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靜美……
婆媳倆小聲的交談着……
許靜雅最能理解米香兒的苦……因爲這些糾結她都曾經感同身受過,尤其米香兒現在還懷着孩子,肚子一天天漸大,這份苦楚當然比她過去更勝一籌。
不由得心疼的問,“丫頭,你想讓老虎知道你的處境嗎?只要你點點頭,我就通知他過來!”
只要點點頭?
丈夫就會立刻出現到身邊?
米香兒當然欣喜若狂了,差一點兒就喜極忘形的點了頭!
然而,轉念一想……
點頭之後呢?
兩個人再見之後的日子呢?
正如許靜雅說過的……既然當初選擇了放棄,就必須硬挺到底,纔不枉這麼兜兜轉轉了一大圈,橫在她和雲景庭之間的障礙依舊存在,回去了又能怎麼樣呢?
米香兒是個果斷的人,沒打算感情用事……乾脆搖了搖頭,“我不回去!也不想讓他知道我的消息!”
“連封信都不給他寄?”
米香兒索性也站起身,“寄信有什麼用?說什麼?讓他等我?爲我守身如玉?這話我說不出口!如果他想走,我留也沒有用!”
這話……
許靜雅最是深有感觸!
不錯!
驕傲的女人,永遠不會乞求男人的感情。
米香兒悠悠的望着婆婆,“再不然呢?還有什麼可說的?我挺好?勿念?這不都是些沒用的話嗎?根本就解決不了實際問題,只會亂了老虎的心,讓他無所適從!不如就像你一樣,走……就走的乾乾脆脆!”
她面向着院子裡的梧桐,“媽,你瞧,我來的時候,梧桐樹的葉子正美呢,現在卻已經光禿禿的了!不過,過了這個冬天,它又會欣欣向榮的一如既往……我以爲,這些都是必然經歷,大樹只有在寒冬中茁壯,在困境裡成長,纔會結出更豐碩的果實。”
她淡淡的,頗有些禪意,“落葉……並不說明梧桐在枯萎,而是它爲了適應環境生存的一種手段,是它在孕育着明年早春更美的盛開。”
許靜雅側頭瞧着她,對米香兒的這段話由衷的讚賞……既不哭訴,也不抱怨,就那樣從容淡定的如流水般,就把自己的意思說明白了。
米香兒是睿智的!
她的退讓……並不意味着她和雲景庭愛情的結束,而是爲了躲避嚴寒,孕育着更美的生命。
夜裡……
米香兒拿着雲景庭的那張遠景照片,努力的想瞧清上面的人,試着想看清雲老虎最細微的表情。
許久……
她才把照片送在脣邊,輕輕地吻了一下,“老虎,晚安!”
米香兒在上海靜謐的夜裡思念着丈夫。
雲景庭呢?
在千里之外,也掛念着最心愛的人。
他好像做了個夢……
朦朧中好像夢見了米香兒站在銀杏樹下,依舊是扎着兩條濃黑的大辮子,悠悠盪盪的一直垂到了胸口,含情脈脈的向他一笑,“老虎,你來!我想你了!”
聲音清脆悅耳,一如既往!
雲老虎快步趕了過去,緊緊的抓住了米香兒的肩頭,好像唯恐她突然間消失了一般,“香兒,你去哪兒了?你讓我……等的好苦?”
米香兒擡眼瞧着他,調皮的一側頭,“你光等我嗎?孩子呢?你就不想他?”
孩子?
話音剛落,就見銀杏樹後轉出來了個小女孩……和暖的陽光打在那孩子粉色的裙襬上,紅色的小皮鞋尤爲醒目,配着一雙帶蕾絲邊的白色襪子,整個人打扮得像一個洋娃娃。
那女孩兒也微側着頭,神態和米香兒一模一樣,彷彿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脆生生的嬌喚着,“爸爸,你就不想我?”
雲老虎俯下身子,定定的瞧着那個女孩……覺得心口都有些發顫,裡面甜絲絲暖洋洋的,聲音也格外的輕柔,“乖?你叫我什麼?爸爸?”
那孩子眨巴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捂着嘴嬌笑,“那你說我該叫你什麼?解放軍叔叔?”
話一說完,乾脆張開小胳膊,摟住了她的脖子,在他的臉上使勁的親了一口……順勢偎在他的身邊,乖巧的低語,“爸,我是你的小情人兒,你要寵我一輩子喲!”
米香兒拉住了孩子,故作嬌嗔的瞪着她,“你!別胡說八道!什麼小情人兒?你可不許搶我老公!”
乾脆也摟住了雲景庭,在他另一邊的臉上,宣示主權般的吻了一下,向着那女孩兒一挑眉,“哼!他這輩子只寵我!”
雲景庭覺得心裡美滋滋,看看孩子,又看看老婆,剛要張口說話,忽聽得身後有人喊他,“老虎,老虎?”
他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可那聲音卻依舊執着,甚至越來越大,“老虎,你醒醒,醒醒!”
醒醒?
他不願意醒!
然而……
有人使勁拽着他的胳膊。
米香兒輕嘆了一口氣,“老虎,你保重!”
抓着孩子就要走……
雲景庭急了,“香兒,香兒,你別離開我!”
擡腿就要去追,腿上卻彷彿灌了鉛一般,一步都挪不了,情急之下一掙扎……
整個人突兀的在牀上坐了起來……
夢醒了!
滿室晨曦……
還有什麼銀杏樹和老婆孩子?
鼻間聞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扭頭一看……雲景琪正站在自己的牀前。
他有那麼一刻茫然,不知道自己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在何地。
直到雲景琪輕輕地拍着他的臉,“老虎,是我,是二姐,你清醒點,你都高燒兩天了!現在是在醫院呢!”
頓了一頓,心疼的握住了弟弟的手,“我聽你剛纔一直朦朦朧朧地喊……米香兒,你做夢了?夢到她啦?她跟你說什麼了?”
輕輕的嘆了口氣,略帶心疼的抱怨,“小米也真是,人走了幾個月,一封信也沒給我來……甚至,也沒到我夢裡來過!”
雲景庭一聽這話,賭氣似的又躺回到了牀上,粗聲粗氣的答道,“她怎麼會來信?她的心狠着呢!說走就走,把我都扔下了,臨走之前,義無反顧的連個面都沒跟我見,又怎麼還會磨磨唧唧的來信?”
他覺得胸口發疼,喉頭也有些發緊……好像這已經成了一種病,每每一念及米香兒,就會發作的病。
所以他不敢提這個名字,分手經月,他小心翼翼的不去碰觸往事,唯有用高強度的工作填滿自己的生活,結果……
心痛依舊!
日久彌盛!
雲景琪小聲的說,“弟,你心裡最清楚的吧?米香兒的出走也是爲了你好,她不給你來信,也是不想讓別人抓到把柄,影響你的前途……她這麼用心良苦的爲了這個家,你可不許賭氣說胡話,也不許對不起她!我相信,早晚有一天她會回來的!”
雲景庭苦笑了一下。
這些話……還用姐姐說出口嗎?
他自己最瞭解米香兒……別看她平時嬌嬌柔柔的,可一旦做出了決定,就是堅決的不容更改。
正是因爲知道她的性情以及明白她的苦衷,雲景庭纔沒有瘋了似的去找米香兒……媳婦兒如果有意躲着不見,找了也是白找,找到了她還是要跑,索性就別辜負她的苦心吧?
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不找?並不代表不想念。
不找?並不代表不相思。
雲景庭將臉面向窗口,藏住了眼底的悲傷,聲音也低成了呢喃,“也不知道……米香兒現在過得好不好,我這幾次做夢,總夢見她身邊跟着個孩子,每次都是她們手拉着手來看我,沒說幾句話就急着走。”
他聲音裡帶了幾分哽咽,趕忙停住不說了。
孩子?
雲景琪唯恐自己泄露了懷香兒懷孕的秘密,可一聽說弟弟夢見過孩子,也不禁感嘆世事的神奇,也許親情和血緣就是一條紐帶,即便雲老虎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也還是能隱隱約約的感應到吧?
她有些忍不住了,“弟,在夢裡……米香兒帶了個男孩還是女孩?長得好不好看?像你還是像她?”
雲景庭皺了皺眉,敏感的察覺到了姐姐語氣裡的興奮,扭過頭定定的望着她,“姐,我問你,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米香兒走之前,是不是已經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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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國慶長假,祝大家過節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