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夜來幽夢

月玲瓏每日在家中整理家務,而墨語便外出尋一些事情做,期間墨語遇到幾個得病之人,被其開個方子,按方吃藥,很快便好轉,原來墨語世代傳下的醫術竟然十分精深。

醫好一些人後,墨語的名聲便已傳出,墨語的藥方很簡單,往往只有幾味藥,但都十分管用,因此找墨語看病的人漸漸多起來,墨語索性便不再出去,而是在自家院落中收拾一番,爲人們醫病。

也許這天當真無道,也許這流落之地當真就要人流落飄搖。

這一日,一個老者來找墨語醫病,墨語爲其切脈之後,並未發覺異常,而老者卻突然發難,大袖一甩,捲起墨語便走。

月玲瓏一個閃身擋在老者面前,平靜了許久的眼中,瞬間被冰冷代替。

老者道:“小丫頭,以你的修爲擋不住我的,我今天定要帶此人走,放心我不會讓他死的,即使你讓他死,我都不會讓他死的!”

月玲瓏手中幽光一閃,取出黑色匕首,老者看到黑色匕首,雙眼瞳孔一縮,說道:“我說過不會讓他死的!”

月玲瓏動也不動,黑色匕首之上漸漸凝聚起陣陣生機,而月玲瓏的臉龐慢慢的衰老下去。

墨語被老者衣袖卷在其中,只露一個頭,看到月玲瓏的動作,又看到月玲瓏衰老的臉龐,急的大叫道:“玲瓏,不要!我一定會回來的,不要做傻事,等我,無論如何我都會回來的!我發誓!”

老者也趁熱打鐵道:“聽到了吧?小丫頭,我帶走他是爲他好,過些日子就把他放回來!別那麼固執了,老頭我走了!”說罷化作一道長虹消失於天際。

月玲瓏眼睜睜看着墨語被帶走,卻無能爲力,但看老者行事,不似對墨語不利,若其要害墨語性命,在第一時間便會要了墨語性命,且二人一路行來,並未結下任何仇家,雖說月玲瓏以前曾有過一些仇家,但此次來到這凡人城池中,一路上並未遇到異常之事,若是遇到以前的仇家,在這人劫之中卻是對方報仇的最好時機。

一陣分析之後,月玲瓏緩緩散去黑色匕首之上的生機,衰老的臉龐緩緩恢復原樣。然後靜靜的關上院門,一個人默默回到屋內,看着墨語的衣物,慢慢的收拾起來。

之後月玲瓏寫個牌子掛在院門外,前來看病的人們看到牌子之後便離去,漸漸的便已無人前來看病。

日子慢慢過去,月玲瓏心中始終抱着一分期望等待着墨語的歸來,每日裡,月玲瓏一起牀便最在屋中雕刻,慢慢的,月玲瓏的屋內擺滿了木雕,有人有物形色各異,月玲瓏的心境在雕刻中慢慢的平復,只是心中的那份等待依然在堅持,一等便是十年。

十年中,月玲瓏的容

貌被歲月刻下少許痕跡。

一日,月玲瓏雕刻完一個木雕,乃是夜無言的模樣,然後拿在手中看一會,心道:少了點東西,是了,是師兄的氣勢,爲何我雕不出師兄的氣勢呢?

想了一會想不出答案,輕輕放下木雕,然後牽起馬,一路離開城中,來到城外的客棧。十年的等待,月玲瓏早已習慣了凡人的生活,也慢慢的學會了喝酒,每隔一段時日,月玲瓏都會騎馬來到城外客棧中買幾壇酒,然後回到家中,自飲自酌。

客棧中,男子見到月玲瓏到來,放下手中的活道:“來了?”

月玲瓏點點頭,男子取出碗,倒一碗酒,遞給月玲瓏道:“這一碗是送你的。”然後回後堂提幾壇酒,掛在月玲瓏的馬背之上,月玲瓏靜靜喝完一碗酒,然後輕輕放下一塊銀子,騎上馬離去。

男子看着月玲瓏離去,輕輕搖搖頭,嘆道:“誰知何人是仙家?豈知仙人亦是凡。”然後繼續低頭忙碌。

月玲瓏坐在馬上,任馬兒緩緩的走回城內,自己兀自坐在馬背之上,手中提着一罈酒不時的喝一口。

十年的時間,把城門處守城的兵士從當年的中年漸漸的刻畫成晚年,眼看着月玲瓏坐在馬背之上喝着酒慢慢的走回來,上前輕輕拉住馬繮,擡頭看着馬背上不時喝酒的月玲瓏道:“姑娘,別喝了,這十年,你喝下多少酒了?如此,對身體無益。”

月玲瓏對着老兵微微一笑,伸手取出一個裝滿酒的酒袋,遞給老兵,然後輕輕拍一下馬兒,繼續向着城內走去。

老兵手中拿着酒袋望着漸行漸遠的月玲瓏,輕輕嘆口氣道:“多好的姑娘啊,心中一定有很多煩心事!”

十年等待,十年幽夢,夜深人靜之時,月玲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大門,期待着哪一次大門突然打開,然後墨語會含笑的站在大門外溫柔的喚一聲“玲瓏,我回來了。”多少次在夢中,月玲瓏再次見到了父母,然後陪着父母和墨語平靜的生活。

這一切,似乎都是奢望,十年的時間,也沒有給月玲瓏帶來一絲的希望。

“墨嬸嬸!你回來了?”一個少女的喊聲把月玲瓏從思念中喚醒,月玲瓏低頭一看,原來是鄰家的小姑娘王婧,十年前,小姑娘還只是穿着開襠褲到處跑的小娃娃,如今已經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月玲瓏下馬,輕輕撫一撫王婧的頭髮,王婧道:“墨嬸嬸總是這樣子摸摸我的頭。”

月玲瓏輕輕笑一下,然後牽着馬兒回自家院子,拴好馬,把幾壇酒放回屋內,然後輕輕合上大門,坐在堂屋之中,面對着大門,拿起一塊木頭,手中刻刀舞動,木屑紛飛,漸漸成了墨語的模樣。

看着墨語的雕像,月玲瓏的雙眼中漸漸溼潤,然後擡起頭,眨眨眼睛,忍下思念的淚水,起身把墨語的雕像放在木架之上,回身拿起一壺酒,咕咚咕咚喝下幾口之後,再次拿起一塊木頭。

這一次,月玲瓏刻得很慢,許久之後木塊成了夜無言的模樣,月玲瓏拿在手中看一會,然後輕

輕皺眉,隨手扔進廢木框中。

又十年過去,無情的歲月把月玲瓏磨成中年,這一日,大門被輕輕敲響,月玲瓏默默走過去,打開大門,鄰家小女王婧隨同母親一起站在門外。

王婧母親道:“墨家弟妹,過三天閨女就出門了,我來知會你一聲,到時候也來湊合熱鬧。”

月玲瓏點點頭,伸手摸摸與自己幾乎一般高的王婧的頭髮,王婧輕輕撅一下嘴道:“墨嬸嬸又摸我的頭。”月玲瓏輕輕笑笑。

王婧母親道:“那弟妹先忙,我去老李家說一聲。”

月玲瓏點點頭,王婧隨着母親去老李家,月玲瓏回身牽上馬,套上一輛木車,一路來到城外客棧。

二十年的霜華,漸漸打在男子髮梢,縷縷青絲之上猶如秋晨落霜一般。

男子擡頭看到月玲瓏,道一聲“來了?”

月玲瓏點點頭,男子回後堂提幾壇酒出來,月玲瓏輕輕搖搖頭,然後拿起筆在紙上寫道:“九大罈女兒紅,百年陳釀”

男子微笑道:“鄰家姑娘要出嫁了?”

月玲瓏點點頭,男子回後堂分九次抱出九壇極品女兒紅裝在車上。月玲瓏伸手放下一錠銀子,坐在馬車之上慢慢的回城。

城門處的老兵頭上,已經白影斑斑,不見多少黑髮,見到月玲瓏騎着馬拉着女兒紅回來,上前拉起馬繮,邊走邊道:“老王家的閨女要出門了?”

月玲瓏點點頭,老兵也不多說話,拉着馬繮把月玲瓏送進城門,然後回自己的崗位。

月玲瓏一路回到家中,卸下馬車,拿起毛刷給馬梳理一遍,然後上點草料,自己回屋。這十年,當年健壯的馬兒也已慢慢老去,再也無法急速的馳騁,但卻依然忠心耿耿的馱着月玲瓏從城內到城外,然後再回到城中。

月玲瓏回到屋中,拿起一塊桃木,提起刻刀,一陣木屑紛飛,兩把精巧的寸許木劍出現在手中,月玲瓏眼中閃過一絲幽光,木劍之上頓時多出一股劍意,隱隱便要破劍而出,月玲瓏手中刻刀飛舞,在木劍之上刻下一個陣法,犀利的劍意頓時被封於木劍之內。然後取出兩條金線,穿在木劍劍柄之上,看起來似一個掛墜般。

做完這一切,月玲瓏掂起兩把木劍看看,然後取出一個錦盒,把兩把木劍放入其中。

三天後,月玲瓏手中拿着錦盒,拉着裝有女兒紅的馬車來到王婧家門口,王婧父母看到,趕忙接過馬車,吩咐人把女兒紅擡回家中,月玲瓏把手中錦盒遞給王婧母親。

王婧母親道:“謝謝弟妹,趕快到裡面坐下吧。”

說罷拉起月玲瓏到屋內坐下,然後去招呼繼續前來的喜客。

遠遠的一陣嗩吶聲之後,一隊人馬身穿喜服,張羅掛彩前來。

一陣縟節之後,王婧坐在轎子之中被人娶走,從此成了別家的人。

衆人隨着迎親隊伍前去祝賀,月玲瓏一個人緩緩走回自家院落,輕輕關上門,回到屋中,拿起一壺酒喝下幾口,然後拿起刻刀繼續雕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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