條預言後專門來冒名頂替的,所以一直在想怎麼才能拆穿你。”然後他指了指程斌的自行車:“可惜我這人腦子不怎麼好用,還沒等想出辦法來,你已經準備走了。”
“所以你在公路上攔住我,其實就是想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要走?”程斌想明白了一切,終於又恢復了從前的精明勁,他看着樑堅說道:“那你就讓我走不就行了嗎?還追上來幹什麼?”
“我也想啊。”樑堅說道:“可是你想過沒有,大家都以爲你是預言指定的使者,如果你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走了,他們會怎麼想?”
“我怎麼知道。”程斌說道:“我又沒信過神。”
“這不是信不信的事。”樑堅說道:“他們肯定會認爲神拋棄了他們。”他看着程斌:“我費了好大勁才把人心凝聚到一起,你這一走,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程斌很認真的看着他,嚴肅的說道:“你把頭髮剃光了,也不像葛優。”
這話讓樑堅很沒脾氣,他沒想到程斌在這個時候還能板起臉來說冷笑話,所以有些無奈的對他說道:“你也不是二樓……能不開玩笑嗎?”
“那你覺得呢?”程斌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說道:“我覺得我應該一槍把你給崩了,然後離開這裡,你剛纔說過沒人知道你來追我了。”
“那當然可以。”樑堅很平靜的看着他說道:“你能嗎?”他看着程斌:“你真的能開槍嗎?”他仰起頭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喃喃說道:“我每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知道你很危險。”說到這裡,他笑了一下,說道:“能獨自穿越草原的人怎麼可能不危險呢?”然後他又把目光轉向程斌:“但是你拿出那些肉來後,我就知道你其實不是一個壞人,至少在你的心裡還有一個價值體系,你覺得平白接受別人的食物令你不安,那說明你還沒有習慣於不勞而獲,更別說後來你還帶了禮物。熱門”他說道:“黃娟很喜歡那把刀。”
說到這裡,他看着程斌的目光變得有些奇怪,他說道:“一般來說,騙子不一定是壞人,他們也算是用腦力勞動來獲得報酬,但也正因爲這樣,騙子信奉付出就要有回報,我得考慮是不是準備在吃飯的時候獲取我們的好感,所以我還是不相信你。”
“後來我把那些肉分給了所有人,讓你在晚餐的時候吃不到自己拿出來的肉。然後我發現你並不在意,所以你對那些來之不易的肉並不在乎。”
樑堅看着程斌,問道:“一個可以輕易獲得食物的人爲什麼會到這個小小的營地來行騙?”
“兩件事。”程斌知道這是個設問,樑堅其實並沒有希望得到回答,但是仍然插話道:“第一,我對那些肉不在意是因爲對青菜很滿意。你知道草原上只有草嗎?”他撇了一下嘴說道:“可惜我不是養,而且我根本就不認識哪些野菜可以吃,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那些肉食動物們是怎麼預防便秘的。”
然後他伸出手,向樑堅比劃道:“第二,你說我不是壞人我很感謝,但是我知道我其實也不是好人,我殺過人,事後會自責,但是被殺的人絕不會因爲這個就覺得死得好受一點。”
樑堅盯着程斌在月光下顯得模糊的臉,心裡升起一絲涼氣,開始有點後悔,但是他仍然努力勸道:我不是想要求你做什麼,但是如果人心散了,他們終究會各奔東西,這些人聚集在一起可以勉強生存下去,但是如果分開了,很可能活不過這個冬天。”他認真的看着程斌:“你走過那麼多地方,應該知道我說得沒錯。”
程斌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認同了樑堅的話,但是心思卻不由自主的飛向那已經顯得遙遠的某個縣城,那裡的四個人能應付得了生存的艱難嗎?
他看着樑堅,半晌才說道:“你想讓我怎麼做?”
“留下來,做預言裡的神之使者。”樑堅說道。
程斌搖頭道:“這不可能,我不會留在這裡和你們一起過家家的。”
“不是讓你留一輩子。”樑堅說道:“有王啓年做榜樣,你可以只停留一段時間,然後說神需要你不停的遊歷。”
“你都想好了?”程斌看着他說道:“從開頭到結尾,你已經有了完整的大綱,你知道自己做得比很多網文作者都好嗎?”
“謝謝。”樑堅說道:“如果能恢復到從前的生活的話,我會試着給創世投稿的,也許能弄個買斷呢。”他說道:“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就算爲了你這個大綱,我想也值得試試。”程斌說道:“還有別的什麼嗎?”
“還有一些應該注意的東西,不過可以回到你的房間再說。”樑堅說道:“天快亮了,不能讓人察覺到你曾經離開。”
“好吧。”程斌點頭同意,然後想了想很好奇的問道:“你從沒說過你在災難前的職業,你從前是搞宗教工作的嗎?”
“當然不是。”樑堅說道:“事實上我幹過一段時間的傳銷,成績還不錯。”
程斌愣了一下,忍不住又看了看他。樑堅攤手道:“後來知道那是違法的,就不幹了。”
“後來你才知道那是違法的?”程斌追問道。
“好吧,是後來查得嚴了。”樑堅抱怨道:“那個老總的能量比安利的差得遠了,所以如果你要想找工作的話,一個有本事的老闆纔是最重要的。”
“那真可惜。”程斌說道:“我剛纔還奇怪你怎麼會替騙子洗地,現在我明白了。”
“也沒什麼。”樑堅對於程斌的暗示毫不在意,很顯然他對於這份工作的性質心知肚明,他指了指程斌的自行車,示意他可以把車塞進汽車裡,但是程斌拒絕了這個提議,很顯然樑堅低估了自己車子的重量。
樑堅也不堅持,一面拉開車門,一面說道:“後來我就去賣保險了,風險小收益也差不多。”說着他鑽進車裡,揮手說道:“雖然本質上差不多,但是我還是想說,先難後易的經歷對我來說很寶貴。”
程斌把自行車的車頭轉回來,一隻腳跨到車上去,很好奇的問道:“先難後易?”
“是啊。”樑堅說道:“你覺得賣毒品和保健品哪個更容易?”
這次程斌居然很認真的想了一下,說道:“毒品吧,畢竟那個東西上癮,不愁賣不出去。”
“錯了。”樑堅說道:“和你買毒品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是非法的,就算搶了你你也不敢聲張,所以成本太高,其實很不划算。”
他關上車門,透過開着的車窗玻璃又向程斌補充道:“而且你也不能滿大街發小傳單,更別說上衛視做廣告了。給多少錢人家都不幹!”
因爲要悄悄的進村,所以兩個人就像是出來偷情的男女一樣到了營地附近就分開了,樑堅去停車,程斌則悄悄的推着自行車回自己的住處,這個時候就得慶幸這房門沒有鎖了,要不然怎麼進去就要成爲一個問題了。
程斌把自行車放好,拎着大包推開房門走進去,把包扔到地上,看看天氣尚早,心裡忍不住開始憧憬回籠覺的美好。他轉過身剛想關上房門,卻看到街道對面的房間一開,一個只穿了一件套頭衫的男人迷迷忽忽的走了出來,擡頭看到站在門前的程斌頓時吃了一驚。
程斌也沒想到最後時刻會被人發現,兩個人互相看了一會,居然都愣住了。
愣了一會,程斌纔想起來不能就這樣乾站着,於是向那人笑了一下,男人這才反應過來,慌亂的向他點頭說道:“你也起來上側所?”
“啊,是啊。”程斌倒沒想到這個人會替自己找了個合適的理由,也不知道這算不算以君子之腎度小人膀胱,於是連忙胡亂點頭應付了一下。
這個時候天已經快要亮了,啓明星正高高升起,所以那人一眼就看到了程斌還沒來得及放下的揹包,他奇怪的看着程斌說道:“側所就在那邊,沒多遠。”
程斌很認真的想了一下,還是沒相出來爲什麼自己要去上個側所還帶行李,正在猶豫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說道:“林深河你幹嘛呢?”說着話,樑堅從街道的一頭走了過來,打量着老林說道:“你又隨地小便。”
“沒有。”林深河很果斷的不承認:“我準備去側所。”
“就穿這麼少?”樑堅質疑道:“你倒不怕冷,你聞聞整個營地就你的房子旁邊有尿騷味,早上倒馬桶又累不死你。”
“下場雨就好了。”很顯然在這個問題林深河有些心虛,所以他放棄了和樑堅爭辯,轉身回去穿衣服,邊走邊嘟囔道:“我又沒有一個漂亮媳婦,要馬桶有什麼用?”
直到關門的一瞬間,他才突然反應過來,回頭疑惑的看了一眼樑堅和程斌:“你們要出去嗎?”
“是啊。”樑堅不虧是久經考驗的職場老將,面不改色的說瞎話:“老程想看日出,那個時候最容易溝通。”他伸手指了指天空:“你要一起來嗎?”
林深河打了個冷戰,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尿憋的,他搖頭說道:“不了,你們去吧。”說完還沒忘記向程斌笑了一下,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樑堅看了一眼那扇剛剛關閉的門,轉身向程斌聳了聳肩,說道:“走吧,我們去看日出。”
程斌戀戀不捨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牀,關上房門走到樑堅的身邊,低聲說道:“真去啊?”
“那還能怎麼辦?”樑堅對於有牀不能睡有老婆不能抱這件事也有些惱火,他看了程斌一眼,說道:“誰讓你這麼不小心了。”
“那你就不能編個靠譜點的瞎話嗎?”程斌也知道在這件事上自己沒什麼發言權,但是仍然忍不住要抱怨一下。
樑堅很無奈的看着他,輕聲說道:“我編的瞎話一向都很靠譜,畢竟從前我就靠這個吃飯,但問題是每次和你捱上邊,就立刻變得不靠譜了,你覺得這是我的問題嗎?”
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