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上 凌公決匹馬退千騎

上回書說到猿臂矬漢力拋石獅子,打散了丹陽騎兵的鋒矢之陣,解了張青等人被追之困。那麼這位大力士是誰呢?書中有表,此人姓胡名車兒,乃是漢末的一個奇人!別看身材矮小,力氣可極大,手臂也長,演義中形容此人“力能負五百斤,日行七百里”,江湖人送他綽號叫“八臂童哪賽神猿”!兩隻胳膊趕上人家八隻臂膀的力氣!胡車兒本是涼州人,因在家鄉爲好友報仇殺人,逃到了浙江,客居於揚州並且結識了凌操。倆人對脾氣,結成了異姓兄弟,胡車兒就住在了凌操家,閒來無事經常切磋武藝,比拼氣力。上回書說到張青兄弟四人在客棧和凌操道別後逃出東門。凌操回到住處,全身披掛,拿上自個祖傳的鑌鐵大槍,這杆槍乃精鋼打造,槍長一丈六,重達六十餘斤。凌操又把今日發生之事簡單跟胡車兒一說,知道這傢伙天生神力,因此要帶他上陣。

胡車兒一聽二話沒說,抄起擎天燒火棍,步行跟在凌操後頭,倆人奔北門了;北門外有條小路斜插美良平原,爲了能儘快到達,二人這才走北門,到了北門門口,胡車兒心想今日出城救友,想必定有惡戰,我得找點沉的東西壓壓手,一擡頭,嘿!就瞧見門口擺着的兩尊鎮城石獅子了,這倆是一公一母,公的一千斤,母的一千兩百斤,胡車兒心說就它了,想到這把手中“擎天燒火棍”往背後一插,上前挑了隻沉的,氣運丹田,雙手摟住了獅身,兩膀一叫力,大喝一聲,“起!”如平地起個炸雷般,噌!就把石獅子舉過了頭頂,跟着凌操出了北門,這胡車兒舉石獅子過頂,步行如飛,緊緊跟在凌操馬後,倆人通幽曲徑般,奔美良平原過來了。

不多時辰二人就來到了東門外的小土坡上,正趕上張青等人從大道上急馳而來,凌操放聲喊“哥哥先走,我劃拉劃拉後面的蝦兵蟹將這就來!”讓過張青等人,凌操和胡車兒就在山坡上站定了,往後觀瞧,此刻就見大隊騎兵由天水一線之間飛奔而來!由遠及近,如同潮涌一般,騎兵在平原上衝鋒起來那真是勢不可擋,凌操一瞧這傢伙陣勢不小哇!怎麼能讓這幫人放慢速度呢?扭頭一看胡車兒,這位倒也老實,舉着塊大石頭還擱那兒站着呢!

凌操一樂,心說這要破敵陣,還都在兄弟你身上!趕緊衝胡車兒道“我說老弟,這騎兵衝鋒,摧枯拉朽勢不可擋!想攔下他們,你得用這獅子狠狠砸他們一下子,只要他們放慢馬速!哥哥我再打斜刺裡殺出,以迅雷不及之勢斬殺敵首!主將一死,軍心一散,剩下的就好辦嘍!”“恩!哥哥放心,您就擎好吧!”二人商量已定,這纔有了胡車兒擲獅掃千軍的一幕!騎兵衝鋒的陣勢頃刻間就被打散,趁着敵人兵荒馬亂,凌操抖擻精神一聲大喝,如同響個了炸雷一般!手中鐵槍一抖,猛摧胯下匹,噌!從斜刺裡就竄出來了!

方纔他在土坡上早已看的是清清楚楚,就見當間帥旗之下有一員將官,金盔金甲、胯下紅鬃馬,手中風嘴刀,四周十幾個偏將環繞,料定此人必是吳景!因此奔他就過來了,如同閃電一般轉眼到了近前,更不答話抖槍便刺!

凌操馬快槍沉,突然間殺出如同凶神下界一般!呀……衆將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聽“噗哧!噗哧……”兩員偏將應聲就被挑落馬下!其他人一看不好,發聲喊“保護元帥那!”團團護住吳景,揮舞着兵刃接站!再看凌操,噗楞楞把大槍一抖,施展開來:就見他左撲一槍,右撲一槍,翻身回頭刺槍,往左擋一槍,往右擋一槍,回頭挽個舞花。這杆大鐵槍舞得!亞賽蚊龍出水、怪蟒翻身一般!加上他力氣又大,這鐵槍是既當槍,又當棍,一會挑、點、刺、掃、扎,一會是劈、撩、掄、截、砸!

戰不多時十數員偏將是紛紛落馬!好麼!嚇得吳景一身冷汗,哪敢交鋒,拔馬掉頭就逃入了陣中,凌操豈肯捨棄!大喊一聲“呔!賊將哪裡走,拿命來!”跟着趕將入去,邊往裡衝這嘴裡邊還邊喊“揚州的兵馬可聽嘍!吾乃江浙綠林好漢、“混江黑龍王”凌操是也!今兒我要擒拿賊人吳景,爾等識相,給爺讓條道兒,拿住吳景,不甘衆人事,要是不識相!可別怪我這鐵槍無情了那!”邊說着邊衝陣,不管哪個,沾着槍尖就死,碰上槍繤就亡,這騎兵隊裡可就炸了鍋嘍!丹陽兵陣如波開Lang裂一般,見凌操衝來,無人敢阻,“譁……”都自動讓出一條人衚衕;衆軍士見元帥掉頭跑得比誰都快,這仗還有法打麼?加上使槍這傢伙可太猛了,快都跑吧!三軍奪帥,真個是兵敗如山倒。“譁……譁……”來也如潮,退也如潮,丹陽騎兵都掉頭朝回跑開了。

這時候胡車兒也趕了上來,大喊一聲“呔!揚州小賊們,爺爺乃涼州胡車兒,‘八臂神猿’就是我!你們再不跑,就等着挨砸吧!”說完拿着大棍往前就闖,如虎入羊羣般,丹陽兵一瞧跑得可就更快了!恨不得肋生雙翅,跨長四腿,是狼狽而逃。凌操、胡車兒倆人在後面這一通趕殺,把號稱“江浙第一精銳”的丹陽兵殺得個個肝膽盡裂,揚州人人害怕,但提到“混江黑龍”凌操、“八臂神猿”胡車兒大名,小兒也不敢夜啼!這吳景領着潰兵,是倉皇逃回了揚州城。本來吳景打算追上張青等人先問明事情來由,誰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單槍匹馬是力退千騎!雙方沒機會通氣,吳景也不明其中就裡,加上吳不起也在獅子樓被甘寧劈死,死無對證。俗話說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結”,自此這張吳兩家算是結下了樑子。

不說吳景逃回揚州城如何收拾殘局,單表張青弟兄四人虧得凌操斷後擋住了丹陽兵,這才一口氣跑出幾十裡地,回頭再看並無追兵趕來,喊殺聲也沒有了。哥幾個鬆了口氣,略放下心來,也不知凌操性命如何!直贊這凌操可太夠朋友了,萍水相逢,捨命相救!張青在馬上越往前走心裡頭越不是滋味!咱們就這麼一走了知,可太不地道了,不行,得回去!

這時候已近五更,天矇矇亮,此時就見前面影影綽綽有個村莊,莊頭有個客棧,門口掛着酒幌子,甘寧一瞧,就提議讓張青和徐庶先到前面客棧歇腳,自個要和李嚴原路返回看看情況如何,張青不答應,非得跟哥倆一同前去,心焦氣躁的說道“我說哥幾個,哥哥我雖是個醫官出身,可遇事兒什麼時候退縮來!今兒咱們殺官兵,搶出城,其罪不小!因此成驚弓之鳥,落荒而走,凌壯士在後接應,我等都不接暇顧,不夠朋友哇!想必此刻正與官兵死戰,吾料吳家兵甚衆,恩人性命難測,咱們定要同去!生就生,死就死,不論如何也不能留下恩人不顧!”又衝徐庶道“二弟,你先去前面客棧等我一等,我和三弟、四弟先去接應凌操啦!”

說完,不等徐庶回話,腳踏蹦蹬繩,手中絲繮往裡一帶,折回馬頭領着甘寧、李嚴奔來時大道就跑下去了!把徐庶自個晾那兒了,徐庶無奈的搖搖頭,一樂,心中對大哥確是愈發的欽佩與愛戴!張青臨危不懼,重情重義很讓元直感動!徐庶邊朝前走心裡頭邊想:如今漢室已末,天下即將大亂,張青深謀遠略、胸懷大志、赤心爲民,體恤兄弟,絕對稱得起一位英主!此天賜我追隨的機會,必要全力輔佐,讓百姓脫離苦海!此時是他心潮起伏,思緒縈懷,眼中放射出堅定與希翼的光芒,徑直朝前走去!

按下徐庶不提,咱再回頭來說張青三人,加馬揚鞭,恨不得兩肋生翅要去救凌操,剛跑到半路,突然見前頭來了兩人人,一個騎馬一個步行,一前一後,那步行的行走如飛緊緊跟在騎馬的身後,來的正是凌操和胡車兒!張青一眼就瞧見凌操了,哎呀呀!一聲,滾鞍下馬來到凌操面前是納頭就拜!凌操一瞧趕緊下馬攙扶,此刻張青眼中含淚“今日若非公決仗義相救!我等皆死於非命也!公決大恩,我等這輩子都報答不盡那!”說罷又要拜倒,凌操趕緊扶住,那麼大個黑大個兒,此時也是淚溼眼眶!“久聞宛城張青禮賢下士,敬好漢,愛英雄,今日所見,此言非虛那!哥哥快快請起!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權當凌某人贄見之禮了!”

贄見之禮指的是古人初次見面時送的禮物,凌操捨命殺退丹陽兵,這禮送的可夠大的!大夥一瞧凌操安然無恙,甘寧、李嚴倆人也忍不住了,跑過來,拉着凌操是左瞅瞅,右看看,哥幾個抱着團痛哭起來!所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觸心時,您想啊!都是二十出頭的血性少年,大劫大難之後的重逢,喜極生悲,能不哭麼?

凌操好容易才穩定了情緒,把胡車兒引薦給衆人,又把方纔胡車兒如何拋獅破騎兵陣,自個如何單槍匹馬取吳景,退千騎的經過講了這麼一遍,衆人一聽無不挑起大拇指!

片刻之後哥幾個再次上馬,並馬齊頭,往前找徐庶來了。剛纔交待過,前面村頭有個客棧,名叫“迎八方”,此刻天已大亮,老遠就見徐庶站在客棧門首往這邊張望,一瞧四個騎馬的過來了,正是張青等人,嘿!後面還跟着一位步行的,就見此人五尺高的身材,大腦袋、短眉毛,圓眼睛、雷公嘴,芝麻牙,錘子把的耳朵;頭戴馬尾透風巾,迎門高挑三尖茨姑葉,左鬢邊有一朵紫絨球;一身青的短衣襟小打扮,腰繫四寸多寬的絲鸞帶,帶穗子在旁邊掖着,腳下是一雙牛皮薄底快靴,背後斜插一跟擎天燒火棍,這傢伙兩隻手臂是又粗又長,能過了膝蓋,跟在馬後是行走如飛,真是個奇人啊!看來又交到新朋友了,想到這兒開心那!趕緊迎了上去“大哥,三弟,四弟你們可回來了,真是急煞我老徐也!”“哈哈二弟,你我得以安然無事,全仗這二位壯士鼎力相助!來來來,我給你介紹……”說着張青把徐庶拉到凌操,胡車兒跟前,衆人一一相見,又把胡車兒拋石獅破陣,凌操單騎退兵的來龍去脈給徐庶講個明白,徐庶聽罷,也是稱讚不已!

隨後幾個人下馬栓樁,走到客棧裡頭,夥計過來,拿來毛巾,打來熱水,哥幾個洗漱一番,不大多會,又端上來甜沫,饅頭幹,肉包子,小鹹菜等早點;經過一夜惡戰又兼長途奔襲,大夥可餓壞了,如同風捲殘雲一般,眨眼工夫就把飯菜吃了個乾乾淨淨,吃飽了飯徐庶就說“弟兄們,咱還得趕緊走!我料這吳景回去,決不會善罷甘休,萬一追兵一到可就壞了!咱們打這一路往北,出了揚州地界就是汝南,先去拜訪許劭再說!”“嗯好!”哥幾個都點頭,就這樣,吃完了飯,店家已把馬匹喂好,哥幾個不敢久留,催馬加鞭就奔汝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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