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女人在屋裡哈哈的笑……
徐靜雅性格本來就豪放爽直,即便是跟小輩們待在一起也不約束,反而更喜歡這種平輩之間猶如朋友的感覺。
餘光一瞥……
童澈進來了……依舊是一個儒雅溫文,禮貌周到的紳士。
他一見許靜雅,先是愣了一下……經年未見,突然相逢,心裡感概萬千。
緩步上前,微微鞠了個躬,也沒有過多的寒暄客套,語氣簡單平緩的彷彿昨天才見過面,“阿姨,你還是和過去一樣……沒變!”
許靜雅下意識的攏了攏頭髮……看到童澈了,她彷彿又見到了自己的年輕歲月。
輕輕地嘆了口氣,“怎麼會沒變?十年生死兩茫茫,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一句詩……
說得童澈也斂住了笑容……都是從人生的起伏中過來的,當然明白這話裡的辛酸。
許靜雅也沒客氣,“童澈,我不會說寒暄話,我覺得……你可是變多了!我最後一次見你,你還在大學裡做教授吧?那個時候的你,意氣風發,狂傲不羈,現在呢,穩重有餘,熱情卻不足了!”
童澈微笑着點了點頭,“阿姨,我都快奔4的人了,我這種年齡和經歷,如果還是像年輕人一樣熱情執着,是不是就有些不諳世事了?人生有很多事情是無奈的,隨緣纔是福!”
許靜雅淡淡的,“這話說的對!隨緣纔是福!男女皆然!老少無別!”
兩個人看似簡短的對話……裡面卻彷彿都藏着許多“玄機”。
許靜雅挑了挑眉,“童澈,你是來接田心兒的?”
“對!天太黑了,我怕她一個人回家有危險!”
許靜雅意味深長,“我以前還真不知道……原來你是一個這麼細心的人!”
童澈淡笑不語,瞧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阿姨,這些都是你的手藝吧?我記得當年去你們家的時候,你也總是張羅這麼一大桌飯菜,唉!那時候大家都是開開心心的,可現在卻是物是人非了!”
田心兒在一邊瞪着大眼睛,“我怎麼覺得你們說話像打啞謎呢?雖然我都聽得懂,可又不明白裡面的意思!”
使勁揮了揮手,“你們別說這些雲裡霧裡的了,哥,你也來喝一杯?”
童澈搖了搖頭,“都幾點了?還喝?”
自然的捲起袖口,“阿姨,我幫你們把桌子撤了吧?”
米香兒連忙攔,“別!我自己來吧!你是客人嘛!”
手腳麻利的就開始收桌子。
小田心兒跟在一邊幫忙。
童澈這才騰出時間俯下身子,細細的打量着睡得香甜的“小豐收”,用手輕輕的撫摸着孩子圓鼓鼓的小臉,白嫩嫩的胳膊,不由得讚歎了起來,“這就是老虎的兒子啊?長得真可愛!胖乎乎的,想讓人咬兩口!”
許靜雅在側面打量着他……
利落整齊的短髮,俊朗深邃的五官,雖然依稀還是以前的模樣,可眉梢和眼角都爬上了幾分滄桑,雙眸在顧盼之間,也帶着些許無奈和感傷……只有望着孩子的時候,嘴角才抹上了一抹真正溫暖的弧度。
許靜雅忍不住感慨,聲音壓得又低又柔,“童澈,如果沒有那場動盪,也許,你現在也有孩子了吧?”
和景琪的孩子!
童測苦笑着,一言沒發。
許靜雅在他肩膀上安慰的摩挲了兩下,“小澈,我也算是看着你長大的吧?我是真心的希望……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別活得太累!人生苦短,不管你選擇什麼樣的生活,只要快快樂樂,平平安安就好!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童澈感激的垂着眼角……室內柔和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越發映出了他五官的精緻,“我知道!”
小田心兒在廚房探出了頭,“哥,我準備好了,咱們走吧。”
童澈這才站起了身,在兜裡拿出了一個小紅綢布包,交到了米香兒的手裡,“那天你跟田心兒說……要讓她幫忙帶孩子,我就猜到了,這孩子大概就是你的兒子!所以,我就特地準備了這個長命鎖,也算是我這個當……舅舅的一點兒心意吧!”
他的心思真細!
米香兒接過了,打開一瞧,裡面是個刻着“吉祥如意”的小金鎖,做工精巧,成色足純。
她也不是矯情的人,也沒推讓,脆生生的道謝,“童大哥,你真有心!”
童澈邊往外走,邊轉頭叮囑……大慨是怕田心兒闖禍,“從明天開始,我就讓心兒過來幫你照顧孩子!不過呢,我這個妹妹有時候還挺馬虎的,‘豐收’是雲家的寶貝,你還要多提醒她一些!”
也沒再多說,帶着田心兒出了門。
許靜雅倚在門邊,饒有興趣的瞧着……直到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再也看不見了,才輕聲的嘆了口氣,“童澈這孩子,其實也挺可憐的!都快40了,連個自己的家都沒有,身上的責任重,心思也重,活得太累了!”
米香兒沉吟了半晌,“老虎說他……完全可以過得簡單些!”
許靜雅搖了搖頭,“老虎是順風順水的人,不瞭解童澈這種心境,實際上,無關田心兒,即便現在讓他和景琪在一起,兩個人也不會幸福的!”
“……”
“我不偏袒自己的女兒,他們雖然誰都不提那段曾經,可有些事情,即便在夫妻之間也不會船過無痕,沒‘共苦’畢竟還是個心結,在這個疙瘩沒真正解開之前,他們永遠也走不到一起去的!所以,童澈說的也對,不強求,隨緣纔是福!”
米香兒側頭瞧着婆婆……心裡佩服她的睿智和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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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天剛矇矇亮,一夜未眠的沈曉楓就急急忙忙的趕到了醫院,搖醒了仍然在病牀上熟睡的女兒,“婷婷,婷婷……”
姜婷婷睡眼惺忪的半坐起了身,“媽?幹嘛呀?”
使勁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現在幾點啊?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我來接你出院!”
“啊?這麼急?你已經給我安排好住處了?”
沈曉楓輕輕地點了點頭,“對,安排好了!”
姜婷婷沒什麼再說的了,瞧着母親把病房裡的東西收拾妥了,又扶着她坐上了輪椅,兩個人這纔出了醫院的大門,她四處一看,門前只停了一輛小麪包,並不是平時氣派的小轎車,“媽,怎麼沒來小車接我呀?”
“哪兒還有小車?”
“嗯?怎麼了?你不是能以雲叔叔的名義向小車隊借車嗎?以前也都是這樣的啊!”
沈曉楓摸着女兒的頭髮,聲音壓得極低,“婷婷,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必須要認清事實,現在好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姜婷婷嘟着小嘴兒,有些賭氣的說,“有什麼不一樣?我不就是被文工團開除了嗎?我不就是暫時折了腿嗎?等我有一天腿傷全恢復了,再次登上舞臺,我還可以再現過去的輝煌!”
沈曉楓苦笑了一下,“那些……以後再說吧!現在,最主要的先是把你安頓好!”
拉開了車門,把女兒扶到了座位上,順勢坐在她的身邊,爲她拉了拉大衣的領口,這才囑咐司機,“開車吧!”
車子一路平穩的行駛,姜婷婷望着窗外,“媽,這怎麼越走越偏呢?你到底把我安排在哪兒了?”
“時間挺緊的!我只能向個朋友借了間小平房兒!嗯……婷婷,媽先跟你解釋一下,那裡也許條件不是很好,可是呢……”她瞧了一眼前面的司機,“咱們一會兒到了地方再說吧!”
姜婷婷沒說話,彷彿有了不好的預感。
車子七拐八拐的,進了一個小巷口。
姜婷婷四處一看,和自己想象的高級獨門小院簡直是大相徑庭。
她瞪圓了眼睛,“媽,我怎麼能住到這種地方呢?你有沒有搞錯呀?這是下等人才住的……貧民窟吧?”
沈曉楓忍不住了,“現在這裡才最穩妥!”
“穩妥?你什麼意思啊?”
沈曉楓咬了咬牙,把聲音壓的極低,“婷婷,我跟你實話實說吧,雲墨城已經給我下了最後通牒,要把你嫁給徐明偉,並且不讓你留在城裡,而是跟着徐明偉一起下鄉!”
啊?
姜婷婷覺得耳邊像是響過了幾聲炸雷,震得她都有點兒懵了,“媽,你不是開玩笑吧?嫁給徐明偉?那我還不如一頭撞死呢!去農村?我怎麼生活呀?上公共廁所?燒爐子?種地餵豬?挑水做飯?你就真捨得眼睜睜的瞧着我受苦?你不爲我據理力爭?那我……”
她橫了橫心,“那我現在就死吧!索性死在你面前!”
一轉身,拽住扶手,“嘩啦”一聲拉開了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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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挺想雲墨城追虎媽的,讓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哼!虐虐他……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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