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撂下盆子,她就把夾在腋窩兒下的一個坐墊兒遞給了淳于珟,“來,齊爺,給您個墊子,地上涼!”
淳于珟指了指地上,他的手上都是血,不能接墊子,叫她直接放地上去。
沈若蘭見了,急忙顛顛的過去幫他把墊子放好了,又從盆子裡拿出一塊溼毛巾遞了過去,道,“擦擦手吧,特意給您準備的。”
淳于珟接過毛巾擦手的時候,沈若蘭將背後的揹簍拿下,將裡面的柴火都倒了出來,拿出火摺子開始點火、支起烤兔子的架子。
淳于珟擦完手,動作熟練的把剝完皮又掏好內臟的兔子穿在了樹枝上,架到了火堆上烤了起來。
“剩下的交給我吧!”
髒活累活兒都被齊大爺幹完了,沈若蘭覺得自己表現得機會來了,就主動攬下了烤兔子的活計,她接過兔子,又是刷油又是煽火的,偶爾還往兔子上撒點兒鹽面、芝麻、辣椒麪和孜然等,乾得很認真…。
紅紅的火光,把她的小臉兒也烤的紅撲撲的,像熟透了的蘋果似的,襯着那雙毛茸茸、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好看。
淳于珟盤膝坐在火堆旁,看着她認真燒烤的樣子,脣角情不自禁的勾起,眸光也越發的柔和了……
“我怕光吃兔子太膩歪,還摘了點兒黃瓜和柿子,都在盆子裡呢,你要是想吃就拿出來吃吧,可惜沒有酒,不然就更完美了…。”
沈若蘭一邊燒烤着,一邊絮絮叨叨叨咕着。
三更半夜、荒山野嶺的,兩個人在這裡燒烤,要是不說話會顯得很冷清的,也顯得怪怪的,這樣不停的絮叨着,不管說的是啥內容,都能顯得氣氛活躍一點兒,也熱鬧一點兒。
淳于珟聽了她的話,淺笑說:“你想喝酒?”
沈若蘭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怎麼,你有啊?”
淳于珟沒說話,只拍了兩下手,羅城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抱拳道:“主子,您有什麼吩咐!”
沈若蘭被突然出現的羅城嚇了一跳,一下子坐在地上,拍着胸脯大叫起來:“艾瑪呀,可嚇死我了,這三更半夜的,你咋還神出鬼沒的呢?”
淳于珟看着她那副大驚失色而又氣急敗壞的模樣,忍俊不禁的說:“用不用爺幫你叫叫魂兒啊?”
“去你的吧!”
沈若蘭氣急敗壞的懟了他一句,從地上爬起來,氣呼呼的瞪了他一眼,接着去烤她的兔子去了。
被呵斥了,湛王卻一點兒都沒生氣,倒因爲她那句半真半假的嗔怒生出幾分欣喜,感覺她像是在對自己撒嬌似的,連那個白眼兒都讓他覺出風情來。
他眉眼舒展,吩咐說,“去取一壺梨花釀來。”
“是,主子!”羅城退下來。
淳于珟笑問,“還在害怕嗎?”
沈若蘭瞥了他一眼:“你說?要是在你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特別是在這荒郊野外中,還是三經半夜的,忽然就冒出來個人,你怕不怕?”
“爺不怕!”他笑。
“哼,你是男人你當然不怕,怕你也不能好意思說怕。”沈若蘭心裡仍有氣,說話還帶着點兒小火星子。
淳于珟只笑看着她,沒承認,也沒否認。
沈若蘭見齊大爺態度這麼好,也不好意思再牢騷了,就把話拉了回來,“齊爺,你那個手下怎麼神出鬼沒的呢?剛纔他就跟着咱們倆嘛?爲什麼我都沒有察覺到他呢?”
淳于珟道:“身爲一個隱衛,自然要具備藏身的本事,要是連你這樣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都能感知道他們的存在的話,他們就沒有必要留在我身邊了。”
“可是,我記得你的人第一次跟蹤我的時候,我就感知到他了,爲什麼這倆次都感覺不到呢?”沈若蘭說的,是她第二次上縣城時被淳于珟手下跟蹤的事兒。
淳于珟說,“那是因爲那回他只把你當成一個普通的農家少女,對你未做防備,大意輕敵了才讓你得以查覺的,若是現在還能讓你查覺出來,爺就真該換一批人了。”
嚯!換一批人!
沈若蘭暗暗咋舌,這位爺,說換隱衛說得好像換一件衣裳那麼簡單,可見這位爺的身份不簡單啊!
很快,兔子肉發出了誘人的香味兒,沈若蘭看了看周圍,道:“您說,能不能有野獸被咱們的香味兒給吸引來呢?”
淳于珟道:“來了正好,又添一道菜了!”
沈若蘭呵呵笑起來,“有武功就是好,說話都這麼有底氣,看來有您在,我就不用擔心自己會被野獸吃了。”
淳于珟沒有說話,心裡卻隱隱的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若真的來了野獸就好了,他英雄救美,她定會對他心懷感激的……
“主子,酒拿來了!”
羅城回來了,捧着一罈子酒獻了上來,又從腰間解下個袋子,在裡面拿出兩隻玉杯,擺放在地上,很有眼力見兒的將兩隻酒杯斟滿了。
沈若蘭其實剛纔就是沒話找話說要喝酒,並不是真想喝,現在人家真把酒拿來了,她又不好不喝,只好說:“齊爺,我酒量淺,就只喝這一杯罷,不然上了頭明天就沒法給您講故事了!”
淳于珟卻不答應:“明兒講不了就後個講,難得有機會以天當廬以地爲席的把酒言歡,若不喝盡興了,豈不辜負了這良辰美景了?”
沈若蘭暗暗腹誹,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他有酒量當然能把酒言歡了,可她沒量的,喝不上兩杯酒醉了或吐了,還歡個屁啊?丟人現眼還差不多,她纔不幹呢!
她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我喝不了酒,就唱歌給您助興如何?”
您老人家不是怕掃興嗎?我就給您唱歌兒助興,不讓您掃興就是了。
淳于珟已經很久沒聽她唱歌了,想念的很呢,聽到她的提議,就欣然同意了。
沈若蘭也不忸怩,略想了一下,想到了一首應景的曲子,就唱了起來:“月色茫茫,照四周田園,明月如鉤,人隔千里路漫漫,回憶往事恍如夢,追尋夢境何處求……”
清婉悠揚的歌聲,在野外的上空盤旋着,優美動聽,恍若仙樂,回聲婉婉的傳來,傳入耳中,讓這清美的歌聲變得更加空靈,清透,像穿過另一個時空傳過來的似的,把淳于珟聽得心馳神往的,彷彿被她的歌聲帶到了另一個世界一般,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沈若蘭唱完,見他不說話也沒動作,就那麼怔怔的坐在那兒,還以爲他走神兒了,在想別的事兒呢,就又拿起兔子翻轉起來。
不多時,回味過來的淳于珟拍起了手,“啪、啪、啪……”
“蘭兒的歌聲,婉轉如仙樂,一折一蕩,一音一切,有敲晶玉碎之美,正所謂此音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
沈若蘭一愣。
倒不是因爲他的誇讚,而是他竟然叫她“蘭兒”!
她咋不記得自己啥時候跟他那麼近了呢?都近到能隨便稱呼她的閨名的地步了?他不知道這樣隨便亂叫人家閨名的行爲是不禮貌的嗎?家教呢?
淳于珟贊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復又自斟一杯,笑道:“爺和一杯,蘭兒唱一曲,如何?”
對沈若蘭來說,唱曲兒比喝酒好多了,只要不讓她喝酒,就是唱歌十曲八曲的也無所謂,就點頭笑道:“好!”
於是,山上又響起了沈若蘭宛如天籟般的歌聲……
淳于珟的興致很高,一連喝了十幾杯,那隻兔子也被他倆吃掉了大半,方纔興盡而歸!
沈若蘭回到家時,已經是後半夜了,她把剩下的半隻兔子帶了回來,悄悄的給黑子吃了,自己則摸進屋裡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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