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德才這是想要掀開自己的頭蓋骨嗎?楚千言摸了摸下巴,又起身走近去看曲德才頭頂的缺口。
一直默默關注楚千言的夜書月搖搖頭,他這好友總是一副事事瞭然的模樣,就是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要是夜染月知道自己的皇兄這麼想,怕是要吐血。讓人最摸不着心思的,應該是她的這位皇兄吧!
“明日秋獵,你去麼?”婉容在夜書月懷裡蹭了蹭,靠着寬敞的胸膛讓她舒服的哼了一聲。
她認一個人爲自己的同伴時,全然不會考慮親密接觸有何不妥。前世她隨祖父在疆場征戰時,經常與將軍們蹭在一起,那種自由現在卻難以體會了。
夜書月的臉上泛着潮紅,溫柔道,“明日我去秋獵,大楚的皇室宗親以及大臣都會到秋獵場,你是想和我一起去?”
越蹭越舒服,婉容全然沒在意兩個男人驚訝的神色,自顧自地說,“明日,我等你去姜府接我,一會兒你將我送回姜府吧。”總是住在姜府別院,處理事情實在太不方便。有這麼一個同伴方便的接送,這樣的好事不常有呀!
婉容滿足地閉了閉眼,卻突然感到冷氣在周圍亂竄,便推開夜書月的懷抱。
夜書月眼底略有一絲不捨,下一刻就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握住。順着手看去,婉容正笑道,“咱們到桌邊坐下,慢慢說。”
感受到冷氣是由楚千言那兒傳來,婉容心下疑惑,卻不想與他說些什麼。不信任,這就是他給她的傷痛,她不能輕易原諒。
盯着楚千言冷峻的目光,夜書月笑着挨着婉容坐下,將楚千言扔到了一邊。不是他自私,而是楚千言不能保護好婉容,他不會輕易將婉容放走。
父皇的命令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他喜歡婉容豪爽的氣度。
楚千言清了清喉嚨,婉容斜了一眼道,“你這是喉嚨不舒服麼?”她正膈應得慌,他還要湊上來!
果然還是關心自己得,楚千言心情大好,眉眼更加俊美,“最近身子不太舒服。”將容兒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他果然是瞭解自家的小女人的。
婉容手指輕擡,指着茶杯疏遠道,“若是得了風寒,我一會兒給你準備其他杯子。你現在用的杯子,正是來者熱作客的人用的,要是和你一樣染上了風寒,那可就是我的失禮了!”
夜書月將杯子拿起接給婉容道,“婉容,這隻杯子很乾淨,你先用這隻。”婉容生氣的模樣還真是可愛,不講理原來是她的另一面啊。
見婉容因爲夜書月的話而眉眼含喜,楚千言眼中的寒意更重,“我身子不舒服,你們先聊。至於曲德才,我先將他帶走,兩日後再將他送到姜府。”
婉容對他的這一決定很滿意,直言道,“多謝。”楚千言許是還有什麼事兒要問,讓他帶走也好。也許兩日後,曲德才會更聽話,將所有事兒一股腦交代了也說不定。
劉家人還能坐得住麼?皇后娘娘和明月公主還想明哲保身?都是天方夜譚!
狗急了會亂
咬人,婉容就要看看她們自亂陣腳,能爲她暴露多少奸細。她等這一天,已經隱忍兩年,就是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楚千言靜靜看着婉容,眼無波瀾,還特地將自己用過的茶杯舉起,“既然這隻茶杯不乾淨,我就先將它帶走。”說完就吹了聲笛子,長生很快出現。
見主子額頭上青筋緊繃,長生很知趣地拎起曲德才就走。楚千言一句吩咐也不留,就離開了。
婉容趴在桌上看他的背影,心底略過失望。果然,楚千言心心念唸的都是他幼年遇到的那個女子。雖,這個女子就是她婉容,一直是她。但,楚千言卻因爲曲德才的話而動搖了。
曲德才身爲一品大官,又是大皇子的得力助手,楚千言不會放鬆警惕是真。但親自去處置曲德才,簡直是大材小用。能讓他親自動手的,只有問關於她身份的事。
“又在瞎想什麼?”
腦袋被敲了一下,婉容輕輕揉着那處說,“要是被你敲傻了,我就嫁給你!”腦袋是她賴以生存的東西,怎麼能隨便打呢?
婉容很少撒嬌,這是認識她的人的共識。但,她竟然向自己撒嬌了?驚喜來得太突然,他只能一邊摸着她的頭,一邊勸道,“先送你回姜府?”
婉容看他的神情,不由得笑了,“你怎麼突然這麼緊張?”夜國大皇子是個舔着刀尖過日子的人,什麼讓他慌張了?
夜書月只暗笑着推說,“我慌張什麼?”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扯開嘴角,笑得很難看,“一會兒見了你的表哥,你不要驚訝,不然會讓他傷心。”
婉容扭頭看他,“放心好了。”才一天不見,表哥能有多大的變化。夜書月怎麼連這麼點小事都要憂心?
男人的心思,還真是猜不透!
隨夜書月到了門口,婉容見蘭怡遠遠地朝她打招呼,“小姐,您身子還未好,不能勞累傷身!”
婉容看出了她的緊張,卻只是淺笑道,“不用擔心,我的身子自己清楚。還有,一會兒讓農莊莊主送你回姜府。”蘭怡多日不與她親近,還總是在丞相出現時適時地相助,這些她都知道。
蘭怡努了努嘴,終究說不出一句話,呆呆地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
“你爲什麼不懲治她?”夜書月突然開口,卻是瞭然的看着婉容。
婉容被他的目光看得一片心虛,只好攤攤手說,“這丫頭隨我幾年,也爲我吃了不少苦。我讓活色生香樓盯緊他們的舉動,但這丫頭沒有說過任何隱秘之事。她只是爲了家人的命,才爲曲德才入姜府做了鋪墊,我有什麼好怪她?”
她在相府時,將蘭怡提拔成一等丫鬟,雖然給了她更加富裕的生活,但也爲她帶了無數人的暗算。將她帶到姜府,曲德才等人都對蘭怡虎視眈眈,只因爲拿她婉容沒有辦法。蘭怡幫曲德才做了一些事,雖是背叛,但也是情非得已。
她說話時沒有半分虛假,夜書月默默記下,也打消了給蘭怡安排一場“意外”的心思。
婉容再次看了一眼農莊,不再
留念。蘭怡從背叛她,何嘗不是爲了曲德才許的利益?蘭怡這麼機靈,又何嘗不知道,她的爹孃已經被她把保護起來了!
這座農莊的地契,她已經吩咐莊主在她離開後,交給蘭怡。權當是姐妹一場的告別禮物,這足以讓她一聲富貴。若是她說了什麼秘密,她也不能再心軟。
夜書月颳了刮她的鼻子,低頭笑道,“你要騎馬還是坐馬車?”可惜,他知道自己寵溺得目光,在她眼中不過是朋友情誼。
聽他的話,婉容踮腳去看。只見農莊院子前有一輛馬車和一匹駿馬,她毫不猶疑地飛奔着去看駿馬,激動得美目含淚,“烏騅馬!”褐色眼瞳,五色馬尾,這樣的寶馬已經不是已經絕種了麼?難得是,這匹烏騅馬還是純種。
猜到婉容這種嚮往自由的性子,會喜歡這匹馬,夜書月只是含笑看婉容的眉眼。
靈動地模樣,完全是小女人該有的姿態。平日的儀態萬千,簡直比太后還要高貴冷豔的模樣,已經因爲高興而統統忘記了。夜書月微不可查地點點頭,在野獸出沒的深山裡,他找到的這匹馬。他險些丟了性命,那也是值的。
可,眨眼間,他的心就跌倒了深谷。
“縣主,夜大皇子,真是冤家路窄啊!”夜闌生噙着嘲諷,眨眼就將烏騅馬的尾巴砍了。握着馬匹,他將吃驚的婉容打到了一邊。
馬匹一動未動,是烏騅馬最原始的本性。主人不惱,它就紋絲不動。
他騎得馬匹是驚雷。兩年前,爲了這匹馬,他失去了唯一的朋友。本來想將馬匹送給婉容,不料婉容先相中了夜書月的烏騅馬。
他也說不清自己怎麼這麼衝動,絲毫不遮蔽自己原本的暴戾。
婉容已經反應過來,水眸含淚,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烏騅馬啊!她才摸了一下它的毛,夜闌生就將馬尾砍了!莫名其妙的怪人!
夜書月見婉容沒有發怒的跡象,也忍住了不滿。他堂堂的夜國皇子,就被人這麼當面挑釁了,真當他脾氣好?
他九歲熟諳軍政,十二歲已經上戰場,十四歲就已經叱吒一方。這個在京城不出去的夜闌生,有什麼好得意?
婉容先他一步責怪,“好好的,你和一匹馬置氣做什麼?來姜府別院做什麼?就是爲了奚落我嗎?”好端端的心情都被他毀了,這男人,真的是永遠改不了惡劣的性子。
夜闌生揚眉一笑,“喔?我還敢奚落縣主?”十足的嘲笑,但他的笑容足以傾倒蒼生。
婉容從未見他笑得這樣認真,這樣好看,一時找不到話搪塞他。他的笑就像是怒放的花朵,驕傲卻不讓人覺得討厭。
“縣主還是早些回姜府吧,那裡要鬧翻天了!”夜闌生丟下一句話,就下馬將馬鞭塞到婉容手中,“爲了謝罪,這匹驚雷就送給縣主!能不能駕馭,我可不管了!”大笑着往山上走去,夜闌生看都不看夜書月一眼。
彆扭的人!夜書月不禁搖頭嘆息。想要送婉容東西,卻要轉無數個彎,這個夜闌生真是有趣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