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活,你回來了?

獨活,你回來了?

從開始的散亂細微的真氣刺破身體迸出,到後來越來越多濃烈而粗壯的真氣散出,我的身體在被切割着,除了痛,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否支離破碎了,也不知道這殘留的意念是否就是最後一縷魂魄了。

炙熱,有一隻手觸碰上我的掌心,我的身體。明明已是混沌,爲何這觸碰卻如此清晰?

甚至我還能感受到,水珠滴落在身體上,有些暖,有些涼。

隨後,又有什麼貼上了我的後心,是誰的手?

清涼的氣息灌入我的身體裡,這種氣息有些寒,陰柔而綿軟,卻蘊含着無窮的精純力量。

我從未遇到過如此精純的氣息,即便是天族靈氣熾盛,也沒有這般的醇厚,似乎經過了千百年的融合提純,只怕昔年天界的靈氣,也不過如此吧?

是誰,誰能擁有這樣的氣息;是誰,不僅擁有這樣的氣息,還捨得灌輸給我?

我身體裡的真氣凌亂地刺着我無法抵擋的身體,而這股精純的氣流,在我的筋脈流轉,快地修復着我被損傷的身體,它們柔軟地裹上鋒銳的真氣,以那陰寒的氣息消解那炙熱。

天族的內功有着它獨有的精妙之處,我從玉璧上領悟來的武功傳承自天界,強大的侵佔裡也絕不是常人可以修煉的,必須要天族的強韌血脈才能支撐,而一旦走火入魔,崩潰的氣息也會瞬間將人撕成碎片,在我的想象,天下間已不可能有第二種力量能夠制衡失控的它們。

可就在現在,我親自感受到了第二種力量,我相信這股陰寒的氣息絕非常人能承受,即便是天族人,因爲這種寒氣侵襲過後,血液會瞬間被凝固,漫說練功,活着都是不可能。

到底是什麼人,能夠承受如此精純的寒氣?

又是什麼人,會在我被熱氣撕裂着身體的時候,猶如注入解藥般賜予我這種寒氣,也唯有這種寒氣,能夠和熱氣,也唯有那熱氣,能夠讓這陰寒傷不了我。

是我的錯覺吧,不可能的。還是說我已經開始幻想有神仙能救我了?

那陰寒的氣息好冷,冷的幾乎將我的身體都凍了起來,我所有的疼痛都在這種的冰冷之下變得麻木,徹底陷入了黑暗。

再度醒來,是身體比意識更快的復甦,真氣在身體內急地流淌,比以往要快上數倍,每一次氣歸丹田,身體就舒坦上一分。

真氣的運轉都是需要人在清醒的時候去調息的,所以纔有了勤練武功的說法,可是我的真氣在我昏迷的時候,竟然自動運轉,是否意味着我在沉睡的時候,也在練功?

這個認知讓我心一喜,但是我還來不及去查探,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我的目光就在下意識地搜尋着某個人。

眼前,**倚在石畔,懶洋洋地。身旁火光一明一暗,將那張容顏襯托的愈發明麗了起來。

蒼白的美,在就像黑夜的珍珠,柔潤的光芒秦暖了世界。

“你沒事吧?”我不是廢話,我知道他沒有被沙蠍傷到,卻不知道他的身體是否在病痛安然。

那眼角輕輕掃過我,光彩流霞,“我沒事,你也沒事。”

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看到他眼眸裡的水波,我忽然想起昏迷前,身上感受到的幾點水珠,手不由自主地撫上那水珠滴落的位置。

沒有水珠,也沒有傷口,卻有一雙手。

手?

**在我面前,不遠不近,斜倚慵懶。那這撫在我身上的手是誰的?

不僅如此,後知後覺的我現在才發現,我的身體幾乎是半靠在一個懷抱的,背後貼着一個溫暖的胸膛,而那雙手正環抱在我的腰間。

我的掌心貼着那手背,兩掌相貼處,傳遞來的也是暖暖的熱量,那骨節有力,蘊含着無邊的力量。

我驚訝猛回頭,看到一張臉。

一張冰清霜玉似的臉。

我忽然笑了,笑又有些無奈,“我就知道除了你,不會有人出現的這麼及時了。”

還是那沒有多餘表情的容顏,也不過是月餘不見,卻像是分別了許久,看到他安然出現,心的記掛才終於放下。

“你終於出關了!”我的口氣是抑制不住的欣慰,見到他安然,那久懸着的心,也能放下了,“獨活。”

他似乎是想擠給我一縷安慰的笑,奈何實在強皮所難,擠了半天也是哭笑不得的表情,委實古怪。

從再也感知不到他的那日起,總覺得自己空落落的少了什麼,陪在身邊的還是“獨活”劍,卻沒有了往昔心靈相通的感覺,唯有等待,等待這靈物的迴歸,等待昔年那種並肩的感覺迴歸。

當我試圖用“獨活劍”想要撬蚌殼時,劍身的抗拒讓我有些暗喜的,因爲我知道他正在慢慢覺醒,可是我沒想到這喜悅會來的這麼快。

“出來就好!”我笑着,看到他臉上飄起一絲紅暈。

紅暈?

在我的記憶,獨活的臉上,是看不到血色的,因爲他嗜血,本就是以血以魂魄修煉的劍靈,他的脣是冰白的,除卻那額間血痕,再也找不到有血色的地方。

可是現在的他……

我低頭看着腰間他的手,我的手依舊蓋在他的手背上,那暖暖的溫度如此清晰。還有我的後背傳來的熱度,超越我身體的溫度,比我更加炙熱;他的脣,透着我不熟悉的豔紅色。

人,還是那個人,只是那邪冷之氣已經完全不見了,陰魂的感覺散開。

從前的他,總給我飄忽之感,而現在則是完完全全的真實。

但是這真實裡,透出幾分氣弱。這氣弱與**的病態不同,更象是體力透支後的虛脫。

我的手碰上他的臉,細膩而柔軟,又有着男子獨特的剛毅,暖暖的。

他抓着我的手,湊上他的脣邊,溫柔的一吻。

鼻息間的熱氣打在我的手上,與曾經的冰寒截然不同。

他的眼底,蘊含着快樂,在我爲那笑意剎那失神的時候,他忽地低下頭,咬上我的脣瓣。

獨有的老鼠啃玉米式的齧咬,吸着我的脣,帶來一**微痛的顫抖,那充滿熱力的脣,傳達着他的激動,我終於在他瘋狂的動作裡,感受到了張揚的熱力。

呼吸撒在我的臉上,溫熱。

那舌尖挑開我的脣瓣,暖熱。

緊緊熟悉的脣,炙熱。

環繞在腰間不斷收緊的手,狂熱。

這熱情讓我一時間難以反抗,就被他侵佔的死死,耳邊聽到的是他急促的呼吸,嘖嘖的吮吸,粘膩的舌繞劃撥。

他是直接的,他的表達方式也直接,直接到不給我反應,直接到任性施爲。

我的耳邊聽到了一聲笑,“呵呵。”

直接乾脆,卻沒有半點笑意,聽在我的耳朵裡,等同於——“我草”“去你的”“搞什麼”的綜合意思。

這聲音,屬於**。

心頭一凜,被熱氣衝昏了頭腦的我,這纔有了些許的清醒。

我整個身體依在獨活的懷,身上的衣衫早已凌亂不堪,在他用力地拉扯下,從肩頭滑落掛在臂彎處,露出了鮮豔的兜衣和半抹胸脯。

獨活啊獨活,你見到我就扯衣服這個習慣真的不怎麼好啊!

我不自在地拉了拉衣服,看了眼**,而他懶洋洋地靠着石頭休憩,眼睛眯着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一縷微笑噙在嘴角,剛纔那聲笑似乎只是夢囈而已。

我無暇顧及他是真睡還是假寐,我視線更關心的人,是獨活。

他是靈氣幻化,是劍靈。是與劍共命運的魂魄,他突然變得真實起來,對我來說驚更大於喜。

我抓起他的手,另外一隻手按上“獨活劍”的壓簧,清脆劍鳴,劍身出鞘半分,我想也不想,帶着他的手擦過劍鋒。

血,淺淺地沁了出來,鮮紅地落在劍身上,轉眼消失。

是的,鮮血,屬於他的血。那紅色落在我的手心裡,也是溫暖炙熱的。

“爲什麼?”我心底的疑問,在此刻問出。

他只搖頭,眼唯有快樂,深深凝望我。就連低頭看着手指間的血,亦是開心無比。

“是不是你將所有體內的千年靈氣,用來救我了?”我不蠢,我清楚的知道那股力量的來源,人體不能承受的極限,唯有他能容納。

他是劍魂,他擁有不死之身,幻化爲人,隱身於劍,這些都是他的自由,他的成就早已凌駕於人,可是現在……

失去了靈氣,縱爲人身,卻入了輪迴。

“我,終於和你一樣了。”他的手指點在我的嘴角,以他的血紅豔了我的脣瓣,“你說以我名爲你名,生死相依,不離不棄。獨活唯有與主人,輪迴同行。”

“你……”

“獨活受命於天,你是天族的族長,是我的主人,將千年靈氣給你,不過是我順從了天意,也順從了心意,從我讀懂玉璧武學的時候起就知道,我的千年等待與修習,都是爲了成就你。”

這樣的話,無法減少我內心的愧疚,更不能降低我的自責。

希冀自強,卻處處受人恩惠,想要保護他人,卻次次爲人所護衛。

“若主人愧疚,便將獨活永遠帶在身邊,可好?”就算不再是劍靈,他對我心意的感知,還是那麼敏銳。但是那問話,又何曾有問的語氣。

現在的他,我又怎麼會放任他一人獨行,不通人情世故,不曉人心險詐,縱然有一身武功,也不過是單純的人。

我當然不會讓他離開我的眼皮子底下,他是我的責任,就如同“獨活劍”一樣,不僅僅是我護身的武器,也是精神上的一直的伴侶。

而他……

我的頭隱隱又痛了起來,我該如何面對獨活,以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地位去待他?

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