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歡抱着膝蓋,眸光怔怔的盯着地毯,好幾次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但看着男人俊美的輪廓,她又說不出來了。
她媽媽的死……其實她不難猜到原因的。
她知道,池涼知道。
但彼此都心照不宣的閉口不提,好像只要把這件事情攤開,他們就再也繼續不下去了。
吹風機的聲音停止了,男人蹲在她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四目相對,男人湊過來親了親她的臉,“我去樓下把菜端上來,嗯?”
他看起來,比她還憔悴。
從昨天到現在,不管做什麼,他都陪着她,現在細細看來,纔看到他眼瞼下的青影,還有眉眼濃濃的疲倦。
“不用折騰了,我不想吃。”
“不行。”池涼擰眉看她,“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我熬了粥,喝點,好不好?”
橙歡看着他眼眸深處的不安,抿了抿脣,才點頭。
“乖,等我。”男人低頭,又親了親她的脣,起身走出臥室。
偏頭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橙歡掐着掌心的手鬆了幾分。
晚餐她吃得很少,早早的就睡下了。
池涼躺在她身側,知道她沒睡着,在黑暗中,他只是深深的看着她的身影。
好一會兒,他才起身,輕手輕腳的走出臥室去了書房。
他沒有開燈,摸黑從抽屜裡取出一支菸含在脣齒間,點燃,僵硬的坐在沙發上。
從昨天到現在他的心和身體,都是緊繃的,他怕,怕橙歡會突然開口對他提分手,怕她會突然質問他,爲什麼她的媽媽會在監獄裡會發生這種事情……
手機震響一聲,他垂眸看了一眼,沒有搭理。
一分鐘後,電話就打進來了。
是蔣蔚。
他撈過手機,接起,“什麼事?”
“出來喝酒?”
“橙歡還沒睡。“
對面沉默了一瞬,冷冷淡淡的嗓音才響起,“那你還接我電話?”
池涼深深的吸了一口,眯着眼,聲音低沉,“我在書房。”
“嘖。”蔣蔚嗤笑了一聲,“你打算怎麼辦?出了這種事情,橙歡心裡肯定會有疙瘩,她沒問不代表她不知道,現在都沒對你說點說什麼?”
池涼看着手指間夾着的煙,沒說話。
怕,就怕在這裡。
越是沉默,就越難猜透她的心思。
許久後,寂靜無聲的書房裡再度響起他的聲音,“監獄那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交給我?”蔣蔚不悅,“這是你自己的事兒,老子沒事情做的嗎,天天圍着你們轉。”
抱怨完,還不等池涼開口,他又說道:“算了,管都管了,老子好人做到底,算是給自己積德了。”
“嗯,掛了。”
池涼明顯沒有心情和他多說。
正準備掛電話,蔣蔚出聲,“昨天我還沒來得及問你,橙歡去機場沒接到你,那邊出狀況了?”
池涼彈了彈菸灰,聲音很冷,“嗯,宋家找我麻煩。”
在舊金山時,他拒絕了和宋家聯姻,宋父心存不滿,知道他要回C市,給他製造了些麻煩。
至於其中的原因,他沒多說,但蔣蔚卻猜到了幾分,諷刺的笑了笑,“你家老頭和宋家那個命都太長了。”
他也是見識過瓊斯的手段的。
蘇茜的事情,他還一直都記着。
……
早上,橙歡是被驚醒的,她夢見了她爸爸,還有媽媽。
枕頭是溼的,她有些懵,閉着眼,小聲的哭……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聽見她的哭聲,池涼立即清醒,伸手拍了拍她的臉,“歡歡。”
橙歡睜開眼,對上他的視線,眼睛還是溼漉漉的。
男人把她撈進懷裡,緊緊的抱着她,伸手拍她的後背,“做噩夢了?”
橙歡在他懷裡沒說話,抽抽噎噎的沒緩過勁來。
低眸看着她,男人瞳眸緊縮着,低頭吻着她的發,嗓音輕柔的哄道:“沒事了,不哭。”
好一會兒,橙歡才緩過勁來,腦袋埋在他的懷裡,悶悶的喊他,“池涼,我夢到我爸媽了。”
醒來,才發現,一切都是虛無的,心裡酸澀得難受。
她到今天,才真正的意識到郭夢是真的去世了。
池涼靜靜地看她,沒有說話。
橙歡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我想去看看展晴晴。”
郭夢死了,這樣的打擊對展晴晴是致命的,她的難過,跟展晴晴相比,會少很多很多……
“好,吃過早餐我陪你去。”
早餐橙歡吃得很少,她換了衣服,依然是一套黑色的。
兩人到麗雅龍城的時候,展晴晴在家裡坐了一夜,也哭了一夜,眼睛紅腫充滿了血絲,嗓子啞得已經說不出話。
池涼昨天就吩咐亞男跟着展晴晴。
見兩人過來,亞男小聲的對兩人說明情況,“展小姐昨天從墓園回來就一直這樣,不吃不喝,只是哭。”
“嗯,知道了。”
池涼淡淡應了一聲。
亞男退到了一邊,微微鬆口氣。
橙歡沉默的走了過去,坐在展晴晴身邊靜靜的看着她,心裡是有些愧疚的,因爲自己,讓她也沒了媽媽。
“晴晴。”
她淡淡的喊了她一聲。
展晴晴機械的擡起頭看她,眼淚又掉了下來,咬着脣,沙啞到極致的嗓音很沉悶,“媽媽不在了,我沒有家了……”
橙歡看着她,沒有說話。
“爲什麼,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媽媽好端端的爲什麼會別人殺死。”她自言自語的說着,像是無法置信,像是悲慟到極致,只能重複着。
她的每一個問題,都像是一把刀扎進了橙歡的心口。
“橙歡,媽媽沒了,我好想媽媽……”展晴晴情緒一直都很激動,嗓音已經沙啞得幾乎讓聽不清她在說什麼,“我好想她……我好後悔,當初已經聽媽媽的話,不和她吵架,不惹她生氣,我好後悔。”
橙歡不知到該怎麼安慰。
她起身,去接了一杯熱水遞給她,“喝點水吧。”
展晴晴看着她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悲傷的情緒,突然憤怒起來,伸手打翻她手裡的水杯,“橙歡,你真冷漠,從媽媽去世到現在,我沒見你掉過一滴淚,沒見你真正的傷心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