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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向我們走來的, 是今天的一對主人公,而今天,他們將會在你們的注視下成爲合法夫夫, 無論生老病死, 無論富貴貧困, 他們都將攜手, 共度接下來的一生。”

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對他們抱有極大的祝福的,坐在觀衆席最前面的雙方家長都莊重而又嚴肅地凝視着他們。

對李槐蘅和歷特來說,既漫長也不漫長, 這是他們最重要的一個時刻,然而攜手相伴, 時間就已經過得那麼飛快了。

直到他們走過了那莊重的儀式感極強的通道, 站在了舞臺之上, 主持人讚歎道,“當真是男才男貌, 一對璧人。”

因着有詹姆和梅泠在場,主持人也不敢開什麼太過分的玩笑,只是帶動了一下現場的氣氛,便按照預先計劃的流程走了下去。

因着李槐蘅和歷特都並非拘泥於形式的人,所以也只是選擇了最傳統的流程, 但因着歷特身份特殊, 講述他這兩年半來過着怎樣的生活, 像是泄露他最想隱藏的那些隱秘一般, 所以兩個人也只是簡略地講述了相識的經過。

而雙方父母發表談話, 也非常地簡略。總歸是歷特的身份特殊,許多話都沒辦法明明白白地說出口, 反倒顯得有些倉促草率。

反倒是他們家萬歌手,噼裡啪啦一大堆,從他自己小時候的傳奇經歷講起,什麼從小就展現了自己過人的唱歌技巧,又是如何在二八青蔥年華遇見了李所長,並且生出了一位曠世奇才的兒子。

李槐蘅在旁邊聽得都想把萬歌手攔下來,但是看他那樣高興的模樣,李槐蘅沒忍心。

在場的許多人都只是過客罷了,即使聽過了在心底裡吐槽一句,也還是各過個的生活。今日所有的一切,不過都只是別人的人生罷了,厭惡也好,羨慕也罷,不過都是別人的。

萬歌手錶達了一下能和詹姆閣下結爲親家的喜悅,原本草率沉悶的婚禮現場,因爲萬歌手這樣的主動和熱情也變得溫馨甜蜜起來,特別是萬歌手不斷地講上幾個小笑話。

於是,原本還因爲自己講這些話而不好意思的李槐蘅示意主持人他還有些話想說。這樣遮遮掩掩,反倒會讓別人覺得他們只是被迫在一起的,而並非出於他們對彼此的愛,這是李槐蘅最不願看到的一點。

“那好,我們再次有請兩位新郎說一下自己的感受,畢竟在這麼個大喜的日子裡,我想兩位新郎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吧。”

李槐蘅非常坦然而又深情地說,“在我二十六歲的生命裡,好吧,已經半隻腳邁入了二十七歲,人生20%已經過去了,還有80%的人生我將要和身旁這個人一起度過。當然,我也會想要發問,我肯定嗎?”

“人在這漫長的人生之中,你我相遇,你來到了這裡參加婚禮,我就在臺上被你見證愛情。每個人都有生命的歸屬,讀來彷彿永遠只是別人的故事,只有身處於其中的人才是經歷。我很慶幸能在自己二十六歲的時候遇到歷特,即使之前只是作爲旁觀者認識了他八年之久。”

“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但只有一個值得被愛的時候,你才能去愛他,我很確定,歷特值得我去愛,我也很確信,我在成爲一個值得歷特去愛的人。很感激每一位到場的你們,我相信你們是帶着祝福來的,我也很害怕我這一番話有些太過於矯情,畢竟有些話還是我們自己私下裡說比較好。”

“但我,最想告訴你們所有人的就是,我們因爲愛情而在一起,我們也因爲愛情而結婚。”他們會幸福下去,而不是會像是別人所以爲的只是歷特那不光彩的人生之中的另外一個不幸,他恰恰想要告訴給他們,是歷特生活得很幸福。

但若是一心想要證明什麼,反倒只能說明他生活得並不幸福,所以纔要迫切地想要去證明。

“得之我命,”歷特抓緊李槐蘅的手放在自己嘴邊輕吻了一下,“你是我從今以後,要爲之奮戰的人。”曾經,他爲了這個龐大的帝國而奮戰,而有一天,他被剝奪了爲之奮戰的資格,而他從今之後,有了爲之奮戰的另外一個理由。

他必將爲了李槐蘅,守護住帝國的一世太平。

熱烈的掌聲響起,他們似乎忘記了歷特的身份,而只是單純地爲兩個人之間的令人動容的愛情鼓掌。

主持人又繼續了一些流程,便開始了酒席,美食與美酒給整場婚禮增添了一番的熱鬧。而李槐蘅和歷特則在休息室裡休息,等待着一會出去敬酒。

歷特站起身來,李槐蘅見狀問了一下,“怎麼了?馬上就要出去敬酒了。”

“去趟廁所。”歷特離開了休息室,躲在隱秘的位置默默地觀察着詹姆那一桌酒席的動靜。一桌人說說笑笑,雖然新郎們還在後臺休息,但客人們先開動了。

詹姆如往常般展示着自己過人的交際能力,把一桌人都說的非常高興,直到他起身說聲抱歉要去廁所了,這才離開了婚禮現場。

歷特跟了上去,也在廁所這裡等到了詹姆閣下。

“父親。”有一段時間,歷特只能稱呼他爲詹姆閣下,或者詹姆內閣長,從未喊過他一聲父親。

詹姆閣下非常鎮定自若,還有心情開起了玩笑,“怎麼,不去陪你戀人,到來看看我這糟老頭子了。我說你都三十歲了,年紀也那麼大了,確實該收收心,好好跟他商量商量要孩子的事情,你看你現在也算是事業,”詹姆停頓了一下,怎麼也不覺得他那啥遊戲直播該稱之爲事業,“也算是有了一點成果,也有了一家之主的模樣,好好照顧這個家庭吧,別再整一些什麼幺蛾子出來。”

一見面,詹姆又開始教訓他了,歷特並沒有往常的心生不悅,而只是非常冷靜地看着他,直到他全部說完了,這才問道,“朱子白的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詹姆也非常地坦然,說道,“帝國的蛀蟲,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他願意貪贓枉法,那他就必須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爲官者,爲之民,這樣的貪官,魚肉公民,擾亂帝國秩序,不除之後快怎麼行?”詹姆中氣十足地說道,“像這樣的蛀蟲,帝國一開始就不該讓他進入政界。”

感受到詹姆的熱情洋溢,歷特反倒是非常冷靜,他直接將廁所的門鎖掉,只留下了他和詹姆兩個人。

詹姆當然不會認爲他親愛的兒子會對他做什麼,但還是停止了講話,表情非常嚴肅而又冷靜地注視着歷特,彷彿是一點都不知道歷特到底要做什麼。

“父親,馬可週圍的人,你還想除掉誰?”當然歷特並不是想要他真的回答這個問題,“收手吧。”歷特並不想問,也不想了解得太清楚,他只有這一個想法。

詹姆當然知道在歷特面前裝無辜,裝被懷疑沒有用,他知道歷特這孩子的聰明,當然他也很自豪他能生出個那麼聰明的兒子。

但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若不是萊茵斯曼家族的人,那麼他必定會引導另外一個強大的家族的誕生,但怪也只怪,他恰恰就是萊茵斯曼家族的人,他的父親恰恰就是帝國內閣的內閣長,被認爲帝國皇帝之下的第一人。

“在今天這個日子,我的兒子就連向全天下昭告結婚都無法做到。”就爲了避免他和李槐蘅的婚事曝光,民衆的怒火也將襲向李槐蘅,雖然歷特不在意,但他必須要爲李槐蘅考慮,“我的兒子受盡了全宇宙最大的委屈,被帝國所有人唾棄謾罵的時候,身爲一個父親的我卻什麼都無法做到的時候。”

“明明知道你是被冤枉,但我卻什麼都做不了,甚至被那一系列的證據,和民衆的聲音影響,也要懷疑你的時候。”歷特從未見過詹姆哭過,這個時候的詹姆也未落淚,但是他卻能感受到詹姆那哀切的悲傷,這些話詹姆從未和他說過,歷特只知道這個強大的男人從來沒有被擊倒過,就算是當年那種境遇下,也一直是這個六十多歲的男人一直在忙前忙後,爲了他的兒子的命運而焦心。

但此刻,這藏在堅硬的軀體之下的如此柔軟的內心,深深地打動到了歷特。

他只是看着詹姆,再次重複了一下,“收手吧。”

見詹姆臉上的哀切越來越濃厚,歷特覺得他父親實在是不太年輕了,甚至可以用年邁這個詞來形容了,好像從兩年半前那件事發生過之後,這個人就一夜之間完成了中年到老年的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