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鄉下

等我們到達車內後,易晉臉上的笑便瞬間冷了下來,他秘書上車後,那些記者還是像蒼蠅一樣圍堵在車旁不肯離去,好在車子行駛了一段距離後,便將那些惱人的記者甩在了車後。

易晉的秘書於曼婷坐在駕駛位置上後,試探性的問了他一句:“易總,我們之後是回易家嗎?”

易晉一口否決,他說:“去三番理。”

我當即便轉過頭看向他,我說:“你帶我去哪裡幹什麼?!”

易晉根本不理會我的話,只是指尖滿是疲憊的揉着眉頭。

我說:“我不管!我不去三番理!下車!我要下車!”

可易晉對於我的大吵大鬧,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吩咐表情略拿捏不定的於曼婷說:“開車。”

於曼婷點了點頭,便吩咐司機去三番理。

而之後的易晉全程都是靠在車後閉目養神,好像萬分疲憊一般,可是該疲憊的應該是我。

三番理是鄉下爺爺家,那裡幾乎是我的噩夢。

我媽在中途還給易晉打了一通電話,問他把我帶去哪裡了。

易晉回了一句:“三番理。”

我以爲我媽會反對,畢竟她一直都知道爺爺不喜歡我,所以小時候她也很少帶我去鄉下,除非逢年過節實在避免不了。

可這一次誰料到,我媽卻在電話內和易晉說:“也好,你帶妹妹去鄉下住段時間讓她冷靜冷靜,免得她一時頭腦發熱,講究什麼夫妻情分,又跑去和那趙州糾纏不清。”

我媽語畢後,又隱含着擔憂說:“易晉,你要照顧好你妹妹啊,別讓她在鄉下犯錯,你也是知道的,爺爺向來都對她很嚴厲。”

易晉說了一句:“嗯,我清楚。”

我伸出手剛要去搶,可到達手上後,電話卻顯示已掛斷。

我冷冷地看向易晉,不死心的再次回撥了過去,電話那端傳來一句,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易晉似笑非笑的朝我伸出手,示意我將還給他。

我將塞到他手上後,便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生着悶氣。

從市裡去鄉下差不多四個小時,三番理到了後,我和易晉下車,青石板門口早就有僕人在侯着,我本來是走在易晉身後的,他突然停了下來,牽住了我的手。

我當時第一反應是想掙扎,可擡頭一看到易家老宅那塊門牌,我便沒有了動作,老老實實任由他牽着我。

易晉帶着我走到大門口後,僕人便笑眯眯喚了一句:“少爺,小姐。”

易家曾經是民國時期的名門望族,所以還一直承襲着以前的那叫法,我一直都覺得俗不可耐,很多時候我都不願意應答僕人對我的稱呼,可入鄉隨俗我只能對那老僕人勉強一笑。

易晉也笑着問:“爺爺呢?”

僕人邊走邊回覆着說:“在大廳呢,早等着。”

說完,那僕人便又看了看我,滿是感嘆說:“小樊小姐都長這麼大了啊,還記得最後一次來的時候,是十歲那年,因爲在池塘抓泥鰍,摔了一身泥回來,被您抱回去那次後,便再也沒有來過了。”

易晉聽到我的糗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意隨之也越來越深,他說:“是啊,說是給我抓泥鰍,可一條也沒抓着,把她從池塘裡撈上來,髒了我一身,她倒哭了一路,那時候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那僕人捂着嘴脣笑得開心說:“眨眼都這麼多年了,小樊小姐如今連孩子都有了,真是歲月不饒人。”

話題提到這裡,易晉不露痕跡轉移話題問:“爺爺這幾年身體怎麼樣?”

僕人說:“身體倒是沒什麼變化。”

剛說完,我們已經到了大廳,大廳中央的雕花椅子上坐着一個面目威嚴的老人,易晉喚了一聲:“爺爺。”

那老人笑眯眯的看了易晉一眼,似乎是很多年沒見過易晉了,第一句便問:“如今家裡怎麼樣?”

易晉笑着回了一句:“挺好的,一切都如常。”

僕人這時端着瓜果花生還有茶走了出來,爺爺回了易晉一個坐字。

易晉剛想鬆開我的手,我猛然死死握住他,他看了我一眼,他知道我怕,想了想,又對爺爺說了一句:“這是小樊。”

可是老人家對於易晉的話沒有半分反應,好像沒有聽見一般,自顧自的低頭喝着。

易晉只能牽着我朝椅子旁走,然後安排我坐在了他身旁,之後兩人聊了一些有的沒的,爺爺問了不少易晉家裡企業的情況以及一些別的。

差不多到下午傍晚五點的時候,僕人來廳裡催吃飯,我正要跟着易晉起身離開,由僕人扶着去餐廳的爺爺突然對我說了一句:“你留下,在這裡跪列祖列宗。”

我腳步一頓,易晉也停了下來。

過了半晌,易晉說:“小樊最近身體一直不是很舒服,這次來鄉下是想帶她來修養身體的,不如……”

老人家舉着柺杖說:“我聽你媽說了家裡事,你不用瞞我,爲了個男人五年不回家,對於這種不孝女,不罰總有一天她要上天。”

整個易家就算我爸當家做主這麼多年,爺爺吩咐一句什麼,他都不敢反駁,更別說易晉了。

易晉沉吟了半晌,還想說什麼,可他已經不再看我們,朝着餐廳走去。

我知道來這裡的下場,只會是這個,所以我一點意外也沒有,我甩掉易晉的手,轉身便朝後走,一把跪在了大廳中央。

易晉站在那裡壓下臉上的情緒,看了我良久,便吩咐僕人去拿張墊子,誰知道這句話被還沒走遠的老爺子聽見了,當即便怒斥一聲:“我看誰敢拿!”

僕人只能一哆嗦,站在一旁不敢動。

易晉不敢和老爺子對着幹,因爲越是這樣,我受的責罰反而更重,他看了我一眼後,轉身便隨着爺爺去了餐廳。

可我跪了整整四個小時,大廳內也沒有來人讓我起來,更沒有人送飯,外面已經完全黑了,整個院子的僕人幾乎已經全部休息。

鄉下不比城市,這裡每年都潮溼,何況是冬天,而且膝蓋下還是冰冷的青石地板,我跪在那裡就像是跪在冰塊上。

易晉是半夜十二點出現的,他站在我身後便要抱我起來,身後有個僕人突然匆匆趕來,壓低聲音勸着說:“少爺,您就讓小樊小姐在這裡跪一夜吧,您現在帶她回房,明天反而罰的更重,得不償失這又是何必呢。”

易晉沒有理會僕人的話,只是打橫將我抱了起來,而我雙腿早就凍僵了,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帶着我出了大廳後,便問僕人:“我們的房間在哪。”

僕人說:“小樊小姐的在東側,您的在西側那間。”

易晉直接帶着我去了西側,他的房間。

僕人知道了他的意思,便立馬跑去西側多拿了一牀被子來,在易晉的房間多鋪了一個牀。

僕人留下晚飯離開後,易晉替我脫了鞋子,將裙子往上撩了下,看到我發青的膝蓋後,他說:“讓你倔,活該。”

我推開他要碰我膝蓋的手,冷聲說:“你別在這裡裝好人,明知爺爺不喜歡,你還要帶我來這裡,不就是拜你所賜?”

我翻身就想爬上牀,易晉一把拽住我身子,把我拽了回來,他說:“易小樊,你就是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