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易,不過,也沒關係,你且等着吧。這賺錢不易,花錢還不容易麼。但是呢,我將這錢花出去,必定還要加倍賺回來!”蕭語嘿嘿笑着說道,隨即便將箱子裡頭那些值錢的東西一股腦地退給蘇慕白,“小白,你讓人幫我把這些換成銀子吧,放在這裡反正也用不上!”
“可這是你的嫁妝,我還沒淪落到需要你拿出嫁妝的時候,況且,他們要拿錢,也不會拿你的嫁妝。”蘇慕白說道。
蕭語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便笑着說道:“我又不是要用,但是這些東西放着也是白放着,而且你也說了,不是什麼好物件。”想了想餘氏說過的話,便又說道:“就算日後我的女兒要出嫁,我也不會拿這些東西給她啊,還不如換成銀子,日後置辦些好的。”
蘇慕白一愣,倒是沒再說什麼,轉身便喚了小廝推他出去,只是沒人看見他的臉漸漸變得通紅。
夏日的天氣實在是熱得人發慌,街道上的人也比平日少了許多,讓原本就不怎麼熱鬧的街道顯得更加冷清。蕭語帶着未晴在這條街上轉悠了許久,才找到許家留給她的那間鋪子。鋪子看起來倒是不小,門面還是挺大的,或許是因爲這個地段本就不繁華的緣故,所以鋪子佔地很廣。只是因爲一直擱置着,所以看起來有些破敗,也沒個人看守着,倒也不用擔心被他人盯上。
蕭語開了門進去,一陣灰塵便撲面而來,未晴連忙拿了帕子在她周圍揮動着。窗子關得嚴實,用了厚厚的簾子遮着,屋子裡顯得十分陰暗。大夏天的,倒是讓人感到絲絲涼意。
“小姐,咱們快些走吧,這裡太髒了,得讓人來打掃纔好。”未晴說着,拉了拉蕭語的袖子。
蕭語倒是四處看了看,想瞧瞧這鋪子裡頭是個什麼情形,便走到窗子旁,拉起了窗簾,又伸手將窗子推開。強烈的光線從窗戶照射進來,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有風吹了進來,吹散了些許黴味,蕭語伸着頭深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啊!”身後響起了未晴的驚叫聲,蕭語轉過身來,沿着未晴的眼光看過去,那牆角處放着一些凌亂的木架子以及一些不知做什麼用處的雜物。而那木架和地上,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大片的血跡!
低低的嗚咽聲似乎再也壓抑不住,從木架遮着的牆角斷斷續續傳出。
剛纔因爲屋子裡的黴味以及一些木屑的味道,所以不明顯,現在黴味散了去,那血腥味便立刻撲面而來。蕭語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將那些木架掀了開來,未晴也連忙去幫忙。
一個約莫十來歲的小女孩抱着一個少年坐在牆角哭泣着,那少年身上血跡斑斑,尤其是一條腿上,那破爛的褲腿都被染成了紅色。想來,那些血就是他身上的。少年臉色蒼白,半閉着雙眼,聽到響聲艱難地睜開眼,隱隱約約地看到了站在光亮處的少女,動了動嘴脣,還沒發出聲音,便又暈了過去。
小女孩晃動着少年的身子,哭着喊道:“哥哥!哥哥!你醒醒,醒醒啊!不要丟下小雨啊!”
城西的濟仁堂裡,上個月剛來的學徒小胡正不停地搗着藥,如今醫館裡生意不好,也只能做些其他的營生,偶爾也會制些藥送去其他的醫館,而小胡現在還能幫着搗些簡單的藥。
說起來這醫館的李大夫也是個醫術不錯的大夫,年輕時候便跟着自己的師父在鄉下做赤腳醫生,後來因醫術高明,才得以到城中開了醫館,李大夫仁善,現在也時常會到鄉下去爲以前那些鄉鄰看病,但是行醫多年也沒撈着幾個錢,只得在這偏僻的城西找了家鋪子,用了大半身家買了下來。
原本也是件好事,但是城裡大夫多啊,人家鋪子開了那麼久,又位於好地段,所以這生意可就好不了了。李大夫的兒子們也氣他沒把錢留給自己,反而買了個只賠不賺的鋪子、還免費招收學徒教醫術,便也不願意管他了。
其實要說這濟仁堂,不僅有李大夫這麼位仁醫,藥材也好。以前李大夫當赤腳醫生的時候,經常是自己去採的草藥,所以對藥材的要求也要高些,價錢也要比其他醫館還要便宜些,怎奈卻是無人相信。
門外傳來嘈雜聲,幾個漢子便七手八腳地擡着個人進來,小胡連忙問道:“趙三哥,這是怎麼了?”
“哎呀,趕緊請李大夫出來,救人命啊!”一個漢子喊道,這個叫趙三的漢子就在這附近做工,倒是認得李大夫的。所以蕭語找他們幫忙的時候,他便帶着他們來了這最近的濟仁堂。
蕭語她們是跟在後頭跑過來的,剛纔見這個少年傷勢那麼重她也着實嚇了一跳,便到旁邊的鋪子裡找人幫忙,那些人也是個熱心腸的,聽了以後二話不說就抱着這個少年來了。其實原本也不需要這麼多人,其餘幾個倒是跟着過來看需不需要幫忙的。
蕭語不禁感嘆,這世道還是好人多啊!其實蕭語不知道的是,那幾個漢子是怕那趙三身上錢不夠,過來好湊錢呢!畢竟他們也沒指望身後那三個小女孩出錢。
看着幾個漢子抱着人就往裡頭跑,小胡焦急地說道:“師父出門了,這會子不在啊!”
此時剛把少年安置在牀上的趙三聽了這話也是着了急,說道:“你說啥?這李大夫不在可咋辦?”
“趙三,要不咱們送保安堂去吧!”一個漢子說道。
趙三臉上有些犯難,說道:“保安堂在城東,這跑過去也得一段時間,剛纔跑了這一段,這孩子怕是不能再......”
聽到這話,那喚作小雨的女孩子便“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衆人又忙着安慰,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我說,你不會嗎?”蕭語問一旁的小胡。
小胡這才注意到有個漂亮的小娘子進來了,便有些窘迫地回答道:“先前的師兄覺得跟着師父沒前途都被家裡領走了,我是上個月纔來的,還沒學會。”
蕭語走上前去掀開少年的褲腿,看着少年腿上的情形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那傷口倒是沒有在流血了,用了塊布片幫着,此時已經看不出布片原來的顏色,蕭語又解開了布片,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便顯現在衆人眼前,讓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傷口足足有五六寸那麼長。
“哥哥去給城外的果園給我找吃的,結果被人打個半死,哥哥跑的時候不小心絆倒了放在一旁的鋤頭,結果就被鋤頭割傷了,求你們救救我哥哥,求求你們......”小女孩一邊說,一邊跪下來磕頭。
蕭語連忙拉住她,問道:“這是你給他包紮的?”
小雨搖搖頭,說道:“哥哥撐着回來,自己扯了衣裳綁了傷口,那血才止住的。”
蕭語點點頭,這少年倒知道如何急救,若不是綁了這布帶子,恐怕他早就因流血過多而死了。看來當務之急是要爲他清理傷口消毒,要不然得了破傷風可就麻煩了。
蕭語對小胡說道:“你去幫我把你師父平日裡用的包紮工具拿來,要乾淨的紗布、還有碘酒,就是酒還有治傷的藥,你放心,藥錢我出。”
未晴聽了連忙從荷包裡掏出一塊銀子遞給小胡,小胡連忙擺手說道:“不用,不用這麼多,可是小娘子你是大夫嗎?”
不是大夫可不能治病,這可是在他師父的醫館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