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的反抗幾乎沒有任何的用,而此時,她一張臉還紅着,頗有一種屬於小女人的嬌羞。
蕭景心頭 一動,低頭就有一個吻印在她的額頭,“安言,我不惡劣,太晚了,別賭氣了,嗯?”
說完,他抱着她繼續往樓上走去,眼睛裡有笑。
等上了二樓,就聽見女人略微商量的聲音,“答應你也行,明天叫人把浴室裡的浴缸安上,今天晚上就跟你一起睡。”
“好,下次。”男人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地就答應了。
安言還摟着他的脖子,懶洋洋地趴在他肩上,“那就明天。”
“下次,”他說着,還用手掌拍了一下她的臀部,“擰一下門把。”
他抱着她,就算安言身體再怎麼瘦弱,也是一個成年人的體重,也騰不出多餘的手去開門,當然按照他往常的作風,多半是直接將門給踹開了。
安言順勢就從他身上轉身,伸手擰開了門把手,“你的下次跟我的明天是一個概念麼?”
臥室裡沒開燈,很黑,只有走廊上稀疏的光線從打開的門縫裡面滲了進去。
安言的第一反應當然是直接伸手將燈給拍開,但抱着她的男人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而是筆直地朝着……應該是大牀的方向而去。
不僅沒開燈,而且他還反腳勾上了門。
這下,臥室就更加黑了,沒了從外面滲進來的唯一光源,這個季節,外面也沒什麼月色,臥室幾乎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安言乍然從光線明亮的地方進入烏漆嘛黑的臥室,幾乎到了瞎了的地步。
她掛在男人身上,看着落地窗哪裡飄着的窗簾,彷彿有什麼暗影在那兒,像鬼魅。
“啊……”安言摟緊了蕭景的脖頸,雙腿將他的腰夾的更加的緊,跟着就驚叫了 一聲,接着連語氣都變了,“蕭景,你做什麼啊?黑黑的,爲什麼不開燈?”
聽着她慌亂的語氣,男人很是無奈,下頜抵住她的發頂,溫聲安慰,“自己家裡還怕?”
安言眼睛閉着,抱緊了他, 嗓音悶悶的,“怕。”
黑暗中,一陣天旋地轉,女人軟軟的身子陷入到更加柔軟的被褥當中,熟悉的味道竄入她的鼻息,而眼睛也適應了這沒有光線的臥室,能夠看清楚臥室裡很多東西的影子。
她還沒做任何反應,男人寬大的身子就傾身而下,將她納入自己懷中。
四周很靜,安言呼吸間全是他的味道。
而且,安靜到她能夠聽到蕭景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跟她小鹿亂撞的心跳聲不同。
“蕭……”
“別動,我只想好好抱抱你。”
說着,她果然就不動了,還是放鬆地舒了一口氣,說,“你不是一直都抱着我麼?”
但是現在這種環境下,明顯跟之前的是有所區別的。
他沒說話,但情緒顯然跟剛纔有些不同了,捁着她手臂的力道很大,幾乎快要將她給嵌進自己身體裡一般。
安言慢慢放鬆了,手指慢慢往上,摸到他短短的又硬硬的頭髮,手指在他的發間穿梭着。
他不說話,安言也就不說話,兩個人就保持着這樣相擁的姿勢,而他還控制着自己的身體沒有壓到她。
此刻的蕭景不帶任何情慾的色彩,就只是單純地抱着她,而他灼熱的呼吸悉數噴薄在她脖頸處時,男人好聽的聲音也在安靜的空間裡響起——
“安言,我是誰?”
“……嗯?”安言有些不明所以。
他卻將她抱緊了些,引得黑暗中的她皺緊了眉頭,“安言,我是誰?”
說着,他又問了一遍,並沒有不耐煩的意思。
安言眯着眼睛,手指順勢摸上了他模糊的臉部輪廓,輕輕摩挲着,隨即語中帶笑地道,“你是蕭景。”
手心之中,男人的下頜布了一層淺淺的胡茬,在光線下不怎麼看的出來,可手指摸上去的感受卻異常真實,手心一陣刺刺的感覺。
“你曾經是一個挺壞的人……”
女人的手指驀地被抓住-,接近着,他的脣移到了她耳邊,而原本就在他懷中的她被男人給抱的更緊,到底有多緊呢?
大抵是前一秒安言覺得自己還可以呼吸,但是被他這麼抱着,她連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
剛纔都還是清醒的,但現在卻感覺腦袋有些昏沉,心底涌現出絲絲層層糾纏交疊的情緒,安言伸手輕輕抓住了他腰際的襯衫。
“對,安言,我是蕭景,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能忘記這個人,知道嗎?”
他的嗓音低沉暗啞,像沉悶的大提琴D調。
安言反應了一下,下意識出聲,“可是人只有一輩子,這輩子不忘,下輩子也是……”
“人只有一輩子,但靈魂不是——”男人打斷了她的話。
佛經裡說,人的肉體只有一世,但靈魂是生生世世的。
她笑裡帶着嘆氣的意味兒,“可是蕭先生,下輩子我不想遇到你了呢,太累了,也太辛苦了。”
話音剛落,安言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黑暗中,她和他的位置換了一個,此時,她趴在他身上。
男人的大掌放在她腰上,大有任我揉捏的意思。
安言呼吸有些喘,卻順勢就趴在了他的胸膛上,抱着他,眼睛眯起來,“哪有你這麼霸道的人吶,這輩子不夠,還想要下輩子,難不成你以爲真的還有什麼三生三世?那都是騙人的。”
突然之間像是想起了什麼,安言睜開眼睛看着落地窗的方向,窗簾依舊輕輕飄動着,外面夜色很濃。
此刻,安謹不期然進入她的腦海,仔細算算,她哥已經離開她已經十年有多了。
安言情不自禁地就溼了眼眶,但嗓音仍舊是平靜無波的,她陳述般地說道,“蕭景,人哪裡有什麼下輩子,死了就死了,你看,假設我當初真的死了,那麼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安言這個人了,不敢你是恨她還是愛她,她都不會知道。”
“沒了就是沒了,不管你怎麼找,找不到不說她也不會回來——”
說到這裡,安言停頓了下才接着說道,“而且,就算你到黃泉路上來找我也是找不到的,我肯定早就走了,而且,我死後是要上天堂的,可你這人對我太壞……老天肯定不會讓我們再……”
“安言別說,別說……”
蕭景將絮絮叨叨卻格外冷靜的她抱到懷中,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就差不是負距離了。
安言抱住他的身體,嘆了一口氣,輕輕地開口道,“蕭景啊,我只是想說,餘生還長,這輩子剩下的時間我們好好過。”
回答她的是他熾熱的懷中,黑暗中兩人緊緊相擁,只是這段日子以來,蕭景爲數不多的泄露情緒的一次。
她輕輕拍着他的脊背,聞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我知道我沒給你安全感,但你要相信我啊,我在此跟你保證,”說着,男人在昏暗的環境下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安言頗是鄭重地開口,“接下來的日子,除非我死,否則我都不離開你,這樣好不好?”
對於蕭景來說,當某一個人變得比自己都還要重要的時候,那種骨子裡的患得患失就永遠都剔除不掉。
但這種時候,有她的保證跟沒她的保證還是有區別的。
良久,他還是埋首在她脖頸處,輕輕地應了句,摸着她柔軟的頭髮道,“以後要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也記得一定要跟我說,記住了嗎?”
“……好。”
今天這種情況,其實她無法想象假設她流鼻血真的而是因爲他的話,蕭景會如何。
他自己說的是,就算她因他流鼻血,而他也不會放她離開,要麼一起受折磨,最後一起死。
要麼她先,他後。
可要真的是這種情況,究竟他會如何誰都不知道。
畢竟當初的他就因爲她而妥協了,始終是不忍心的,尤其是當那個人僅僅只是因爲在你身邊就痛苦的話。
這種情況,他多半都是寧願自己痛苦,放手讓她快樂的。
耳邊傳來他差面繾綣的聲音,“餘生我和你好好過,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至此,安言不得不承認他的道行的確比她要高,而當後來等她終於明白這句話的含義時,任由他怎麼軟磨硬施他就是不答應她的要求。
而只有到那個時候,她才真的明白他的愛到底有多深沉跟隱忍。
屬於戀人的深夜自然是溫存的,但他們沒有那種水乳交融的抵死纏綿,安言只是在大困之後睡意全醒了,窩在被窩讓男人給她講故事。
通話故事很多,安言自然也是有童年的,但當一些小時候看過聽過的故事被他用睡意惺忪的模樣講出來時,安言已經忘記了自己本來知道這個故事的內容了 。
此時,跟她比起來,蕭景顯然要更困一些,但她要聽故事他就給她講。
只是讓安言較真的不是故事本身,她在他懷中睜着眼睛,聞着他身上沐浴過後的清新味道,好奇,“蕭先生,安徒生童話你是都背了一遍麼?”
她不想睡覺,蕭景拿她沒有任何辦法,只低頭眯眸看着她,“背了兩遍吧,順背如流,倒背如流。”
“這是什麼邏輯……”
故事已經說完了,蕭景低頭就在她脣上輕啄了下,“零點剛過。”
他們就這樣一起從昨天走到今天,還要一起走到明天,然後走完一整個餘生。
全文完。
(有沒有被嚇到?看到這裡都還不冒泡的話,下面的就不寫了!作者強勢威脅!哈哈,猴子派來的逗比邁?)
……
安言第二天起晚了,中午他回來了,十一點多鐘的樣子,於他這個上班的人來說,時間還早。
她被他從被窩裡面挖起來,仍舊是睡意惺忪的樣子,她看着裡面自己面前穿着白襯衣黑西褲的,身形筆挺乾淨利落的男人,又朝辨不清方向的落地窗外望了兩眼,想也沒想地問,“你還沒去上班麼?我感覺已經挺晚了的。”
只因中途她迷迷糊糊地醒來過一次,身邊沒人,她下意識地以爲他去浴室了,因爲有淅淅瀝瀝的水聲傳進耳朵,再度醒來就是這個時候了。
被窩裡面很暖,可蕭景並沒有手下留情,俯身直接將她從被子裡抱了出來,在她的起牀氣發作之前先親了親她的脣,“今天不上了,先跟我去一個地方,嗯?”
他穿的這麼整齊,就差手上沒拿着一個公文包了,安言瞬間警備起來,“不去。”
看着她這副模樣,男人失笑,“保證不帶你去公司,我們出去秀恩愛?”
她啊,除了昨天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門了。
可是,“大早上的,怎麼出門秀恩愛?”
事實證明,安言營養過剩的確是有道理的,雖然人依舊很瘦,身上沒有幾兩肉,可這段日子,過得也是除了吃就是睡的生活。
而她更是不知道,自己在洗漱完畢摸到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上午十一點四十時心裡是什麼感覺,而男人這時候已經去衣帽間將她今天出門要穿的衣服給拿過來了。
回到臥室見到她低頭呆怔的模樣,皺眉,“怎麼了?”
安言看着他,很平靜地道,“所以你已經是上完班回來了?”
知道她估計這個時候早就看到時間了,蕭景上前攬住她的肩膀,順勢就接着她的話說,“所以中午我們出去吃,吃點好吃的,嗯?”
吃吃吃,又是吃。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裡那股無名火怎麼又冒出來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吃,你要吃自己去吃,我去跟廚房說我每天只需要喝稀飯吃大白菜就夠了。”
蕭景沒想到一個營養過剩能夠讓她心情不好這麼久,直到一路被他左哄又哄地上了車,安言的臉色也不見好。
車上,他傾身過來給她將安全帶給她繫好,完了以後,他沒離開,而是將手撐在她身側,低眸望着她,“真的有這麼生氣?”
她撇了撇脣,細白的牙齒不輕不重地咬了下下脣,沒說話。
“安言,我們從瑞士回來都這麼多天了,我上班也上了好久了,你都不擔心外面有女人覬覦你的男人嗎?”
說這話的同時,他伸出手手指輕輕捏着她有了點點的肉的臉蛋,微微眯起眼睛。
安言伸手就將他的手指給打掉了,身子往車門的方向側了側,“我一直都認爲,愛情裡小三小四都不是真正的敵人,只有跟你相戀的另外那一半纔是,只要將他給徹底打敗了,那麼外面的小三四五又算得了什麼?”
“自己堅定立場跟原則固然重要,可是這世上的誘惑也很多——”
安言再度打掉他在她臉上作怪的手指,並同時打斷男人的話,“所以我說那些是敵人,但不是真正的敵人啊”停頓了下,“把你的手拿開啊,馬上十二點了,不是說帶我出去吃飯麼?我餓了。”
車廂裡,男人低沉的笑聲迴盪在每個角落,“剛剛還說喝稀飯吃大白菜,現在就吵着說餓了?”
“那我先回去喝稀飯吃大白菜還來得及……”
作勢安言就要推門下車,但蕭景自然沒給她這個機會,她也不過就是做做樣子。
而到了目的地安言才明白過來,方纔在車上他跟她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在跟她打預防針而已。
什麼他們出去吃飯,不過是她充當了他女伴的身份,大中午的陪他出去應酬罷了。
在落座的時候就發生了一點小插曲。
飯局是選在一家裝潢精緻,偏復古風的酒樓進行的,安言隨着他走到門口,心裡有些疑惑,抱着他的手臂問了句,“總有一種你要帶我去吃鴻門宴的感覺。”
他側頭望了眼她素淨的顏,出門前只擦了點兒日常保養用的護膚品,沒上任何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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