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漁轉頭將視線凝聚在車上睡得香甜的小綰綰身上,“要是人人都像你,該有多好。”到底人心險惡,而她和慕郗城都不能退縮。)
輾轉車程回往清苑的路上,嘉漁接到一通電話,對方的嗓音她很熟悉,甚至在今天宋正華的宴會上剛剛見過。
“趙經理,請問您有何貴幹?”
趙婭楠握着自己的手機,下定了決心才和陳嘉漁撥了這通電話,真的能撥通的時候,竟然不知道自己該繼續說些什麼。
“陳小姐,難道一點都不好奇我是怎麼會有你的私人聯繫方式的?”趙婭楠的第一個問題,嘉漁聽着只淡淡地說,“如果,一個人想要調查另一個人,得到對方私人聯繫方式,難道不是其中最爲簡單的一項?”
對方的冷靜和淡然,讓趙婭楠怔了怔隨後道,“實話說,我是調查過你的全部。但是,在此之前,我沒有想到你是他的……”
“沒想到我是慕郗城的妻子。”
嘉漁回話素來直接,讓趙婭楠的話反倒不知道如何繼續,沉吟了半晌,她說,“我想和你談談。”
“談什麼?”
“談一談,關於我和他的過去。”
趙婭楠和慕郗城有沒有所謂的過去嘉漁不知道,她握着手機看着此時正在車內酣睡的幼嫩的孩童,瞬間冷笑了,“難道,趙小姐不應該好好和我談談你小侄女的問題。”
“我知道綰綰在你手裡,但是我相信慕先生他是不會害綰綰的。”
“他是好人,那,如果我是個壞女人呢?”
嘉漁冷漠地出口,讓趙婭楠瞬間臉色慘白……
“你要什麼都可以?陳嘉漁我求你放過綰綰,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幫你。”
想要什麼都能幫,好大的口氣。
嘉漁不知道趙婭楠有意示弱,又是趙家人在玩兒什麼鬼把戲。
手機掛斷後,直接放進一旁的手袋裡。
她只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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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公館,一樓宴會廳,被綠色植物掩映的角落裡。
趙婭楠想着絲毫沒有情緒起伏的那個女孩子,眼瞳變得格外深沉,她比她想象的要不簡單的多。
果然,這是他會喜歡的女人。
但是,是女人就會犯通病——譬如猜忌、妒忌、生疑。
進入洗手間,將黑色的宴會禮服稍作整理好,看着鏡子裡映照出的自己,再聯想到小綰綰。
和在瞬息間,就輕而易舉將她和趙明峰感情僵化的這一局棋。
慕郗城走得可真是讓人‘拍手叫絕’。
不論如何,她都要出這一口‘惡’氣。
將手在清潤的水流下清晰乾淨,趙婭楠從侍者手中的托盤裡端了一杯紅酒滿滿向外走。
此時的宋家宴廳裡,下午時分完全是賓客間的相互攀談,介紹。
宋家人脈廣,來到這裡的人商企政界都有。
自然不會浪費彼此結交名流的大好時機,壽宴後已經是下午臨近黃昏,宋家公館的賓客依舊絡繹不絕。
慕郗城端着酒杯,跟在宋正華的身後,聽老先生引薦政要相關的幾位長輩。
官、商,本就不是同行,宋家的人際脈絡網裡,慕郗城算是‘門外客。’
宋正華有意引薦,其中的深意他自然明白,只是跟在老先生身邊,寡言不多話,偶爾飲酒。
宋家兩兄弟站在一起,宋澤感嘆道,“老爺子對自己的外孫女婿滿意度真不是一般的高,今天整個壽宴都帶着他,簡直是要拿他當自己親外孫。”
宋少卿倚在一旁說,“總要讓慕郗城明白,他娶得女人,也並非簡單到沒有背景支撐。”
宋澤聽宋少卿的話,怔了怔,這話聽得總覺得不對味。
“看來,少卿對這小嘉漁的丈夫意見不小。”
冷眼看着來來往往的趙家人,宋少卿冷哼一聲,“如果不是因爲他,今天的壽宴怎麼會變得這麼的氣氛緊張。”
宋澤掃視一週,看着趙明峰依舊坐在那裡陪着老爺子聊天,而誰都清楚,趙綰綰被嘉漁接走了,趙家人潛伏在深處,隨時都可能伺機而動。
“好在,他明白這裡是宋公館。”宋澤漫不經心道,“要是真的發生什麼了?就是趙明峰不識擡舉。”
聽宋少卿嘆了口氣,宋澤問,“你緊張什麼?”多少年了,沒見過他這一天都神情這麼緊繃。
“我是擔心阿漁。”
“放心,趙明峰再過大膽,不至於平白無故在宋公館生事端,而慕郗城又豈是吃素的?恐怕,到時候沒輪到我們上場,趙明峰已經被啃的骨頭渣都不剩了。”
這些道理宋少卿都懂,他不明白的是慕企間的惡性循環:趙明峰手裡有什麼?能讓他變得如此猖狂。
畢竟,宋家勢力再有人脈,和慕企無關,商企界的混亂沒有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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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嘉漁的緣故,雖然在陪伴宋正華,但是慕郗城清楚明白酒絕對不能多喝。
等酒過三巡,他的手裡的白蘭帝只換了一杯。
照常來說,兩杯白蘭帝的酒精含量對他來說,完全算不了什麼。
但是,今天不同於平時,因爲阿漁的緣故他已經很久都不再沾酒。
簡單和宋老先生說了幾句話,離場後,他道宋家僻靜的露臺上去透氣。
卻沒有想到,會迎面碰上人來……
身穿黑色晚禮服的女人,身形窈窕,對方看着他,淺淺地笑了笑,“好巧……”
巧?
慕郗城沒有興趣對趙婭楠給予太多的關注。
他只是自露臺的方向眺望着遠方,那樣的方位,正是今天章理事將趙綰綰抱來放在鞦韆附近的位置……
嘉漁看見趙綰綰不是巧合,是有意,但是隻有嘉漁身邊有趙綰綰,纔會讓慕郗城非常的安心。
“我以爲我們還有話說得?”趙婭楠開口,“你和趙明峰之間不論存在什麼過節,和我沒有關係,08年的事情你還在記恨我算計你?”
“有意義嗎?”
慕郗城的視線,還是沒有落在身邊這個神情極致失望的女人身上。
一眼都不再看嗎?
畢竟,曾經他們還做過合作伙伴。
這男人,當真寡情。
只要沒有任何的利益價值,下一秒絕對會被一腳踢開。
趙婭楠當初並非沒有不拿出真心,而她的真心就是被眼前的男人糟踐的如此難堪。
可她,對他——又愛又恨。
人們常說,你還恨一個人的時候,就代表你心裡還有他的位置,你還愛他。
趙婭楠卻在趙家和慕家的牽扯下,自那日錦森酒店後,就只感受到深深的恨意。
可她到底給自己的位置定錯了位,合作伙伴而已,相互利用,哪裡有什麼情分?
被修剪好的指甲此時,被趙婭楠握在掌心,就像是快要劈斷。
“綰綰的遺失分明和我沒有關係,爲什麼還要算計我,污衊我?”
慕郗城回神,薄脣間有了冷厲的淺笑,“你們趙家人真有意思,你長兄趙明峰跟我談合作,不談自己女兒,你身爲趙綰綰的姑姑,不談自己小侄女的安危,談被人算計。”
搖搖頭,慕郗城忽然發現自己也有突然看不透的時候。
“綰綰畢竟是個1歲半的小女孩兒,你真的要用她做籌碼嗎?”趙婭楠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她說,“你不會這麼做的,對不對?畢竟,她是無辜的。”
趙婭楠小姐是來跟他講道理了。
因爲她深受多年前家族之間利益牽扯的毒害,所以並不希望自己的小侄女也會如此。
可,等她自己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趙婭楠都爲自己感到詫異,她竟然還對面前的這個男人存在一種主觀的臆想。
“抱歉,讓趙小姐失望了。”慕郗城不覺得和趙婭楠有什麼直接繼續談下去的話題。
他的冷漠,和淡然,頓時,將趙婭楠心緒內所有的不平和憤憤,全部都激起。
直到看到遠處走來的男人,趙婭楠讓自己努力鎮定下去,去挽住另一個人的手臂。
就是要在他面前。
慕郗城看着來人,瞬間怔了怔,即刻又淺笑。
一直以來的慕企的合作商,賀氏的總裁:賀林。
賀林看到慕郗城本想遠遠打招呼,卻沒想到趙婭楠會罕見順從地挽住他的手臂。
“慕董。”
賀林和對方打招呼。
“我未婚夫,賀先生。”即便這麼介紹,趙婭楠的目光全都在慕郗城的臉上,像是希望從他的神情上看到一絲的恍惚也好。
可對方竟然笑了,“恭喜二位,別忘了多感謝我這個媒人。”
08年錦森酒店的一晚荒唐,順間讓趙婭楠如數記起。
臉色煞白到沒有一絲血色。
——是她犯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