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灣、夜)
他坐在桌前,細細地端詳着白天時林昊所帶來的物件。
拾起警察證,摸索着那照片裡的自己,他又習慣性地緊鎖眉頭。
這個之前億柔是有給他看過的,直到現在,他都還清楚地記得,當時她那副殷切的眼神。
如此傷害她,他又何嘗忍心。
而她不知道的是,其實他比誰都更祈盼自己哪天能夠突然想起些什麼,可是他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也怕對過往種種一無所知的自己,做不到以前的“陳英拓”所能做到的一些事;更怕萬億柔對自己的愛起於陳英拓,也止於驀然發現如今的自己……已然不再是當年的陳英拓。
“魏董,”一旁的bill,小聲地接了個電話以後,走近清禪,俯身稟道,“白小姐待會要過來。”
“嗯?”他不覺一蹙眉,“她怎麼也回國了?”
“白小姐說是放心不下您。”
“她已經落地了?”
“嗯,預計還有20分鐘到達白月灣。”
他略覺煩躁,呼出一口氣擺擺手說:“知道了!”
“chod!”
下了車的白姿,望見正微笑地守候在別墅門口的魏清禪,連忙激動地小跑着奔向他。
“白小姐,你怎麼要回國也不提前跟我打聲招呼?如此匆忙,我連房間都沒來得及給你收拾出來。”
“chod!”她嗔怒道,“說了多少次了,叫我小姿就好了,幹嘛這麼生分呢?哎呀不打緊的,今晚我和清吟一起睡就好了……誒,她人呢?”
“呵呵,”說到清吟,他難得地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這丫頭啊,一回國就不見人了,還說是要找人,我問她要找什麼人,我來幫她找,她還說不用。”
“咳,女大不中留啊!”白姿說笑道,“心酸嗎?”
“哈哈,隨她去吧!我這個做哥哥的,也沒盡過幾天做哥哥的責任――沒辦法,就寵着吧!你坐了一天飛機肯定也累了,”清禪招呼道,“來,我們進去說。”
……
“喝杯茶吧。”
清禪令bill奉上熱茶。
“怎麼,你這纔回國幾天啊,就忘了我的習慣了嗎?”她壞笑地望着他。
他一愣。
“哦是!”他連忙起身重新爲其沏茶,並說笑道,“白小姐喜愛喝我親手沏的茶,是我不恭,是我不恭。”
她羞澀地低頭一笑。
“chod,聽說……你找到萬億柔了?”
切入正題,她試探着問道。
就知道她早晚會這麼問,他面不改色,一邊不慌不忙地爲她沏着茶,一邊答道:“嗯。”
“那離婚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一時間,她無法掩飾的迫切,和他的雲淡風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只見他漫不經心地答道:“不着急。”
“怎麼能不急呢?多重要的事情啊!chod,是不是萬億柔不肯放你走?她死纏爛打對不對?她都拿什麼要挾你了?嗯?”
“她沒有要挾我。”他說,“是我自己猶豫了。”
“什麼?!”她一驚,“爲什麼啊?不是你自己說的,你不記得一切了,不能再愛她了,離婚是對她的負責嗎?難道你回來之後,見她年輕貌美,就臨時改變主意了嗎?不可能啊!chod,你不是這樣的人啊!”
他暗暗地審視着眼前的這個美豔卻又城府頗深的女人,對於她……他有着一大串的問號。
她,是他受傷醒來後見到的第一人。
起初,她說她是他的女友,可是他卻發覺她看自己的眼神始終都有些躲閃,且對於過往的自己,她隻字不提,每每說道,便顧左右而言他;後來,他終於發現自己的妻子並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後,她便突然改變“風向”,承認他不經意所得知的一切,並同意他回國,迫切地期盼他能夠早日離婚。
如果這些還不足以說明什麼,那麼……
爲什麼他醒來後身邊除了她以外,一個親友都沒有?
爲什麼在他重傷期間悉心照料着他的她,不是自己的合法妻子?
爲什麼她對自己的合法妻子那麼瞭解?
爲什麼她能夠輕易地替自己找到那個早已失散多年的妹妹?
爲什麼她能做到讓清吟那麼信任她?
一切的疑問,他都深埋心底,因爲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極有可能是個危險人物。
相識相處五年有餘,可在她的面前,他卻從來不曾完全地坦露過自己的心跡。
“白小姐,”他微笑,“這件事情,我自有考量,你放心,我是不會犯糊塗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她也微笑,“chod,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定奪。”
一女僕前來,附清禪身邊耳語幾聲。
“房間已經給你收拾出來了,時候也不早了,我讓人領你過去,你要沒什麼事兒,早些休息吧。”
“嗯。”
望白姿走遠後,bill才忍不住說道:“魏董,你留白小姐過夜,要是不小心讓萬總知道了……”
“多嘴!”他斥道。
“是!”
半晌,他又忍不住問道:“說來對於白小姐,你認識少說也有五年了,而萬億柔……不過才短短數月而已!可爲什麼聽你的話裡,好似帶有‘內遠外近’之感?難道就因爲她是我法律意義上的妻子?”
bill沉默半晌,答道:“魏董這麼問,究竟是在問bill――還是在問自己?”
他一愣。
bill又說道:“如果您是在問bill的話,那bill告訴您,bill和您一樣,在第一眼看到萬總的時候就覺得,魏家的女主人――必須得是她。”
“是……嗎?”他試探着問道。
“是的魏董!”bill有着在他面前從未有過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