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隱夏這話說完，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傻眼了。
什麼鬼？怎麼天香閣開的好好的，就突然要關門大吉了？
這也太突然了吧？
打雜的下人們，其實還好說。
可這些樓子裡的姑娘們，卻是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大多數人都希望能從良。
從前是賣身契在人家手裡，天天想着有個多金的客人能幫忙把她們給贖出去。
哪怕是去給人做妾，天天要被冷嘲熱諷要做各種雜活，也比在天香閣裡賣身要強，起碼未來還算是有個保障。
在天香閣裡，除了那些腦子真的不清醒的蠢貨，誰都知道等到年老色衰的時候，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從前的天香閣，可是從來不養閒人的。
有些姑娘到了年紀，轉手就賣給其他不怎麼上檔次的花樓。
天香閣裡的姑娘，表面上看起來吃穿不愁，風風光光漂漂亮亮，實際上幾乎是一點兒錢也拿不到。
自己給自己贖身，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天香閣突然就要關門大吉，有不少姑娘根本不知道自己離開了天香閣還能去做什麼。
蘇情一向吝嗇冷酷，真的會給遣散費嗎？
說不定，離開了天香閣，流落到其他的花樓裡去，寄人籬下，會過的比現在更慘。
這個時代，像她們這樣流落風塵的女子，想要找到自力更生的方法，比尋常女子要更加艱難。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個虛假的世界風氣還算是比較開放的，女子也可以出門做事。
“明明是虛假的世界爲什麼我還要考慮這麼多啊……”
唐隱夏冷着臉，坐在蘇情的房間裡。
這裡已經準備好了許多金銀，整齊的擺放在一起。
白綿綿卻不覺得唐隱夏是在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正是因爲唐隱夏是這樣的人，哪怕在虛假的世界裡也沒有改變過，白綿綿才覺得自己能夠成爲唐隱夏的搭檔是一件特別幸運的事情。
唐隱夏的冷酷無情，永遠都是有原則的針對敵人。
除此之外的人，她並不感興趣，卻也不會去做一些對他們不利的事。
哪怕她有這個能力，也會顧及到許多在很多人看來是“愚蠢”“聖母”的小事。
就像之前位面裡被轉變成爲靈異的死者，唐隱夏沒有義務去管他們的事情，卻還是出手幫忙了。
又比如像現在，明明知道這個位面的一切都是虛假的，並不是真實的，甚至唐隱夏是打算讓整個講述被破壞掉徹底消散的。
但她還是會把遣散費給這些天香樓裡的人。
跟這樣有底線有原則的搭檔在一起，讓白綿綿很有安全感，並且感到很驕傲。
陸陸續續的，有人來領取遣散費。
唐隱夏根據他們在這裡做工的年限和平常的表現，給出了數目可觀的遣散費。
也多虧了蘇情不知道從哪裡有的毛病，居然喜歡把金銀全都藏在自己的房間，這大大方便了唐隱夏。
遣散費最少也給到十五兩銀子。
聽起來是不多，可實際上一兩銀子就夠一戶普通的百姓家過上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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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還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那種。
銀子的購買力，還是很強的。
唐隱夏覺得，蘇情手裡的錢反正都不是什麼正經來路，全都當遣散費，給這些失去工作有需要的人更好一些。
有賣身進天香閣做工的，賣身契直接還回去，也不要什麼錢。
如果被那些想要從天香閣裡買一兩個姑娘回家的客人們知道今天這賣身契根本不要錢，全都送回原主，估計他們要被氣吐血。
實際上，天香閣這些人，也都懷疑蘇情是不是瘋了。
賣身契，可都是錢啊！
別人不說，就說花魁水夢雲，如今身價已經十數萬兩。
不知道有多少達官顯貴的客人爲她瘋狂，只恨不能把人帶回家。
錢對他們來說不是問題，問題是天香閣就這麼一個花魁，幕後的真正老闆是不會同意水夢雲贖身的。
京城裡的達官顯貴，對這幕後之人還是有幾分忌憚，不敢肆意在天香閣鬧事。
漸漸的，有姑娘便來找唐隱夏拿回賣身契。
唐隱夏不僅把賣身契給她們，還問她們以後有什麼打算。
心裡有想法的，就指點她們幾句。
心裡還糊塗的，就給她們一點兒方向。
唐隱夏對所有人都叮囑，千萬不能把錢隨便拿出來被別人騙了去。
這些姑娘們全都傻了，從來沒見過蘇情有這麼好心腸的時候。
有人就懷疑蘇情是不是已經被鬼上身，否則怎麼會突然決定要讓天香閣關門。
很明顯，這決定是蘇情自己做的，沒有跟幕後的真正主子商議過。
可是也沒人敢多說什麼，拿到賣身契和遣散費的，對唐隱夏都是千恩萬謝，迅速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離開天香閣。
有想要脫離苦海的，自然要想辦法去找尋其他的出路。
也有覺得賣笑也不錯，一直養尊處優習慣了，覺得自己也能一飛沖天，可以被豪客看中帶回家做妾的，便去尋其他的花樓。
賣身契在她們自己的手上，倒也不吃虧。
唐隱夏忙了一天，眼看着蘇情好不容易掙下的銀子越來越少，水夢雲終於出現了。
她卻是沉着臉，眼中帶着怒意，徑直進了門，坐在唐隱夏對面。
“媽媽，你怎麼能這樣擅自做主就把天香閣給關了。”
“你這樣做，主人他知道嗎？”
看水夢雲這氣勢洶洶的樣子，明顯不是來領遣散費，而是來興師問罪的。
“他不知道。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唐隱夏一臉淡然。
她怎麼會把水夢雲這樣的花魁放在眼裡。
水夢雲頓時更加惱怒。
“媽媽，只不過是鬧鬼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你就嚇得把天香閣給關了？”
“到了這個地步，主人那邊，我可不會幫你說好話。”
“……你不去說我的壞話就算你做個人了。”唐隱夏本能地開始了回懟模式。
水夢雲張着嘴，愣住了。
她覺得蘇情可能真的是鬼上身，哪裡出問題了。
因爲蘇情原本可不是這種人，而是心機深沉，笑裡藏刀的陰險角色。
不過，水夢雲很快就冷靜下來，冷哼一聲。
“我已經派人通知了主人，你待會兒自己去對他解釋吧。”
“好啊，我正擔心他不來呢。”
唐隱夏的嘴角勾起詭秘的淡笑。
因爲她看見一道白色的影子，從門外晃了進來，就站在水夢雲的身後。
水夢雲對此毫無察覺。
顯而易見，這白影就是傳聞中許多人見過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