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夢箋看着那條被木夾/緊緊卡住的狼腿,這條腿顯然已經被夾斷,可白狼卻只能卡在木夾內動彈不得。
“你要我幫你把夾子打開?”陸夢箋會意地指指血跡斑駁的木夾,小狼眼神哀求地盯着她,順着她的眼神看向白狼,楚楚可憐的小眼神看得陸夢箋愛心大發。
她強忍住對白狼的恐懼,蹲下身仔細研究那木夾的構造,終於伸出手兩邊用力想將木夾拉開,可一用力難免牽拉到白狼受傷的後退。
白狼痛得張開血盆大口便要咬陸夢箋,但見陸夢箋因用力漲得臉通紅,又極力忍住疼痛低聲嚎叫着躺平在地上,小狼則上前輕輕舔舐/着白狼的毛髮。
陸夢箋使出吃奶的力氣終於將木夾掰開一絲縫隙,然而這縫隙對於狼腿來說根本無濟於事,然而陸夢箋卻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下去,眼看那絲縫隙又要閉合,陸夢箋難過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陸夢箋放棄之時,那木夾突然被大力拉開,白狼的腿從木夾中拿出來,軟軟的耷拉在一旁。
陸夢箋睜開眼睛,突然發覺一雙烏黑髮亮的眼眸正緊緊盯着自己,她猛地往後退一步,脫口而出,“你是誰!”
面前那烏黑眼眸的男孩子好奇的歪頭看着她,口中發出似狼一般的低吼,只是這吼聲卻變了味道,聽在陸夢箋耳中好似“呦呦”的聲音。
男孩子戒備的看着她,輕輕挪動腳步繞着陸夢箋轉了一圈又一圈,甚至將鼻子湊到陸夢箋面前仔細嗅過,發覺味道極好聞,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白狼已然痛極緊閉雙眼躺在地上,周圍守衛中的兩隻老狼見狀,早已目光惡狠狠的盯着陸夢箋,隨時準備撲過來,然而那個男孩子卻輕輕擺擺手,兩隻老狼神情頓時鬆懈下來,只走到白狼面前低頭舔着傷口。
男孩頭髮極長,凌亂的披在腦後,許是許久不曾清洗,長髮已然結成數縷毫無光澤。他的膚色黝黑而健康,腰下圍着一圈枝條纏成的葉裙,那些葉片在奔跑過程中掉落許多,要害的部位若隱若現,陸夢箋打量一眼,發覺他仍在不住的打量自己。
陸夢箋不覺微微笑起來,半蹲下腰同那男孩平齊,可男孩卻明顯被嚇到,呲着牙齒低吼示威。他的眼神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兒,烏黑透徹,那是陸夢箋從未見到過純潔感覺,她不由自主伸手要去撫摸男孩的頭,被男孩閃身躲過。
男孩“嗚嗚”的威脅聲,對於陸夢箋來說,卻顯得格外可愛。陸夢箋開懷的笑起來,轉身往白狼走去,白狼的腿部甚至隱隱能看到白骨的痕跡,陸夢箋心疼不已,但是已現在的醫療條件來看,恐怕它的這條腿,已是極難恢復。
陸夢箋沒有救助動物的經驗,但卻曾見過別人包紮斷骨的經過,於是一橫心,將自己外衣的下襟撕下來扯成布條,又從一旁尋來幾根木棒及一些能夠止血的藥草,止血完畢將斷骨擺正之後,用木棒布條將腿骨固定好。
白狼痛極,卻竭力咬牙不讓自己往陸夢箋身上咬去,包紮完畢,白狼幾乎昏厥過去。男孩見狀皺眉走到白狼身前,確認它還活着之後,目光才略微和善些許。
而之前前去對付那四個黑衣人的狼羣慢慢回到這片空地,突然發覺竟有一人站在白狼身前,立刻呲着白牙便要衝過來,卻被男孩伸手攔住。狼羣越聚越多,陸夢箋直直站在空地中間,眼睜睜看着自己被狼羣包圍,那些狼眼中散發着惡狠狠的綠光,陸夢箋後背的汗幾乎將衣服溼得通透。
終於男孩突然仰頭長嘯一聲,那些狼也競相長嗷,漸漸都一反方纔惡狠狠的模樣,圍成一圈坐在了地上。
“娘?”男孩模糊的看着陸夢箋,眼神之中滿是疑惑。
“孩子,我不是你娘,”陸夢箋彎下腰,愛憐的看着男孩,他看上去不過七八歲的模樣,村裡這樣大的孩子尚偎在孃親的懷中撒嬌,而他卻已經在這片密林中樹起了自己的威信,他究竟受過多少苦,才能健康地生活在此地……
聽完陸夢箋的話,男孩原本期待的臉上突然變得陰沉,他語速極緩,“不、是,娘,娘、哪裡?”
陸夢箋不解的看着他,好一會才明白他的意思,心中突然一陣酸楚,無論他是被爹孃遺棄,還是不小心自己跑丟,他終究還只是個孩子。於是她笑着拉住男孩的手,語氣堅定還緩慢,“你如果願意,我會像你娘一樣疼你愛你,再不讓你受苦難過,你,願意跟着我嗎?”
男孩遲疑好一會,他努力思考着陸夢箋話中的意思,可是那樣多的話語,他根本不能理解,好一會他才猶豫的問道,“你?娘?”
陸夢箋激動的鼻頭一紅,連連點頭,他既然能夠理解這些簡單的字,想必在他來到這密林之前,也曾會說話,只是太久沒有與人開口/交流,所以能夠記得的難免無幾,難爲他還能夠記得住自己的孃親,只可惜,他的孃親尚不知是否還在人世……
“你,”陸夢箋指指男孩,又指指自己,“跟我,走,回家,好不好?”
陸夢箋指指密林外的方向,她不能確定男孩能不能聽懂,但是當男孩聽到家時,眼中卻好似閃過一絲亮光,她知道,他懂了。
“回家?”男孩突然像一隻手舞足蹈的小狼,高興地轉着圈子。陸夢箋也開心地看着他,可是隱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又仔細低頭一看,才發覺,這孩子身後,竟長着一條細長的小尾巴!
陸夢箋這才明白爲何這男孩竟會在林中出現,古人向來以爲畜體生人身爲不祥,而爲了避免災難降臨家中,不得已會將這些孩子給扔掉,而這個孩子身後明顯豬尾巴的樣子,想必是被父母所遺棄的直接原因。
想到這裡陸夢箋心中隱隱作痛,既然如此,這個孩子她必定要悉心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