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禁軍兵敗如山倒,河東軍卻大放異彩,幷州府路副總管王稟和知府張孝純,率軍守禦太原,把粘罕六萬女真精銳牢牢拖住,着實地給河東軍露了一把臉,那可是女真人最有戰鬥力的部隊啊
由於河東方面吃緊,他只能率萬人勤王,兵力上無法與西軍相比,打仗當然要看西軍大將臉色,讓他很是不痛快,任誰也不願意當配角。『』西軍中的少壯派大將向老將發難,可是少有的是啊頓時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种師道卻暗自嘆息,暗罵姚平仲丟人現眼,把西軍世將矛盾公開化,還是在天子面前,當着河東軍大將的眼,恨恨地腹語:“豎子可恨”
李邦彥、範宗尹等人明白,趙桓因金軍縱兵大掠,百姓遭到殘酷屠殺,正是驚辱交加、怒火騰騰時,賭咒發誓要和金軍決戰,李綱等主戰大臣風頭正盛,他們誰也沒有說話,無端去觸這個黴頭。
折彥質收斂起胡思亂想的心思,恭敬地道:“臣以爲虜人西路受阻太原,東路孤軍深入,犯了兵家大忌,正好可以決戰,但他們亦是久戰精銳,斷不可草率,要從長計議。”
王秀不由地翻個白眼,心中頗爲鄙夷,這話說的真他娘地滑頭,先把河東禁軍的功勞擺出來,再迎合趙桓的求戰心思,又不得罪种師道等世伯輩分的元老宿將。
當然,他不否認河東禁軍的功績,成功把女真最精銳的部隊拖住。但是,吳乞買之所以在河東投入主力,就是要迎戰西軍,不關河東禁軍鳥事。
趙桓只是淡淡一笑,並不知可否,他的目光慢慢轉到王秀身上,注視片刻才道:“王卿身爲畿北制置使,虜人下寨你的防區,關於夜襲,你有何見解”
衆人目光齊齊射向王秀,讓他很不自在,這不是沒他鳥事非得把他拉進去嗎既然趙官家問話,他當然要回答,而且已經有了腹稿。
“陛下,夜襲雖好,但早就失了先機,還是取消爲好。”
這話算是捅了馬蜂窩,姚平仲目光不善,連李綱和种師道也眉頭微蹙,要知道他們雖有分歧,但都是主戰的啊襲擊金軍是共同目標,只不過時間上的爭執,連聶昌也緊蹙眉頭,遲疑地看着王秀。
“直閣數次擊敗虜人,怎麼進城就變的膽小了”种師道淡淡地道,但他的譏諷口吻,絲毫沒有掩飾。
“並非膽小,而是謹慎。”王秀不客氣地回敬,他尊敬种師道不假,但絕不會被諷刺而不還口。
“昨日生擒二賊,割腹查看,他們吃的都是黑豆,早上沈琯回來說虜人多取金帛子女,聽過西軍抵達河南府,纔開始聚糧,由此可以肯定,他們的糧草根本支撐不下去,正是襲擊的大好時機,就等主力到達。”种師道不接王秀的話。
“朝廷和虜人決戰宜早不宜晚,還望陛下聖裁。”姚平仲恨恨地瞪了眼王秀。
种師道橫了眼姚平仲,道:“還是等主力到達妥當。”
趙桓一臉的爲難,他是很糾結啊到底是早點打,還是等种師中的西軍主力目光接觸到王秀淡定的臉色,不免想起這尊殺神,未嘗有一次敗績,不由地道:“王卿家,爲何謹慎”
“正如種相公說的,虜人糧草殆盡,黑豆想必是天駟監的馬料,可惜時間倉促,臣無法燒的徹底。”王秀頓了頓,一臉的惋惜,又道:“臣以爲最好的辦法是拖,避免和虜人正面決戰,而是分兵控制大河渡口,區區數萬虜人就成了甕中之鱉,根本不用朝廷費力,他們自然潰散。”
“虜人張狂,萬一他們破釜沉舟,該怎麼辦”聶昌沉不住氣了,認爲王秀是出爾反爾的小人。
“這是上策。”王秀毫不理會聶昌質問。
“那卿家再說說。”趙桓有了點興趣。
“中策,是繼續和談。”
“王秀,你是畿北制置使,有守土之責的大臣,竟然妄言和談,該當何罪。”聶昌大怒,恨不得生吞了王秀,看來做個被這小子騙了,早知道就扣押文細君了。
“卿家不要動怒,先聽王卿家說完。”趙桓雖然想跟金軍決戰,但骨子裡還是軟弱,能通過和談退兵最好,宣和殿內早就擺滿了宮中的珠寶,要送到牟駝崗去。
王秀無視一道道不善的目光,落落大方地道:“滿足虜人財帛上的要求,只要不算過分,儘快促使他們撤軍。”
大殿內鴉雀無聲,什麼時候王秀力主議和了還是徹底的議和,連持議和論調的範宗尹也覺得過份,聶昌臉色鐵青,衆將也目光凌厲,彷彿要殺人。
趙桓也有點糊塗了,但他還是問道:“虜人索取無度,無法填平他們的,卿家立意是不錯,卻行不通啊”
王秀翻個白眼,你也知道人家索取無度,一邊拼命搜刮滿足女真人,一面賭咒發誓要決戰,還好意思說他,簡直是神經病。
李綱目光不善,看着王秀沉聲道:“王直閣,我問你當日牟駝崗,把天駟監的戰馬送哪裡去了”他本不想爲難王秀,大家心知肚明,危急時刻能把戰馬帶出來就不錯了,臨時配給七十八將作戰,也沒有大錯,能增加戰鬥力,也算是給孤軍的一些支持。
但是。聽王秀先不主張作戰,又提到了和談,認定王秀辜負他們的期望,失望下出了重手。
要說天駟監的戰馬可大可小,真揪着不放,那可是私扣朝廷戰備,心懷叵測的大罪,搞不好真要萬劫不復。王秀毫不畏懼,朗聲道:“當時,我率七十八將數千吏士,擊敗虜人數次進攻,到了夜裡兀朮率主力到達,我軍打了整整一天,早就疲憊不堪,但還是堅持了大半夜,搶出數千匹戰馬,才放火撤退。當時,戰事緊張,七十八將在城外孤軍奮戰,數千步跋子豈能和上萬虜人對抗,臣這纔不得已擅自留用戰馬,組成步騎軍和虜人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