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湘南城江東軍大寨。
呂蒙早早的便升帳點將,各部軍將悉數到場,呂蒙冷冷的看着四下裡靜若寒蟬的江東諸將,沉聲道:“諸君皆是成名已久之猛將,便是北地曹操聽聞諸君名諱都要重視一二,何以連荊南小賊麾下一偏將居然能將我江東五萬大軍堵截在漣水一側,不得存進!而南岸的荊南軍不過兩萬不到!”
衆將卻是將頭默默低下,便是想來高傲驕縱的賀齊,亦是不得不認慫,搖頭嘆氣。
這數日來的戰鬥不得不讓江東衆將重新認識一下這位跟隨霍弋南征北戰,卻只得一偏將軍銜的王衝,長達數十里的漣水,硬是讓他守的固若金湯,便是江東人引以爲傲的水戰,亦是沒有在這個漢子手裡佔得一點優勢。
“都督,末將以爲,我軍既然不能正面突破,何不覓他道進襲零陵,我聽聞夫夷、昭陽一帶的荊南軍皆被王衝調至湘鄉一帶固守,空虛的很……”潘璋出列道。
潘璋話還沒說完,卻被呂蒙擡手打斷,呂蒙沉聲道:“細作來報!霍弋於數日前已然到達武陵,可見其伐漢中之軍很快便歸來,此刻再分兵往昭陽、夫夷,太過緩慢不說,若是過不了南岸,便是連強攻的機會也無。我大軍五萬人,南岸不過兩萬不到的軍馬。諸位便這般對江東二郎無信心?還是說,諸位已然是怕了這個霍弋麾下的偏將?如此,我軍即刻班師歸江東,再不東顧!”
衆將聞言皆愧色滿面,更有似賀齊這等心高氣傲的人物十分憤慨。
賀齊出班道:“都督且莫激我等,且與我五千人馬,今日賀某願做前鋒,誓死也要拿下這賊廝的南岸!否則提頭來見都督!”
呂蒙見自己的目的已然達到,正要發佈進攻命令,卻是帳外一親衛朗聲奏道:“稟都督!前鋒斥候來報!”
呂蒙面色一凝:“進來說!”
卻見帳外進來一斥候都伯,那軍漢一抱拳:“報都督,卑將等今日早間乘小舟巡查水寨,發現南岸的荊南軍大寨換了旗號!往昔的‘王’字旗換了,換做了‘霍’字旗,上書‘漢鎮軍將軍荊南都督霍’,乃是從未見過的旗號!不知是否是霍弋的旗號。”
帳中諸將聞言皆是坐臥不定,交頭接耳,便是剛剛要做前鋒的賀齊亦是臉色一變,呂蒙的眼神微微有那麼一瞬間失神片刻,揮退了那斥候都伯,帳中的氣氛卻是微微一滯。霍弋的到來讓帳中諸人清楚的知道,這強攻南岸的計略要仔細斟酌方可。
霍弋不比旁人,在荊南第一戰便完敗呂蒙、魯肅兩大都督,擒徐盛,而後更是在武陵蠻戡亂時斬殺了江東宿將陳武,在江東軍中,讓衆人痛恨的同時,也頗有讓江東諸將忌憚的意味,畢竟沒幾個人能有呂蒙、魯肅的謀略本事,徐盛、陳武的勇悍,連這般人物都敗在霍弋手下,自己要與他爲敵,的確要掂量一二。
呂蒙的微微一滯,亦是被江東衆將看在眼裡,衆將心中亦是明白,霍弋已然成爲了呂大都督的心魔,若是過不了這一關,打不贏這一仗,怕是呂都督這一輩子也再難翻身了。
賀齊依舊站在衆將中間,等着呂蒙的回答,他心中卻是極爲苦澀,霍弋的威名便是江東稚子的啼哭也可止,數年前那一戰,兩萬江東二郎含恨荊南,已然讓江東人將這個少年的名字刻在了骨子裡。
呂蒙卻是沉默片刻後,擡起頭看着堂下的賀齊,沉聲道:“賀將軍,對岸的對手已然換人,霍弋的本事我便是不說,你也懂,你還敢領軍做先鋒嗎?”
賀齊聞言心中一滯,看着呂蒙眼中堅毅的眼神,賀齊一抱拳:“敢不遵命,賀某縱橫江東十數載,難道還怕一豎子?”
“好!賀將軍真猛士也!都督,甘寧願與賀將軍一道,領本部人馬與荊南軍一戰!便是那霍弋再過神勇又當如何?我江東士可曾怕過誰來?”呂蒙看去,卻是甘寧甘興霸。
衆將聽了甘寧、賀齊二人的話,精神亦是爲之一振。
呂蒙將這一切盡都看在眼裡,看着甘寧,有的時候這甘寧的果敢英勇的確是江東軍之魂,果然主公盛讚甘寧可比北地張遼是什麼有道理的。
呂蒙聞言點頭道:“主公有諸君輔弼,何愁荊州不可得?好!便以公苗、興霸二位將軍爲先鋒,領軍八千進攻南岸水寨!黃將軍、潘將軍領一路水軍在左,韓將軍、朱將軍領一路水軍在右,其餘衆將隨本督領大軍在後壓陣。半個時辰之後發兵,各將自回本營,調動人馬。今日便要與荊南豎子一決勝負!”
諸將聞言皆是一振,朗聲答道:“喏!”
湘鄉城,霍弋的到來到底振奮了疲敝的軍心,在荊南諸軍的眼裡頭,自家的將軍雖是個年幼的少年,卻是彷彿不可戰勝的神將,對岸的江東名將呂蒙亦是隻能在自己將軍手中吃癟。儘管對岸的五萬人馬聲勢喧天,壓的南岸的將士喘不過氣來,但是霍弋的到來,卻是像太陽照開了烏雲,一切都那般輕鬆美好。
實則霍弋昨夜便已然到了湘鄉,但是爲了鼓舞士氣,還是在城外宿營,在天亮後領着援軍進了城。
此刻城中的士卒的面目狀態,比之前兩日的沉悶卻是煥然一新。
霍弋領着一衆零陵郡兵進了城,身後的郡兵都是零陵郡的良家子,如何見過這般場面,湘鄉城內的歡呼聲,震天介的響。
“韓叔,聽說你跟霍將軍打過仗?他看上去這麼年輕,看上去跟我也就差不多大,怎麼這般厲害?”一新應募的郡兵士卒看了看身側的韓姓中年漢子道。身側的新卒聽了這士卒的問話,盡都看向那老卒,都想知道個究竟。
這韓姓中年漢子,乃是自王衝軍中抽調出來的老卒,充任新募士卒的基層軍官,在這些年輕士卒的眼裡,這個韓姓中年人時而嚴厲時而和藹,手中的長槍和佩刀的功夫十分了得。聽說數年前荊南一戰,這韓姓中年人便是霍弋軍中的一員。
那韓姓中年人聞言傲然一笑:“嗯哼,霍將軍真乃神人,料敵如瞭如指掌,那呂蒙、魯肅的一舉一動都在霍將軍的預料之中。那一戰真真是我老韓打過最輕鬆的一戰,我以前是關將軍麾下的,後來調撥歸了霍將軍,我頭一回覺得仗原來可以這麼打!”
“霍將軍的武藝亦是厲害的緊,知道徐盛徐將軍不?那也是聞名天下的猛將,在霍將軍手裡,走了沒過幾回合,便被將軍生擒了!霍將軍年紀輕沒錯,但是可不是你們幾個雜魚能夠相提並論的!”
這韓姓中年漢子的話卻是有一搭沒一搭,但是這些少年郡卒都聽得眼睛掙得極圓,這是一個英雄輩出的年代,只有有本事的人物纔會被人們掛在嘴邊,而此刻,霍弋這個荊南實質上的主人,才正式走進他們的心中,他們不知道,霍弋爲他們打開的即將是一副讓他們終生難忘的畫卷。
霍弋的指導員制度在軍中實行的極爲到位,這一支軍隊,已然不同於這個時代的任何一支軍隊,他們忠於霍弋,他們知道自己的行爲不是僅僅爲了正功名,立業績。
霍弋一到湘鄉,便立刻了解了此刻的局勢,一路上,王衝已然是告訴他自己的部署,霍弋亦是十分贊同,此刻,分兵防守極爲不智,反而會適得其反,爲江東軍得了間隙,各個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