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舞會

我等雅姍到很晚,雅姍也沒有回來,不知不覺的我在沙發上睡着了,那一夜我睡得很沉,雅姍回來我不知道,第二天一早醒來身上蓋了毛巾被,廚房裡有已經做好了的早飯,可到雅姍房間一看,她早已經不在房間裡,我心裡深深地恐懼起來,雅姍真的發生什麼事,妍心安慰我,說:“雅姍要是有什麼事,不會不給咱們說的,你別擔心了,也許這會兒已經上班去了。”

在蛋糕店門口,我碰見昨天那個神經病,我將手裡的洗好的衣服塞到他手裡:“已經洗好了。”

他開玩笑似的說了些什麼,我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根本什麼也沒有聽進去,我就進了店裡了。

沒想到瑾宇正在等着我,看見我焦急問我:“她昨晚上回去了嗎?”看他的神情,雅姍此時也不在蛋糕店。

我如實回答他:“昨晚她回來過,可她今早又很早的出去了。”

他蹙着眉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可我看店長從他辦公室出來,直奇怪的搖頭:“真奇怪,宇少這些天是怎麼了,心神不定,現在連文件都懶得看,是該向董事長彙報一下。”

我心裡忐忑不安,做什麼事都做不好,蛋糕被我烤糊了好幾次,經理罵我也沒聽進去,她氣得直跺腳,直嚷嚷着讓我回家去,我點了一下頭,又跑回烤箱跟前發呆,心神不寧的一整天直到半晚我和妍心吃晚飯的時候,看見雅姍平安回來,我這才放下心。

我拉着她着急的責問她:“這些天你去哪裡了,我們都很擔心你,尤其是瑾宇,他都問你好多遍。”

她卻拉着我的手,看了好半天,才說:“我這不是回來了嘛,哦,對了,瑾宇說,明天是他們公司每年的週年慶,讓我去參加正好介紹我給他爸媽認識。我說我一個人去害怕,我想讓佳佳陪我去,他說行。”又從紙袋裡拿出一條晚禮裙,說:“你看,給你準備的裙子,好不好看?還有面具。”

雅姍抖開那條紫色裙子,是一條長到腳脖抹胸晚禮服,胸前綴着一圈圓滾小白珍珠,腰間配了白色蕾絲腰帶,下襬府綢質地,外面是雪紡紗。

最好看的是那張銀的面具,它只擋住了上半張臉,額心有塊淡紫色的寶石,兩隻眼睛周圍是銀色銀粉勾畫的流雲式花紋。

“真漂亮。”我拿着晚禮服在我身上比劃着,又轉念一想,覺得不對,問雅姍:“你的呢?”

妍心說:“雅姍你的晚禮裙呢,思佳的都這麼漂亮,你的纔好看呢,拿出來讓我們看看嘛。”

“我的...?”雅姍想了一會,才說:“我的有點不合適,他們正在修改,我明天要早點過去。”她又對妍心歉然的說:“妍心不好意思,明天沒有邀請你,主要是怕你累着,天那麼熱怕,我怕你去人多的地方會中暑。”

妍心微笑道:“我哪有你想的那麼小氣,明天我還要交活呢。”

雅姍非要讓我換上晚禮服給她看,還好我的身材和雅姍的差不多,晚禮服穿在我身上很合適。

“佳佳,妍心咱們來拍張照片。”雅姍拿出相機。

妍心立即捂住臉,說:“不要,不要,我現在很胖,一定醜死了,我不要照。”

雅姍拉着她一定要她照相,說:“孕婦是女人這一生最美的時刻。”說着她一手把相機反過來拿,一手摟着我和妍心。

此刻我們仨對着鏡頭每個人都笑靨如花,但我看到雅姍笑眼裡存醞着淚花,這是我們三個唯一一次合影,也是此生最後一次。

今晚的星星掛滿了整個天空,星光璀璨,心平氣和的躺在牀上,還能感覺到一絲涼意,雅姍敲敲我的房門,“佳佳,你睡了嗎?”

我坐起來,“沒有。”

只見她披着發,一身淡紫色睡衣,抱着枕頭進來了,她把枕頭並排和我的放在一起,說:“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

我們倆臉對着臉躺在一起,在黑暗裡雅姍的眼睛亮閃閃的,她說:“佳佳,那個周子奕對你也挺好的,你接受他試試看.....。。”

我打斷她的話,正色的說:“雅姍,我都說了這個問題,現在我真的不想想,等以後再說吧。”我突然想起她和Bogart在咖啡館裡的情景,於是試着張口問她:“Bogart是不是過來找你過?”

黑暗裡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着她的呼吸有點紊亂:“沒...沒有啊。”

“沒有嗎?”我詫異的說:“昨天我看你和Bogart一起在咖啡館裡。”

雅姍忙說:“那是你看錯了,我怎麼還會和他在一起呢。”

我看錯了?不可能啊,Bogart我可能看錯,但雅姍我是絕不會看錯的,她一定有事,可她不開口說,我也不好問,我只能對她說:“雅姍,你遇到什麼事,一定對我說,我們一起面對挫折。”

“好。”在黑暗裡,她的聲音有點哽咽,她的手緊緊攥着我的,彷彿回到小時候,就像現在這樣,那時候我害怕黑暗,雅姍總是攥着我的手,讓我別害怕,她在這裡。

睡得迷迷糊糊隱約似乎旁邊雅姍輕輕的喊了一句:“佳佳。”我閉着眼輕“嗯。”一聲,沒在意,又睡沉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醒來,雅姍已經走了,走之前還在餐廳飯桌上留了張紙條:“佳佳,我先走了,下面是瑾宇他們家的地址,別遲到了,記住進門之前一定要把面具帶上。”

我讓妍心給我梳頭,妍心一邊拿梳子梳着我的頭髮,一邊說:“小時候奶奶經常陪我玩長髮娃娃,我奶奶手很巧,一會兒給娃娃梳那種頭型,一會給娃娃梳這種頭型,久而久之我就會梳很多種髮型,可就是沒有給人梳過。”

我笑說:“那你今天就拿我當試驗品哦。”

她說:“你就放心吧,我今天一定會給你梳個豔壓全場的髮型的。”

我想了一會兒說:“算了,你就給我在後面編個辮子就行了。”

妍心撇撇嘴:“你就那麼不相信我。”

我說:“不是的,我總不能搶了雅姍的風頭吧,梳個簡單的就行。”

妍心動作麻利給我將我的頭髮梳個麻花辮,再拿雅姍化妝品幫我化個簡單妝,換上晚禮服,妍心扶着肚子後退兩步,眼睛放光:“王思佳,你迷死人啊,你比明星還漂亮。”

我按照雅姍給我留個地址找到瑾宇他們家。

門前車水馬龍的,來往的每個人都是着裝異彩,我帶着面具跟隨人流進了五層洋樓裡,正映我眼簾的是金碧輝煌的大廳,正中央一個男的在彈鋼琴,還有幾個人是吹別的樂器,兩邊橫桌上放滿了各種各樣甜點,冷飲。裡面無論男女都帶了一張面具,忙着各自的交際,有幾對男女隨着音樂節奏,跳起交際舞。

我的眼睛在人羣裡尋找着,心裡着急每個人都戴着面具,我哪裡知道哪個是雅姍,哪個是瑾宇,不過雅姍人的我的晚禮服和麪具,她應該就在人羣裡,沒準過會就找到我了。

我在桌子上拿了一杯果汁正喝着,只見一位身穿粉紅色晚禮服,面帶妖豔的五彩面具,手拿着半杯紅酒,婷婷盈盈的走到我面前,和我站在一起,她拿着手裡的酒杯與我手裡的一碰,我以爲她是雅姍,正欲開口叫她,

她開口卻是冷嘲熱諷,她說:“瑾宇還是把你叫來了。”

她不是雅姍,我正納悶,又聽見她說:“知道嗎?你這身晚禮服是歐洲名設計師設計的,世界上獨一無二,原先是深藍色,這是我先看上的,可是瑾宇看過樣品圖以後就花高價買下來了,又果斷的讓他改成紫羅蘭色,他說那樣纔好看。”說完,自嘲的勾起嘴角笑了笑,又說:“我滿心期待的以爲他是送我的,誰知他卻把它送給你,從整體大致上看,你穿上比我穿上好看,怪不得瑾宇喜歡你。”說完,又喝了一口酒。

我想她是把我當成雅姍了。

正開口向她解釋清楚,旋即大廳起了一陣鼓掌歡迎聲。我轉過頭,只見三個人正下樓來,現場頓時安靜下來,爲首的男人舉起酒杯,聲音洪亮,說:“非常感謝諸位能來參加每年一次的一心週年慶典,我們一心少不了各位支持與陪伴,在這裡絮澤感謝各位.....。。”

我走近看正在說話的穿黑色西服,沒有戴面具的中年男人,那不是,那不是那次我和妍心在淑瑾麪館門口看到的和吳淑瑾說話的中年男人,難道他是一心集團的董事長,再看看他旁邊站雍容華貴氣質端莊的中年女性,她此時正嘴角噙着微笑很認真聽着丈夫講話,李瑾宇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領口繫着一個黑色的領結,站在最後表情嚴肅,眉宇間似帶着不耐,他眼睛在人羣中尋找的,看到我時,彷彿看到了珍寶一般,目光一下子就亮了,璀璨的笑容又浮現在他臉上,柔情四溢,我不由的看癡了,他目光瞥到我旁邊身影,他笑容斂了斂。

我只聽身旁剛纔對我說話的女孩,她好像喝的有點多了,說:“你知道嗎?瑾宇從小不愛笑,因爲他媽媽管的嚴,他老是不開心,不過他偶爾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他也會笑,就像剛纔他看到你一樣。”

奇怪她怎麼那麼瞭解瑾宇,還知道他小時候事,難道她是瑾宇的姐妹?可是聽雅姍說他是他們家獨子。

正仔細觀察她,瑾宇走到我面前,他拉起我的手,我心裡一跳,我以爲他拉着去找雅姍,所以任由我他拉着向人羣裡走去。

他把我拉到他父母跟前面,向他們介紹道:“爸,媽,這是我女朋友,馮雅姍。”

我錯愕的愣在那,腦袋一陣眩暈,他在說什麼,我是雅姍,他怎麼會把我當成雅姍了,那雅姍呢,我看向人羣,面具下幾十雙眼睛都在盯着我,雅姍不在這裡,我身體發顫,心裡恐慌到極點,我要去找雅姍問清楚,我用力掙脫瑾宇的手,腳不受控制的跑了出去,身後引來了小聲議論。

瑾宇隨後跟了出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着急的說:“雅姍,你怎麼了,這是要去哪?”

我取下面具,囁嚅對他說:“瑾宇,我不是雅姍。”

他鬆開拉着我胳膊的手,難以置信的看着我:“怎麼是...怎麼是你。”他的眼神刺痛了我,彷彿他收到了一個別人送的禮盒,滿心期盼着裡面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可打開一看,不是自己喜歡的東西,要有多失望就有多失望。

正在此時又有一個人追了出來,跑過來叫道:“瑾宇哥。姑姑叫你回去,家裡還有客人在呢。”他看我一眼,驚喜的叫道:“是你?”我看了看他,此人正是那天讓我潑他一身牛奶的神經病。

瑾宇又抓着我的胳膊,他看了一眼我身上的晚禮服,眼睛似有火噴出來:“晚禮服怎麼穿在你身上,雅姍呢?”他的手勁很大,我的胳膊快要被他抓斷了。

我痛的眼淚都出來了,微微掙脫了一下,“我不知道,晚禮服是她昨天晚上給我穿的。”

他紅着眼睛,似乎想到什麼,猛地甩開我,腳下一踉蹌,幸好趙佑沫手疾眼快的接住了我,我撲到他身上,扭頭看見瑾宇已經開車離開了。

蛋糕店,她常去的咖啡館,公園,圖書室,我和瑾宇把她經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沒有雅姍的身影,我往家打電話,家裡沒人,纔想起來妍心去交活了。

猛然想起雅姍和Bogart在咖啡館裡情景,身體一顫 ,雅姍不會和Bogart一起......。。我不敢往下想了,再看看瑾宇像熱鍋上的螞蟻,額頭早就沁出汗,前額的碎髮粘在一起,他煩躁的扯開領口兩個釦子。

我和瑾宇一起回家去看看,一進門瑾宇就往雅姍房間裡衝,可雅姍不在房間裡,我試着打開她的衣櫃,發現雅姍大部分的衣服都不見了。

瑾宇發現牀頭櫃上放着一個信封,早上妍心過來拿化妝品時,可能沒看見牀頭櫃上的信封。

瑾宇快速的打開信封,裡面有一沓美元,還有一封信,信是寫給我的:

佳佳:

對不起,沒跟你和妍心說一聲,我就離開,這是我不久前決定的,幫我跟瑾宇說聲,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他,當着他的面我沒有勇氣說出口,我本來是想留在上海,留在他身邊,可Bogart身影一直存在我腦子裡,跟瑾宇在一起時,我腦子裡也全都是他,揮之不去,我曾嘗試着要忘了Bogart,敞開心扉的接受瑾宇,可我做不到。

是,跟瑾宇在一起是很快樂,快樂的讓我覺得不真實,他的家庭條件太好了,而我只是父母雙亡的孤兒,他們家是絕不會接受我這樣的女孩,做他們家的兒媳婦的,我只要一想到這裡,自卑的我就想逃走。

Bogart又來找我,讓我跟他離開上海,這幾個月他變了好多,毒癮也戒了,還改正了身上許多缺點,人誰無缺點,最重要的是認識到缺點後,勇於改正缺點,我想我跟Bogart在一起會幸福的。

如果我還有牽掛的,那就是你,周子奕是個好人,就從這幾個月他天天都過來買蛋糕,說明他對你是真心的,有誰能堅持這麼久的,人一輩子遇到真心對你的不容易,我在心裡會默默地爲你祈禱,一定要幸福。

我這裡有些錢,是Bogart賺的,我把它留給你,一部分自己留着,一部分你幫我還給瑾宇,我把他給我買的所有東西都留下,沒帶走,欠他太多了,只能還他只有這麼多。

珍重!

雅姍

於6月23日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