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月食光輪刀

最近白冥不停地奔波於全國各地,她‘拜訪’了皇都、赤金國和魔塔,紫佩和姬雪那裡不曾涉足,焚寂最近消停了一陣子,一直沒有出現在她面前。相對來說,姬殤那裡倒是從沒有冷清過,他一邊要照顧阿嬌,一邊要應付殺神,有的時候還會敷衍一下來鬧騰的小公主。唯一真正清閒自在的當屬張靈山了,不僅僅是因爲他是赫連族的貴客,最重要的是由於就連白冥也要敬他三分,至於爲何就不爲人知了。

眼看着三月的期限就要到了,白煞有些着急,她每天在房間裡坐立不安,頭髮不梳衣服凌亂,每天就抱着枕頭要麼在牀上打滾,要麼光着腳在地上晃悠。而阿葵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想要逃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吱呀——白冥推開門走了進來,她的眼神有些黯淡無光,透着些許的疲憊。見她進來後,白煞扔掉懷中的抱枕,連蹦帶跳的跑到她面前噓寒問暖的好不殷勤。

“煞,今夜姬殤會在二十里外的那所宅子設埋伏,你去吧。”

白煞先是一愣,當她反應過來後幾乎歡呼起來,興高采烈的準備換衣服。不過她剛把身上的衣服脫掉,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今天的白冥有些太安靜了,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詭異了。回頭一看,果然就見白冥垂着眼,而那頭蠶絲般的白髮短到膝蓋上方。

“辛苦你了。”白煞走過去輕撫上她冰冷的臉頰“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我相信你。”白冥轉頭對阿葵說“今晚你跟她一起去,務必要保護好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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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伴着昏黃的夜幕降臨,白煞穿着黑袍靜靜的站在窗邊,低頭看着蹲在她面前爲她繫腰帶的白衣少女,夕陽打在她們身上染上一層淡黃色的光暈。帶子繫了一遍又一遍,頭髮梳了一回又一回,最後,白冥還是將那面黑色的面具交到她手中,有些戀戀不捨的意味。她親手爲她戴上面具,就像她第一次出任務時的場景一樣,只不過現在的她們都有了些許的變化。

“煞。”

白煞頓在門口疑惑地回頭,只見白冥靜靜地站在原地,最後的陽光斜着從她身體上切過,腰部以下沉浸在暖陽裡,上半身隱藏在陰影中,那雙銀眸向下垂着,閃爍着點點銀光。

“我與你同在。”

“……”白煞一怔,擡手將面具移開面部一段距離,露出慢慢地向上彎起了嘴角“恩。”

目送她的背影遠去,直到黑暗吞掉了一切。

煞,你要平安回來。

“白冥大人,一切準備就緒。”

“走吧。”

呼~偌大的房間空空蕩蕩的獨自被黑暗淹沒,難以自拔……

許久都沒有出去過的白煞,一下了山就像是撒歡的小狗,狂奔在夜色靜好的小路上,而她的身後是赫連族緊跟不捨的小女孩兒們。白煞的速度算是比較快的,除了訓練有素的阿葵和樓蘭外,其他的小姑娘們真是有些吃不消,幾乎是咬着牙用最快的速度纔不至於掉隊。

跑到一半兒的白煞終於想起來自己要幹嘛了,停下來回頭問道:“我們該往哪兒走?”

緊跟而來的衆人終於能鬆口氣,樓蘭上前一步皺着眉道:“白……殺神大人,您走反了,路在另一邊。”

“另一邊?”白煞哭喪着臉問“你怎麼不早點兒提醒我?”

您給機會了嗎?一出來就跑沒影了……樓蘭心裡這麼想,卻不敢當面說,只好換了一種委婉的說法:“咳,看您這麼開心地跑以爲您另有打算,也就沒有說。”

“……”

幾經輾轉她們終於找到了正確的路,來到白冥所說的地點。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的門是敞開的,就好像是準備着迎接什麼人似的。燈火通明的院子裡,整整齊齊的站着兩排面無表情的人,火光打在他們的臉上,從遠處看就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不知他葫蘆裡買什麼藥,白煞讓他們全部留在外面,自己暗中觀察了很久,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這才光明正大的走了出來。

一看到有人接近這裡,所有人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矛,一道冷汗順着棱角分明的臉頰從頭盔裡滑落。他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隨着那道嬌小的身影轉動,黑色琉璃面具反射出恐怖的光芒,風吹起寬鬆的黑袍,總有一種要將她吹飛的錯覺。以大門爲界,外面是漆黑無光的,裡面是昏黃的光明,以他們的角度來看,殺神就好似從地獄中走出來,隨之帶來的是一片沒有希望的世界。

白煞踏步在打掃得一塵不染的石板路上,嘴角噙着笑卻未達眼底。她現在能從雜亂的人羣之中找出來他在哪裡,現在亦是如此,所以,她的視線從一進門開始就落在了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男人身上。他並沒有刻意的躲藏起來,而是坐在漆黑的房間裡,正對着敞開的門,同時也在大量着她。不過二人的視線倒是沒有一開始就對上,而是在相互大量完許久,才慢慢的對接、交織、然後擰緊。

姬殤是第一次跟殺神對上視線,有點兒吃驚,殺神的戾氣很重,他感受過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會下意識的膽顫,不過這次卻並沒有在對方的眼睛中感受到絲毫殺氣,反而感到無限的冰冷。他站起來,裝作老相識似的踱步而來,一臉春風得意的樣子令白煞很噁心。可能是白冥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了,他微微抽搐的眼角並沒有逃過她的眼睛,暗中冷哼一聲,突然有一種摘下面具,看他反應的想法。她忍了又忍還是放棄了。

白煞按照白冥的習慣,並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站在中央等待他的動作。不出所料,姬殤停在臺階上,似乎不想要加入戰局,大手一揮,手下的人呼啦一下橫起了長矛,尖銳的矛尖對準了她。忽明忽暗的光線更加顯得殺神深不可測,士兵們的手不禁抖了抖。

這次的都是士兵麼……白煞眯起眼睛,實在是想不通之前那麼多高手都無法傷到殺神,可爲什麼這次卻弄一些普通的士兵來?這不是炮灰麼……

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士兵們動了,他們並沒有衝上來,而是繞着白煞緩緩地轉起來。她皺眉看着士兵們井井有條的步伐,似乎是在擺什麼陣法,對於陣法什麼的,她一竅不通,此時遇到後有些後悔沒好好聽講。不過針對此事,白冥教給她一個非常實用的絕招——無論是什麼陣法,只要用力量絕對壓制就好。這招她屢試不爽,

很明顯,白冥的方法對於她來說只適用於人少的情況,白煞突然很慶幸今天的陣法規模不大,並且是個很簡單的陣法。當陣法破壞後,她也有些筋疲力盡了,畢竟她很不擅長強攻。不過,她努力的使自己的呼吸變得均勻,顯得自己根本沒有做過什麼讓自己費力的事情似的。姬殤盯着院中那個連大氣兒都沒喘一下的女人,不禁皺起眉頭,不知爲何,他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沒露餡吧?白煞察覺到他探究的眼神一直流連在她的面具上,可能是盯急眼了,她決定還是主動出擊比較好。打定主意後,她抄起彎月刀便衝上去。

要動手了!阿葵和樓蘭心中一緊,眼睛不敢離開二人的身上,她們害怕及白煞打不過姬殤然後被發現,所以準備着隨時出手。

剛剛到達對方麼面前的時候她手中的刀突然變長了,原本就很彎的月牙刀一加長,刀尖插在手柄的另一端連成一個圓圈,刀刃翻在外面,燈光打在上面發出銀光,從遠處看猶如一輪彎月。

刀子的變化讓阿葵吃了一驚,她是第一次見到白煞使用武器,一開始還以爲是一把普通的彎刀呢。而樓蘭看起來倒是早就知道似的,眼睛發亮地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刀,抑制不住地興奮看着遠處的人。

“白煞大人的刀可是很好會亮出來的,跟我的那把不同的地方就是這裡。”樓蘭搖着阿葵的肩膀激動地說着“這把刀不僅可以遠程攻擊,還能在近身格鬥的時候什麼方向都能攻擊到。不過,它奇特之處還不只如此,那截兒伸出來的刀就是奧妙所在,它可以翻轉,當它套在敵人的脖子上的時候,刀刃就會轉到裡面,從而割破對方的喉嚨。”

阿葵是第一次聽說,也很激動,畢竟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武器,尤其是白煞使用武器。一直以來她都要以爲白煞是隻用飛鏢或者匕首的,今日總算是大開眼界了。不只是她,跟來的赫連族的人都是一羣年輕的小女孩們,一個個趴在牆頭上好奇地看着白煞手中的東西,聽過樓蘭的介紹後更加好奇,紛紛睜大了眼睛連眨都不眨地注視着戰場。

嗡——刀光劃過夜空,擦着對方的髮絲飛過去,然後又迴旋着回到了她的手中。身子輕盈的一動,躲過刺來的劍,她藉機揮出手中的刀,姬殤急忙往後一避,刀刃險險的擦着他的喉嚨過去。凌厲的風讓他心底顫了顫,這種離死亡很近的感覺,他怎麼也習慣不了。

“那白煞大人的武器有名字麼?”

“恩,有的。根據武器的樣式,我們稱之爲月食光輪刀。不過……”

砰砰砰……刀刃與劍刃相碰撞的地方發出慘白的光,黑色而嬌小的身影一直欺壓而上,姬殤只能不斷的後退。這次的迅猛攻擊使得他心中的疑慮消失了大半,殺神的攻擊依舊如此強悍,只不過這次有些弱了而已。他懷疑上次姬雪傷了殺神,畢竟只有姬雪的武功能夠真的與殺神一拼,傷到她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什麼?”

“恩……月食光輪刀……我好像記得是……”

一對兒!

姬殤……白煞的左手又摸出一把刀,幾乎在揮出去的同時就變成了圓月狀,破風聲令他的心臟驟然緊縮,他的劍被另一把牽制着,除非拋下劍,否則那把刀就會割開他的天靈蓋。但是姬殤這個人太過驕傲了,他並沒有選擇鬆開劍,而是選擇彎腰躲開,風颳過他的鼻尖,他瞥見黑色的手臂掠過他的眼睛,突然出手抓住了要逃走的手臂。

糟糕!白煞暗叫不好,一番手腕將刀刃方向朝下順勢下壓,可是對方的力氣遠遠大於她,大手一使勁將她往前帶去。白煞重心不穩,往前撲去,而姬殤卻在這個時候丟棄了劍,順便挑開了卡住劍的那把刀,騰出來的手握成拳,朝着她的左肋打去。

噗——白煞吃痛地一皺眉,掙脫開他的手跳開兩步連連後退,右手捂着被擊中的地方微微顫抖着。他的這一拳若是打在心臟的部位肯定能讓人的心臟停掉,還好她並沒有心臟,並且他也沒有打在心臟的位置上。可惜白煞不知道的是,她的心臟早在很久以前就還給了她。

白煞大人!樓蘭想要衝過去,可是被阿葵按住,她搖搖頭,現在還不能出現。無奈,樓蘭只好安靜的呆在那兒,緊盯着院子裡的一舉一動。

滴答、滴答……暗紅色的血順着黑色的面具滴在地上,炸出一朵朵的花。白煞強忍着疼痛努力站直身體,她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月食光輪刀,盤算着如何將它重新拿回來。說句實在話,她自知不是姬殤的對手,但是現在不能示弱,否則就會露出破綻。

今日的殺神怎麼這麼弱?姬殤的疑惑又上心頭,即使被姬雪打傷後也不可能弱到這種地步,那麼……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黑色琉璃面具——這個殺神是假的。

不好!看到姬殤的神情後,阿葵臉色一變,急忙對身邊的樓蘭說道:“快行動,他察覺到白煞大人和白冥大人不同了!”

樓蘭不敢耽擱,對着衆人一打暗號,開始分頭行動。

白煞也發現了不妙,她爲了消除他的疑慮,一轉身,飛出了數把飛刀,寒光乍現猶如當時白冥身後白綾飛舞的樣子。相似的情景果然讓姬殤又陷入了沉思,他在地上一滾,撿起了自己的劍,緊接着揮開飛來的飛刀。可惜的是飛刀後綁着肉眼極難看到的絲線,飛刀又以一個不正常的角度轉過頭,交錯着纏繞他。

吱——當他的劍劃過飛刀後面的絲線的時候,發出刺耳的聲音,雖然細小,但是極其刺耳。單手支起身子在半空中轉了個圈兒,形成了一個小旋風彈開了周圍的絲線,不過這絲線的複雜情況超出他的想象,不知不覺間竟進入了她織下的網中。聽得耳邊又是一聲尖銳的‘吱’聲,飛刀,連同絲線,都一起緊緊的纏住了他的手臂。細線勒進他的肉中,染紅了原本無色的絲線,是要她稍稍使點勁他的手臂就會被削下來。

“姬殤大人!”一個女子的聲音乍起,他嗅到一陣香風,緊接着一個金黃色面具的女人從天而降,揮舞着鞭子硬生生地打斷絲線,被這麼一弄,他不可避免地吃了一痛,當然,這不排除對方故意的嫌疑。

他認得來人,以前遇襲的時候被她救過,是煙雨閣的人。跟着她來的還有幾個女孩兒,她們的臉上戴着面紗,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香味瀰漫在空中。

“姬殤大人,您的目的已達到,請速速撤離。來人,護送姬殤大人到安全的地方。”

“恩,交給你了。”姬殤倒是沒有客氣,他捂着受傷的手臂被一羣小姑娘們護送離開。

確認他們離開後,白煞摘下面具噴出一口鮮血,阿葵大驚失色跑過去扶住她。

“白煞大人!”她扶着她坐下,喂她服下一粒藥丸“咱們回去吧。”

白煞臉色蒼白地點點頭,姬殤的那一拳着實是厲害,她受的不僅僅是外傷,他還有暗勁,震得她五臟六腑都要裂了。剛剛她逞強攻擊更是傷上加傷,差一點兒就會撐不住,如果阿葵再晚一點兒出現,她沒有信心接下下一波攻擊。

“白煞大人。”樓蘭和阿葵左右兩邊架起她,慢慢的走出大門。

另一邊,被人護送的姬殤走到一半兒突然發現前面有人站在路的中央。風,突然狂亂的颳了起來,白衣凌亂地飛舞讓人有一種見鬼的錯覺。這是——殺神!

銀色的眸子掃視着他,眼底倒映出一片冰冷和無情。

“你竟敢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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