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屏住呼吸看着他們,她腦海裡什麼都沒想,唯一想到的是——那天葉柯開門進去,看到的也是這種場景?
她想,她知道爲何葉柯會這般衝動與憤怒了,她更加知道爲何葉柯會失去理智了,此刻,她深有體會!
葉柯也瞪大了雙眼看着門口呆滯的小冬,他似乎纔回過神來,看看身下的齊思嘉,倏地縮回手來。
齊思嘉在哭,她的外套已經不在身上,背心的肩帶也已經滑落,牛仔短裙被推到了腰間。她見到小冬,也嚇了一跳,連忙推開了葉柯,眼淚更加一個勁地往外流。
葉柯覺得頭暈,雖然褲子還沒脫,但下身的碩大依然堅挺着,鼓脹得很,明顯得很,他眨眼看了看仔細,在門口站着的人才是小冬,纔是他的妻子,那麼剛纔呢?他茫然,他糊塗了,再回頭看看旁邊,竟然是齊思嘉。
小冬直直地瞪着葉柯,若是她再晚一步回來,這裡將會發生什麼?她不敢想,她只知道當葉柯不相信她的時候她還堅守着這個家,因爲她確定自己沒有做對不起葉柯的事情,確定葉柯是誤會了,確定真相總有一天會明白,確定這個家不會散。
可是現在,她不確定了,什麼都不確定了。
房間裡的玫瑰香味令人作嘔,令她的腦海裡面不斷地浮現出葉柯和齊思嘉纏綿的幻覺,她激動,她熱血膨脹,她再也呆不下去了。
“小冬……”葉柯追出去,可才追到門口,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痛,耳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小冬已經跑到了樓下,他強忍着劇痛又跑了兩步,“小冬,事情不是這樣的……”
胃裡一陣絞痛,他的精神沒法集中,視線也有些模糊,他腳底踩了一個空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額……小冬……”葉柯努力撐着眼睛,他動不了了,不知道哪裡在痛。
耳邊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齊思嘉蹲下來不斷地搖着他的肩膀,“葉哥哥葉哥哥,你醒醒啊,葉哥哥!”
雨停了,清新的晚霞染紅了半邊天,風吹來涼涼的,甚至還有些冷。
小冬穿着溼透了的衣服和鞋子,不斷地往前跑,小平跟裡面還有水,一邊跑一邊發出“跨呲跨呲”的聲音。她想她應該衝進去給葉柯兩個耳光的,齊思嘉也該打,她要跟她永遠絕交,可房間裡那味道實在太濃太噁心,還真是激情啊,要情調有情調,要暴力有暴力,人都病着,是有多麼迫不及待啊?
越想,她就哭得越厲害,旁人看到她,好像看瘋子一樣。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可是那種玫瑰味道好像一直有,在她的嗅覺記憶裡一直有。
相信葉柯相信他,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喊,可是她說服不了自己的眼睛,那個人就是葉柯,正版的,本尊,貨真價實。
不能回葉公館,她能去的地方只有朱巧珍那裡,“媽……”開口喊了一聲,然後就是哭,她不知道該什麼說。
這可把朱巧珍嚇得不輕,連忙放下手裡的賬本,拉着小冬進來,“怎麼了?葉家又欺負你了?怎麼全身都是溼的?”
小冬一聲不吭,就是哭,臉上分不清是雨水多還是汗水多,還是淚水多。
朱巧珍快急死了,“你不說我打電話個葉柯問清楚。”
“不要。”小冬及時制止,“我再也不要見他了。”她一邊搖頭一邊說,“前面的傷口還沒有癒合,他就又捅了我一刀,媽,我再也不要原諒他了。”
朱巧珍拍着她的臉,給她擦眼淚,可是越擦越多,這眼淚好像打開了的水龍頭,怎麼都止不住,“這個混帳東西,小冬你跟媽說,媽幫你去出氣,媽雖然沒錢沒勢,但是媽不會讓自己的女兒被人欺負,你告訴我這個混賬東西對你做了什麼?”
小冬還是搖頭,兩隻手緊緊地拉着朱巧珍的手。
“你倒是說話啊,你不說,還不讓我問葉柯,那你要媽怎麼幫你?”看着女兒哭泣不止,朱巧珍心疼極了,她輕輕地拍着小冬的腦袋,“好了好了,媽不問,冷不冷?要不要先回去?”
這都什麼事啊,不是已經雨過天晴了嗎?怎麼又下起暴雨來了?朱巧珍百思不得其解。
“篤篤篤”朱巧珍敲着浴室的門,擔心小冬在裡面出事,“小冬,現在天氣熱,不能泡太久,差不多就出來吧……媽進來了?”不等裡面的人回答,她便開門進去了。
幸好,小冬沒事,只不過仍然保持着這個姿勢,呆滯的眼神,不斷流淌着的眼淚,叫她她也不應答。
一切都措手不及,她還沒有聽到葉柯的道歉,也沒有享受到葉柯所謂的“以後會對你更好”這殊榮,就直接被擊斃了。
是的,她被擊斃了,心裡全是空的,沒有了靈魂也沒有了思想。
葉柯肯定是在懲罰我,他並沒有真正相信我,他要用同樣的辦法報復我,好吧葉柯,你贏了。
不如不回頭,不如不原諒,不如只狠狠地傷一次,也好過這種反覆的傷害。
“小冬,起來吧,皮都泡皺了。”朱巧珍心疼着女兒,她不敢多問,她拉着小冬慢慢起來,然後用浴巾包住了她的小身子。
小冬啞着聲音開口,“媽,我想通了,你幫我一個忙。”
“好,只要你說,媽一定幫。”
病房裡,當葉柯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的太陽光燦燦的,亮得他的眼睛都睜不開。擡頭一動,腹部拉扯着痛,他往下看了一眼,沒穿上衣,腹部貼着紗布,一根導血管插着,他一動就痛,一呼吸,導血管裡的血水就會流動。
動手術了?他想。
第一個看到的人是葉雨,她回來了,這補度蜜月的事情,早知道他也帶着小冬去了。
“哥,你醒啦。”葉雨一陣驚喜,忙把手裡的小雛菊查到牀頭櫃的花瓶裡,“哥,傷口痛不痛?感覺好些了嗎?”
葉柯張口想說話,喉嚨卻傳來刺裂的痛,火辣辣的,“我動手術了?”
“是啊,嗓子很痛吧?因爲你動手術的時候插了喉管,難免會傷到喉嚨。今天是你手術之後第5天了,你可真能睡。”
“5天了?”葉柯一陣詫異,他眨了眨眼睛令自己清醒一些,腦海裡回想起昏迷之前的畫面,他挺起身子問:“小冬呢?”
“誒,你別動啊。”葉雨趕緊將他按下去。
“啊……”葉柯痛得冷汗直流,昏迷了5天,體內的血水一直流不盡,導血管一直拔不了,插管的傷口有一些發炎,不碰都痛,一碰更痛,撕肉的痛。
葉雨知道他着急想知道小冬的情況,便說:“哥,你冷靜一點聽我說,我們找遍了所有的航空公司,也找了鐵道部,都找不到小嫂子去了哪裡。”
“什麼?”葉柯緊皺着眉頭,“找她媽媽。”葉柯的心,冷得像是在冰窖一樣,慌亂的眼神看過來又看過去,他心愛的小丫頭,他把她給傷了,他剛剛經歷過的痛楚又要讓她去經歷一遍,他該死。
“找了,她媽媽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爸還在託人找,雲風也幫着在找,上海就這麼大,她肯定不在上海,出國也不可能,就是不知道躲到哪個角落去了。哥,你們的事情我都聽爸媽說了,你也真是的,怎麼就不相信她呢,不過聽媽說你們不是和好了嗎?是不是回去又吵架了?”
葉柯無言以對,不知道怎麼會發生這些事的,他沒有那麼下流,下流得白天都想要,下流得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他真的不知道。可是他能確定的是,他抱的是她,他親的也是她,他的丫頭,他的小冬,怎麼就變成了齊思嘉。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忽然想到,“齊思嘉呢?”
“她每天都來看你,昨天她跟媽一起守了你一夜,早上我纔來換的班,這丫頭對你挺癡心的,小嫂子是不是誤會了?”
葉柯心裡一抖,豈止是誤會啊,是出了大事,他忍着痛要起來,一手按着腹部,一手抓着牀杆,“我去找小冬。”
“你別亂動……哥,你現在這個樣子連牀都下不了,還怎麼去找人?”
葉柯捏緊了拳頭,他翹起頭,看到了腹部更大的紗布,紗布下面應該是傷口,他有點感覺,肚子上被劃了一刀。可是,這皮肉之苦卻不及內心的萬分之一,他看着門口,奢望着小冬能夠推門進來,他現在很痛很痛,他想她來看看他。
他不想失去小冬,即便是誤會了她跟冷小北有苟且之事,他也捨不得離婚,可是驕傲的她,應該不會再回頭了,連她最愛的兒子都不要了。
胃,一抽一抽地痛着,爲什麼要生病,爲什麼要動手術,爲什麼要昏迷,他一個男人,竟然連自己的妻子要走,都攔不住。
在醫院又住了三天,葉柯堅持要出院,腹部的傷口還沒有長好,他卻拿了鑰匙要去開車,不管溫美若怎麼攔怎麼勸,他都不聽,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開車直接去朱巧珍那裡,水果店裡生意不錯,朱巧珍正在招呼着,他把車靠路邊停下,默默地走了進去。
“老闆娘,我天天來買的你水果,給便宜點。”
“那是肯定的,零頭都打掉了,喏,再送兩顆桂圓給你,老客戶我肯定給你最優的價錢。”
朱巧珍完全沒把葉柯放在眼裡。
葉柯走上來,叫了一聲,“媽,我找小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