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不疼不疼
路上往回走的時候發現徐長夏鬢邊多了幾根白髮,她心中酸澀,感慨萬千:“爸,這些年委屈你了。
因爲母親的事,外婆這邊的親戚都恨透了他,但他從沒解釋過,也沒抱怨過,只默默做着自己該做的事,現在年近五十,爲了見一見女兒還要跑半個地球,怕被外婆趕出來就等在門外,她,實在是不孝。
徐長夏一愣:“忽然說這些做什麼,最近兩年我大部分時間都住在蘇黎世,離這邊很近的,風景不錯,有時間過去看看?丫”
“好,一定去。”
如徐盡歡所言,經歷過一次生死,外婆對世事看淡了許多,雖然對徐長夏不冷不熱,卻也沒像以前一樣將他趕出門媲。
徐長夏只在紐倫堡停了一天就離開了,徐盡歡請假陪了他一天,再上班的時候V跑過來說要請她幫個忙,過兩天聖誕節他要回海德堡,期間有個交流會,難免會有晚宴,所以想請徐盡歡做他的女伴。
V的母親是海德堡大學的教授,父親則海德堡的政府官員,他本人喜好自由,想擁有一份自己的事業,這才跑來紐倫堡,現在回海德堡過聖誕節是應該的,只是海德堡……她微微愣神。
一年前,思念成疾,她受不住,一個人偷偷去了海德堡,走過每一條街道,看過每一處風景,在海德堡大學的校史展示廳,她還看到了鬱雲川的名字。
一直以爲他在德國時必定也有德文名字,原來不是,就是把名字換成了拼音,在那枚勳章的背面,工工整整的楔刻着他的漢語名字。
從神經心理學的角度提出了預防以及治療老年癡呆症的方案,並且在臨牀實踐中廣泛得到應用與推廣,因此他被載入海德堡大學的校史。
載入校史啊,上至專家學者,下至莘莘學子,這都是無尚的榮耀,無論在哪裡,他都是這樣光華萬丈的存在,但一般獲得的獎章勳章不都是由本人保管嗎?爲什麼他的會留在了這裡?
回神見V正專注的觀察自己,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什麼時候去?”
反正只是參加晚宴,交流會與她無關,V幫了她不少忙,去一趟也沒什麼。
“聖誕節一放假就過去吧,海德堡風景很美,順便當做旅遊了,”頓了頓,V說:“很多時候都見到你在發呆,有什麼心事嗎?”
徐盡歡摸了摸自己的臉,笑道:“那不是在發呆,而是在欣賞風景,又或者是在沉思,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一臉嚴肅:“天空到底有多高呢?”
V笑了笑,知道她是不願多說,提醒她這兩天收拾一下行禮就回去工作了。
徐盡歡垂眸,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是沒能學會完美的僞裝,不能像他一樣用一副雲淡風輕的微笑迷惑了世人。
去了海德堡才知道這次會議是國際醫學交流會,匯聚的都是國內外醫學界的名醫首腦,徐盡歡有些緊張,醫學兩個字對她來說極其敏感。
兩年來,她沒有刻意打聽過鬱雲川的消息,不回國是想陪陪外婆,腦溢血是個能復發的急性病,不知道什麼時候發作,搶救不及時人就沒了,但只要聽到一丁點有關國內醫學上的事,她都會像患了焦慮症一樣。
前兩天是真正的醫學交流會,V不必陪他母親,就帶徐盡歡四處玩了玩,兩人再次來到海德堡大學,古老的城堡建築顯示着它的莊重與滄桑,V滔滔不絕的跟她介紹着大學的傳奇歷史,兩人順理成章的來到校史展覽廳。
V指着鬱雲川的獎章得意的說:“這枚獎章可是德國最高醫學獎項,獲得者是我媽媽最得意的學生,而且,你知道他是哪國人嗎?”
他說的這樣明顯,就算徐盡歡不認識鬱雲川也一定能猜得出是中國人吧,多此一問。
V自問自答的說:“校方在反面刻上了他的名字,鬱雲川,是你們中國人哦,我還見過他的照片呢,用漢語說就是帥呆了。”
徐盡歡扯了扯脣角,沒說什麼。
晚會定在第三天,下午V早早的帶她去見自己的母親,可能是因爲鬱雲川的關係,他母親對中國人非常熱情,徐盡歡乖巧溫順的模樣又很討喜,兩人相談甚歡。
在他母親的書房,徐盡歡見到了她與鬱雲川的合影,微微笑着,目視前方,拍這張照片的時候他剛二十出頭,不過與後來在國內見到他的時候沒什麼兩樣,歲月在他臉上定了格。
現在的他應該依然如故吧。
一年前回學校辦理畢業事宜,她沒有見到他,也沒有刻意打聽過,不知道他還在不在學校,又去了哪裡。
她想,如果他想見她,定然會在畢業的時候出現,但是他沒有。
三人聊了一會就去參加晚會了,一進大廳就有樂隊現場演奏,有的在跳舞,有的三三兩兩坐在卡座裡交流醫術經驗,晚宴還未正式開始,比較自由。
V的母親進去之後就有幾人圍過來熱情的打招呼,顯然在醫學界有不低的權威,V被介紹給衆人,自然徐盡歡也少不了要打招呼寒暄兩句。
正式開始之後,首先是舞會開場帶動氣氛,徐盡歡被V拉進了場地,現在的她已不像兩年前那樣小家子氣了,華爾茲探戈都不在話下,可每次與人跳舞總會想起第一次教她跳舞的男人。
他的體貼,耐心,以及獨特的懲罰方式,不用飲酒,他的眼波已能醉人心神。
一個動作之後,她拉着V的手,身體往後仰去,想藉此逼退眼中的淚意,整個世界翻轉倒立,剎那一瞥,她竟然看到了剛剛還在回憶的男人!
腦袋裡猶如驚雷炸響,失神之下腰間一痛,半邊身體就不聽使喚了,直往旁邊倒去,腳下鞋跟支撐不住,腳踝又是一痛!
靠,徐盡歡淚流滿面,驀然回首不僅閃了腰,還閃了腳!
疼的她直抽了冷氣,身體都站不直了。
V嚇得不得了,俯身就要抱她去醫院,但見她痛苦的捂着腰,又不敢貿然下手。
緩了緩,她扭頭四顧,果然見到了他,站在不遠處,正與V的母親交談。
V扶着她一點點往外走,剛走到舞池邊緣他母親就帶着鬱雲川走了過來,笑着說:“Lucas,這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雲川,你不是一直想認識一下嗎?正好這次會議他也來了,雲川,這是Lucas。”
V單手支撐住徐盡歡,大方的與鬱雲川握了握,打了個招呼,見鬱雲川看向徐盡歡,趕緊說:“這位是徐小姐,剛纔不小心傷到了,我正要送她去醫院,所以很遺憾,暫時不能陪你了,實在抱歉。”
徐盡歡也在盯着鬱雲川,這會兒她已經忘記了疼,時光桑田滄海,他還是那麼年輕雋秀,精緻的眉眼,柔軟的髮絲,挺直的背脊,一點都沒變。
“你好。”他朝他伸出手。
“你好。”把手放在他手中,眼睛乾澀,原來在他眼裡,她已經是陌生人。
兩年多無時無刻不在瘋狂滋長的思念一下子被澆滅,滿心酸楚的說不出話來,然而不等她傷感完畢,他的手忽然放開,改爲捏握住她的腰,另一手扶在她肩上猛然把她的上半身攬向他,只聽她腰間“咔嚓”一聲輕響。
V的臉都嚇白了:“盡歡!”
一瞬間的劇痛,徐盡歡本能的抓握住她胸前的衣服,驚叫還沒出口,就發現腰間被卡着站不直的地方除了微微的疼之外,一點事沒有了。
一隻手在她腰間揉了揉,醇醇的嗓音輕聲細語的說:“不疼不疼,沒事了。”
她震驚的擡頭,正對上他溫柔的眉眼,兩年的時光在他眼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好像分別只是在昨天,他帶着一絲譴責看她,怪她的粗心大意,卻還是動手處理好一切。
怎麼會這樣?她想哭,又想笑,爲什麼是這樣?
V奇怪的看了兩人一眼:“盡歡,你怎麼樣,疼不疼?”
摸了摸自己的腰,徐盡歡說:“沒事了。”
V鬆了口氣:“那你的腳……”
母子二人與徐盡歡一齊看向鬱雲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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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端午快樂,把雲川老師拉出來跟大家見個面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