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都怪你!”
在前往醫院的路上,堀未央奈不滿的批評道。
“怪我囉?”葉蕭挺鬱悶的。
“你以爲誰都像你跟個野獸似的?阿蘇卡醬多麼脆弱的身體啊?泡溫泉、胡吃海喝、酒醉、吹涼風這些可都是你教乾的吧?哥哥你是如何身爲一個長輩的?”
“猴莉,我再度給你重申一遍。第一,我不是阿蘇卡醬的長輩,我沒那麼老,她和你一樣叫我哥哥,我是他的老師和兄長,亦師亦友。第二,阿蘇卡醬感冒發燒我也不想的,是我思慮不周,是我的錯,但現在我們不是帶她去醫院治療嗎?”
葉蕭覺得這個妹妹真的越來越不可愛了。
“口頭上說說而已,心裡面卻不以爲然,一點反省的意識都沒有,哥哥你不就是這樣的人嗎?還有,請不要叫我猴莉。”
......
兄妹兩人大小瞪小眼,誰也說服不了誰。
葉蕭心想,這要不是在外人面前,哥打不死你,你是想造反了嗎?
“兩位,能不能別吵了,這裡還有一個病人。”齋藤飛鳥沙啞着嗓子提醒道。
“阿蘇卡醬,感覺怎麼樣?”
“頭好暈,嗓子也疼。”飛鳥依偎在堀未央奈懷裡,那小小的身體,蒼白的臉色,看起來可憐極了。
“哥你看,人家好生生的和我們到草津玩,結果卻在兩天之內連續上了兩次醫院。”
堀未央奈覺得哥哥有時候真的不懂事,風雪交加的夜裡,竟然揹着僅着一件單薄浴衣的飛鳥到處亂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小孩子都不會幹的事,哥哥都給幹了。
“未央奈,不關老師的事,是我的身體太弱了。”齋藤飛鳥虛弱的解釋道。
“你就別幫我哥說話了,再這樣下去他就更加死性不改了。”堀未央奈沒好氣的瞟了哥哥一眼。
葉蕭明智的選擇了閉嘴。
很快車就到醫院了,醫生也沒開點滴,只是讓回去吃藥好好休息,別受涼,多喝點水。
從醫院折返後,葉蕭送她們二人回了房間,這才一個人坐到筆記本電腦前,開始寫新書《新世界》的大綱、人設和開頭等創作。
在一個虛構的平行世界裡,有一家偉大的生物醫藥公司研發了一種可以延長壽命的藥劑,有錢人可以通過注射藥品達到延長壽命,從理論上來說,只要不停地打針,就可以無限的延長壽命,近乎於長生不死。
不過這種針劑的價格十分昂貴,相當於普通人不吃不喝一輩子所存下的積蓄,一般人根本打不起。
羅科和宮川是老鄉,從小學、初中到大學都是同學,感情十分深厚,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大學畢業後,兩人選擇了不同的就業方向。
老實誠懇的羅科成功的應聘了一家當地的企業,成爲了一名朝九晚五的社畜,同時也方便照顧在家生病的老母親。
而長相英俊、心思靈活、一向嘴甜的宮川卻選擇依靠富家女友的幫助,開了一家網絡科技公司,並且發展得如火如荼,幾年後順利上市,成爲一名身價千億的大富豪。
兩人先後結婚生子,雖然如今財富、社會地位已經千差萬別,可是當年深厚的友誼並未變,偶爾還會往來。
可畢竟階層不同,兩家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漸漸不再走動。
就這樣,幾十年匆匆而逝。
五十年後,因爲打不起延命針而垂垂老矣並且身患癌症的羅科躺在病牀上。
今年剛剛名牌大學畢業青春靚麗貌美如花的曾孫女帶着男朋友到醫院來看他。
曾孫女的男朋友儀表堂堂一表人才,可是羅科卻發現他很面熟。
“宮川?”他試探着問了一句。
對方點頭,眼裡帶着自信的神采,光芒四射。
“老同學,好久不見。”
“你怎麼這麼年輕?就像當年我們大學畢業時候那麼的年輕?”
“羅科,你老了哦!”
羅科立即面色大變,他突然意識到當年的老同學,如今正是自己曾孫女的男朋友?
而且他看起來那麼年輕,那麼有活力,男才女貌的站在一起,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只要有錢,現在的醫藥技術已經可以把一個人的年齡一直停留在那個年紀,宮川估計是大學畢業開始就打針,五十年過去了,容顏未變。
羅科當年也想打針,可是他買不起。
現在就算他打針也沒用了,現今的技術還達不到返老還童的地步。
他就快死了,可是老同學卻一直保持着年輕的容顏和肉體,精力旺盛的和自己的曾孫女談着戀愛。
......
在臨死之前,羅科參加了宮川和曾孫女的婚禮。
周圍的賓客都在議論着女方真是好運,釣了一隻身價千億的金龜婿。
新郎好年輕!
新郎好帥!
新郎好有魅力!
感受着那些人羨慕的目光和略帶酸意的口氣,坐在輪椅上的羅科神色凝重,久久不能平息內心的激盪。
他仰起頭,看着滿樹的櫻花似雪紛揚灑落,多麼美好的春天啊,可是他的人生就要結束了。
可是有錢人的人生,卻可以一直都是春天。
故事內容大概如此,不過葉蕭會在敘述方式和人物關係上繼續做調整,然後再恰逢其會的給小說內容增加各種商業因素和社會現實批判精神等等,也就是所謂的增加深度。
總而言之,一部暢銷書的誕生,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故事將採用倒敘的結構,由青春靚麗的女大學生(曾孫女)和大學教授宮川的第一次見面開始,一層層抽絲剝繭。
曾孫女畢業後實習的第一個公司,總裁恰好就是宮川,兩人再度相遇。
從表面上來看,這就是一個融合了師生戀、霸道總裁、五十度灰等庸俗情節的愛情故事,然後從情節後半段,女主角帶着男友去探訪身患癌症的曾爺爺開始,光線和色調急轉直下,故事陷入了一種詭異黑暗的氛圍之中。
生機勃勃的宮川和垂垂老矣的羅科僅僅從外表上看,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枝頭的綠葉和地面腐朽的枯枝。
寫着寫着忘記了時間,不知何時手機上面又傳來了信息,葉蕭擔心飛鳥,所以點開看了看。
倒不是飛鳥,而是鬆村沙友理,她膽子倒是挺大了,又給自己發了幾張她在旅館的照片傳了過來。
火辣的,清涼的。
浴衣的,比基尼的,泡溫泉的......
“老師,好看嗎?”一如既往的俗套開頭,毫無驚喜。
葉蕭拿起手機,起身去給自己泡了杯綠茶,然後纔回話:
“你們什麼時候回去?”
“明天一早。”
“麻衣睡了嗎?”
“睡得挺香的,老師要不要看看?”
很快鬆村沙友理就給自己發來了視頻通話,葉蕭嘴角微翹,手指一滑,網絡延遲了剎那,裡面出現一片模糊的黑影。
“老師,看到了嗎?”鬆村沙友理壓抑着語調問道。
“你那邊怎麼那麼黑?沒開燈?我什麼都看不到啊!”葉蕭搖了搖頭,這姑娘辦事真不靠譜。
“哎呀,對不起,我忘記了,我這就去開燈。”
“算了吧,萬一驚醒了就不好了。”
“應該不會的,麻衣樣晚上喝了不少酒。”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隨着“啪嗒”一聲,光線大亮。
鬆村沙友理整張臉充滿了屏幕。
“老師,能看見了嗎?”
“遠一點,你臉太大了!”
“好吧,我拍麻衣樣給你看哦!”
鬆村沙友理將手機攝像頭對準榻榻米睡着的人兒,搖搖晃晃的視野中,白石麻衣仰面躺在被子上,長長的秀髮四散開來,充滿了迷人慵懶的味道。
“近一點!”葉蕭握着手機的手微微抓緊。
鬆村沙友理善解人意的將手機貼近白石麻衣,同時笑嘻嘻的畫外音響起。
“喝醉的麻衣樣是不是更可愛了,小臉紅撲撲的!”
“我現在就過去,你給我開門。”葉蕭知道她們就在隔壁的旅館,因爲他看過橋本奈奈未在那裡進出。
橋本奈奈未身爲葉蕭的助理,自然是和老闆在一個旅館方便工作。
“老師現在要過來嗎?”鬆村沙友理手捂嘴脣,滿臉驚色。
“怎麼?不方便嗎?”
“方便,怎麼會不方便了?無論老師何時過來,我這裡都是方便的。”鬆村沙友理眯起眼睛媚笑着。
“掛了,一會見。”
葉蕭說完猛灌了一口熱氣騰騰的茶水,然後披上羽絨服,匆匆出門而去。
屋外的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在地上積了淺淺的一層。
腳踩上去,立即就是一個黑色的腳印子。
一隻野貓立在檐下,棕黃色的眸子閃爍,隨着人類的走近,“瞄”的一聲跳下雪地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