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二十五章

這晚,在漱芳齋裡,人人忘形了。

爲了“一家人”又團圓了,爲了逃過太后的責罰,爲了乾隆的瞭解,還爲了種種種種的喜事,漱芳齋裡擺了一桌子酒席,含香也被邀來參加。小燕子一高興,什麼都不管了,把明月、彩霞、小鄧子、小卓子都按進椅子裡,強迫他們一起喝酒。她歡天喜地的笑着說:“哇!我太幸福了!又跟你們坐在一起,又有這麼多好東西可以吃!還能喝酒,不要劈柴,不要擦地,不要洗棋子……沒有母夜叉拿鞭子守着我……我真的太幸福了!紫薇!乾杯!爾康、永琪、永璇、含香、金瑣……大家乾杯呀!”

大家圍桌而坐,看到小燕子如此,都笑得好開心。

“乾杯!”大家歡呼着。乾杯的乾杯,倒酒的倒酒。

紫薇淺嘗了一下,就放下杯子,說:“我只喝一點點,上次醉過一次,絕對不能再喝醉!”

爾康心裡石頭已落地,太快樂了,鼓勵的說:“沒關係!我守着你,不會讓你醉!這次喝酒,跟上次的心情完全不一樣,你不會醉倒!”

“誰說的?我已經醉了!”紫薇甜甜的笑着。

永琪用手壓住小燕子的杯子,笑看她,簡直不知道該把她怎樣捧在手心裡纔好。

“小燕子,你多吃一點東西,少喝一點酒!身上有傷,怕酒對傷口不好!”

“我要喝!我哪有什麼傷口?我太開心了……真想大醉一場!”

含香笑着對永琪說:“你讓她喝吧,沒有關係,只要不喝得大醉!那些傷,已經上過藥了。喝酒沒關係!”

“你看!”小燕子勝利的嚷:“我們的女大夫都這麼說了!你就不要攔我了!”她看看含香,又覺得遺憾起來:“我們今晚,還差一個人,如果師傅可以參加,一起喝酒,那樣的人生,纔有‘色香味’了!”

“色香味?是‘人情味’吧?”永琪笑着。

“你管我呢!”小燕子大笑:“我看着一桌子雞鴨魚肉,心裡只能想起色香味!”

“也說得通!”紫薇接口:“色、香、味的意思是說,‘色彩繽紛’的世界,‘芳香瀰漫’的天地,‘五味俱全’的人生!尤其,我們有含香,一屋子香味,更是色香味俱全了!”

大家都笑了,真是高興得不得了。

小燕子就看着大家說:“你們知道嗎?我陷在那個牢籠裡的時候,還改寫了陳子昂的詩!如果陳子昂地下有知,說不定給我‘氣活了’!”

“什麼叫做‘氣活了’?”

“活人會被‘氣死’,死人只好‘氣活’!”

爾康很感興趣的說:“你還改詩啊?說來聽聽看!”

“那一天,我夜裡作了—個夢,夢到雞鴨魚肉,蹄膀,什麼都有!醒來一看,什麼都沒有!真是,……”她搖頭晃腦的念:“前不見蹄膀,後不見烤鴨,念肚子之空空,獨愴然而涕下!”

大家聽了,又是心痛,又是笑。

永琪急忙挾菜給小燕子,說:“蹄膀,烤鴨……都有都有!”

大家開心的笑。

但似乎永璇的笑有點勉強。

還有含香,他們兩個都落寞起來,兩人都在喝悶酒。

金瑣和幾個宮女太監,有些心不在焉,不住回頭觀望。

金瑣不安的說:“我看,你們大家好好的喝酒,我去守門!萬一老佛爺心血來潮,又來抽查一下,我們不是糟了嗎?”

彩霞急忙跳起來:“我去!我去!”

“我去!我去!”小鄧子、小卓子、明月、彩霞就都跳了起來。

爾康把大家都攔住說:“沒關係!今晚,真的沒關係!外面,我已經佈署好了。許多侍衛守着呢!何況,我認爲,今天不會有一個人,打擾我們的興致,畢竟,我們這個歡聚,代表的是一個有‘人情味’和‘色香味’的人生!”

小燕子舉杯,歡呼道:“爲這樣的人生乾一杯!”

大家鬨然響應,舉杯相碰。含香又一口喝乾了杯子。永璇也一樣。

紫薇看着這兩個人,她知道永璇心裡現在有多麼的不愉快,但現在最主要的還是含香,她伸手壓住她的杯子,輕聲說:“誰都可以醉,你不能醉!”

含香悽然微笑,說:“誰都可以不醉,我可以醉!你們不醉,可以看到醉裡的人,我醉了,才能看到他!讓我醉吧!”

紫薇愣了愣,心中油然涌上一股惻然的情緒。

這時,突然在一旁一直不吭聲的永璇說話了:“可惜啊!有人就算醉了,也看不到她,只有心裡想着她。”說罷,突然拿起了酒壺,對着自己的嘴“咕嚕咕嚕”的喝了好幾口。

永琪大急,一把搶過酒壺叫道:“永璇,你幹嘛啊!小小年紀你怎麼能學大人喝酒!”

永璇一拍桌子,起身道:“什麼小小年紀?我不小,我十五了,我不是個奶娃娃,我是個大人了。我醒着,我只能見到她,連想都不能想她,那你就讓我醉啊!讓我有一點點幻想不好嗎?爲什麼連這一點點幻想都不給我。”

永琪轉頭不理他。

小燕子走了過來,扶着永璇道:“永璇,你醉了!到客房裡去醒一會兒吧!”

永璇甩開她道:“我沒醉!我哪裡醉了!如果醉了,我爲什麼看不到她。我沒醉!”

正在這時,門上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大家驚跳起來。永琪馬上捂住永璇的嘴。爾康立刻警覺的一竄,竄到門邊去,把門開了一條小縫,看了看,就立刻把門大大的打開,驚喜的喊道:“我們有貴客!彩霞,趕快添碗筷!”

大家一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家感激萬分的晴兒。

“晴兒!”小燕子驚喜的喊,又馬上把永璇放到永琪懷裡,跑了過去,紫薇也跟了過來,小燕子說:“晴兒,我們家的晴兒,你終於可以和我們一起過一個晚上了,老佛爺沒有來嗎?”

晴兒說:“當然沒有!”

紫薇一個快樂,就想試試晴兒的武功,從桌上拿了只酒杯說:“晴兒,我敬你。”說着,將酒杯扔了過去,晴兒身子一側,右手一舉,杯子接住了,穩穩當當的,一滴酒都沒濺出來。

小燕子笑了說:“這些年,要瞞着自己會武功,也弄得夠辛苦的。快來跟我們一起喝酒!你是我們的恩人,我們的救星!”

晴兒跑過來,看了一眼,笑嘻嘻的說:“唉啊,我太羨慕了,你們有這麼盛大的宴會啊!我真的很想參加,想參加得不得了!可是呢!我只能待一下下!我來告訴你們一聲,皇上和老佛爺懇談了一番,老佛爺已經把‘三個月’的成命收回了。所以,你們不用再擔心了,痛痛快快的喝酒吧!”

永琪雙眼發光,快樂得要飛上天空去了,馬上將永璇扶到椅子上,來到晴兒身邊,說道:“晴兒,大恩不言謝了!”

爾康拱手喃喃的說:“我……簡直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

晴兒看着兩人,眼裡也閃耀着光彩,聲音誠懇而真摯:“什麼都不要說!只是,好好的愛護你們身邊的人!你們知道嗎?我一直在想,你們活得這麼轟轟烈烈,擁有這麼燦爛的人生,相形之下,我一直都活在‘等’這個字裡,好貧乏啊!簡直嫉妒死你們了!”

小燕子說:“晴兒,放心,他在雲南,她一定會來娶你的。”

晴兒臉紅了。

紫薇看着晴兒,再次斟滿了兩杯酒,拿到晴兒面前去。她深深的看着晴兒,眼裡充滿了熱情和欣賞,誠心誠意的說:“表妹!不瞞你說,我對你的感覺真是複雜!好幾次,希望有個機會跟你深談。可是,每次我們都在很奇怪的情況下見面,就是有話,也沒有機會說!現在,我長話短說……這個皇宮,帶給我的震撼真多,但是,最震撼我的,是你!你超越了我們的喜怒哀樂,把我們變得那麼渺小!我才嫉妒你!嫉妒你的才華,也嫉妒你的瀟灑!“

晴兒笑道:“我們應該彼此彼此吧!”

紫薇一點頭。

爾康看着這兩個姑娘,心裡漾着奇異的感覺,震撼了。

大家看着這一幕,都有些看呆了。

紫薇就繼續說:“我答應過老佛爺,不再喝酒,今天爲你破了誓言,我敬你一杯!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她遞給晴兒一杯酒,自己一仰頭乾了杯子。

晴兒舉起杯子,也爽氣的一仰頭,幹了。晴兒就把紫薇拉開了兩步,說:“表姐……有句悄悄話要跟你說!”就俯在紫薇耳邊低語道:“我從來沒有想搶走爾康,更不想介入你們之間!我也有我的他,瞭解了嗎?”

這句話只有紫薇聽到,大家看到她們兩人說悄悄話,都迷惑着。爾康尤其緊張。

紫薇聽了,臉孔驀然緋紅,眼睛卻更加閃亮了。

晴兒就走到桌邊,嚷道:“我要敬你們大家一杯酒!”她倒滿杯子,對大家舉杯,笑着:“乾杯!”

大家就歡呼起來:“乾杯!”

大家都乾了杯。

含香更是一飲而盡。

永璇卻已經無力了,怔怔的看着小燕子,多麼希望小燕子能正眼看自己一眼,可是這完全是個妄想。

小燕子太快樂了,就手舞足蹈的唱起歌來:“當山峰沒有棱角的時候!”一屋一子的人,全部高興得神彩飛揚。晴兒看着這樣的一羣人,完全融化其中了,恨不得留下來和大家一起醉,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多待,只得依依不捨的去了。

晴兒來了這一趟,漱芳齋裡的人,更加歡樂了,連紫薇都放開了矜持和顧忌,開懷暢飲了。大家喝得不亦樂乎,這裡面,只有含香,是“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結果,當維娜吉娜把含香帶回寶月樓的時候,她已經步履蹣跚了。

走進寶月樓的大廳,含香就驚見乾隆從油燈的光影下走了出來。

含香正滿心想着麥爾丹,驟見乾隆,不禁一震。乾隆溫柔的看着她,問:“你去了哪裡?”他聞了聞:“你喝了酒?在哪兒喝的?”他立刻明白了:“漱芳齋?那幾個孩子,又忘形了。對不對?”他好脾氣的,自說自話的微笑着:“讓他們忘形吧!或者,我們也應該忘形一下!”說着,就伸手去拉含香的手。

含香一掙,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乾隆一拉,她就跌進他的懷裡。

乾隆擁着含香,見她雙頰嫣紅,不勝酒力,醺然薄醉,芬芳撲鼻,不禁動情。

兩個回族女人忙着想把含香扶起來。

乾隆對兩個女傭吼道:“你們下去,這兒有朕!”

兩個回族女子,不敢不從命,非常不安的退了下去。

乾隆就把含香一把抱了起來,放在地氈上的靠墊堆裡。含香掙扎着,從靠墊堆裡站了起來,驚惶的說:“皇上!請不要!”

“不要什麼?”

“不要碰我!”

“你讓朕軟玉溫香抱滿懷,又讓朕不要碰你?”乾隆深情的凝視她:“香妃,朕最近被那幾個孩子傳染了,心裡洶涌澎湃着一份熱情,急於找一個對象宣泄!說實話,你就是那個對象!不知道爲什麼會對你這麼着迷,對你這麼丟不開,忘不掉!這麼多年以來,朕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狂熱過,你燃起了朕所有沉睡的感情,讓朕重新回到年輕的時代!”

含香後退,直到身子靠着牆壁。

“不要……不要對我這樣,我不值得!”

“你值得!你的美麗,你的冷漠,你的青春,你的異國情調,你的芳香……全部匯合起來,變成一股強大的吸引力。朕不得不承認,是被你征服了!從來沒有一個時候,朕這麼希望,自己能夠變得年輕一些,使朕配得上你!”

含香好痛苦,害怕的看着乾隆,拼命往後退縮,已經退無可退。

“不要再抗拒朕了!把你自己放鬆一點,接受朕,好嗎?”乾隆說着,就用力把她一拉。她站不穩,再度摔進他懷裡。乾隆就俯頭,想去吻她。兩人拉拉扯扯又滾倒在靠墊堆裡。含香大驚,拼命掙扎。

“放開我!放開我!你答應過我,不勉強我!”

乾隆根本不回答,只是緊緊的摟着她的身子。

含香急得不得了,什麼都不顧了,她伸手摸着靠墊和地氈底下,摸出一把匕首。倏然之間,她抽出匕首,對着乾隆用力一揮。

匕首寒光一閃,“唰”的一聲,把乾隆的衣袖劃破,乾隆手腕上立刻現出血痕。

乾隆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他直跳起來,“砰”的推開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說:“你藏了一把匕首?你想殺了朕?”

含香顫抖着,語不成聲:“我……我……我沒有路可走了……我……”含香說着,就飛快的舉起匕首,對自己胸口刺。

乾隆迅速的一腳踹去,含香的匕首脫手飛去。乾隆手腕上的血,滴落下地,他趕緊握住傷口,非常震撼的說:“你準備了匕首,不是想殺朕,就是想自殺……進宮這麼久了,你還是這樣?”

這時,聽到聲音的侍衛太監,一擁而入,七嘴八舌的喊:“萬歲爺……怎麼了?什麼聲音……”

乾隆立即把受傷的手藏到身後,大聲喝道:“沒有叫你們,怎敢闖進門來?滾出去!”

“喳!喳!喳!”大家趕緊退出。

乾隆就對含香命令的說道:“去把房門關好!”

含香驚惶的關好房門。

乾隆捲起袖子,察看了一下傷勢,看着含香,命令的說:“你還不趕快把醫藥箱拿來!你的醫術,朕信得過!上次紫薇病得快死掉,你都能救活她!趕快拿金創藥止血藥來,先用那塊絲巾綁住手腕上面,把血止住!”說着,就坐進椅子裡。

含香如同大夢初醒般,這才趕快行動。先用絲巾,用力綁住乾隆的上手臂。再奔進裡屋去,拿了醫藥箱出來,跪在乾隆身前,開始幫他上藥包紮。

乾隆凝視着她忙碌的手,凝視她黑髮的頭,一語不發。

終於,傷口包紮好了。

含香擡頭看着乾隆,臉色蒼白如紙:“對不起,皇上!”

乾隆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正色說:“朕要問你—句話,你真的要置朕於死地嗎?”

含香拼命搖頭,淚水跟着滑下:“不!不!不……我不要……我不要……我真的不要……”

乾隆就伸手,一把把她的頭壓在自己胸口,柔聲的說:“那就好了!什麼都別說了。以後,身邊不許放武器!今天的事傳出去,連朕都不能保護你!這件事,你知我知,再也沒有別人知道!明白了嗎?連對小燕子和紫薇,都不可以說!答應朕!”

含香擔心說:“可是,你的傷怎麼瞞得住呢?”

乾隆說:“那是朕自己的事了!”

含香說:“好,我不說,我跟任何人都不說。”

乾隆點頭說:“別擔心了,這點小傷,幾天就好了。不過,你要忙一點,換藥是你的事!”說完,他就站起身子,若無其事的出門去了。

含香虛脫般的倒進靠墊堆裡,用手矇住了臉。

含香刺傷乾隆的事,紫薇和小燕子一點也不知道。

這天,乾隆來到了漱芳齋,笑着說:“小燕子、紫薇,朕明天允許你們出去走走。讓永琪、永璇和爾康陪你們去。”

小燕子和紫薇非常高興,小燕子問:“爲什麼?”

乾隆說:“刑部的報告已經送來了,那個公夜叉、母夜叉犯案累累,那家店根本就是一家黑店,附近的老百姓都被他們欺負過,那些工人都被他們打怕了。最可惡的是,他們霸佔了人家好幾家閨女,玩過了,還要再賣到妓院去,真是罪大惡極啊!”

小燕子心裡興奮的不得了,心裡爲那個妹妹高興着呢!又義憤填膺地說:“我就知道他們壞得不得了,太可惡了。”

乾隆又說:“本來朕想把他們問斬,可是,下個月是太后過壽,朕不想判人死罪,所以就把他們發配到邊疆去做礦工。”又看着小燕子說:“你不是想讓他們遊街嗎?朕已經下令,明天讓他們遊街示衆,繞行北京城一圈,你們不妨去看看熱鬧,出口氣吧!”乾隆又警告道:“不要暴露了身份,看看就行了。”

小燕子對這個乾隆越來越敬佩了,一蹦三尺高,叫道:“皇阿瑪萬歲萬萬歲!”

乾隆笑了,問:“香妃今天沒來?”

紫薇說:“沒有!”

乾隆也想到了什麼,似乎明白了,便離開了。

小燕子、紫薇、金瑣齊聲說:“恭送皇阿瑪(皇上)!”

街上,真叫一個熱鬧,那個公夜叉、母夜叉被官兵押着在遊行,百姓個個都是義憤填膺啊,用雞蛋砸、用石頭砸……反正能用的都用上了,小燕子等人更是好,用棋子來砸。

一邊砸一邊叫:“大公狼、大母狼,我說過,你們會得到報應的,我要把你們用鐵鏈子綁着去遊街,現在都實現了吧!你這個臭皮蛋,打,打……公夜叉、母夜叉再給你們喝點棋子污水湯。”又一把一把的扔了過去。柳青、柳紅等人也在幫忙。

哈哈,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露”啊!

終於,打完了,小燕子笑道:“真是太過癮了,只可惜,皇阿瑪只把他們發配到邊疆,還是太好心了,應該滅他九族啊!不……應該滅他十一族纔對啊!你們聽,剛纔有好多人都在說,都是被他們害的,如果沒有我‘微服出巡’的話,可能被害的人還要多呢!看來我這個‘微服出巡’還是挺有用的。”

爾康笑着說:“我上次說‘微服出巡’,是給你掙面子,你還真以爲自己是‘微服出巡’啊!你差點連小命都丟了,現在又得意起來了。”

小燕子心中不樂:“誰說我不是‘微服出巡’啊!我是爲了我家的人才出來的耶!關永琪什麼事啊!”她想着又“哈哈”一笑道:“我的‘小命’不是‘小命’,要送都不容易啊,是‘大命’哦!”話中有話哦!

麥爾丹說:“這兩個傢伙如果在我們回疆,一定會被處死的。”

紫薇說:“最近,皇阿瑪特別仁慈,對我們也是,對宮裡很多事情,都網開一面,我覺得,他的心變得越來越柔軟了,越來越有‘人情味’了。”

永璇點頭說:“是啊!是啊!但是我覺得這樣怪怪地。”

永琪笑着說:“你纔怪呢!這證明皇阿瑪有一顆仁慈的心啊!這要是以前啊,正如小燕子說的,一定會滅他九族的。”又看了看小燕子說道:“至於,十族嘛,就算了!”

小燕子笑了笑。

紫薇、金瑣也跟着一笑。

柳青說:“不管怎麼樣,看到這兩個壞蛋遊街,可真是大快人心。”

柳紅說:“熱鬧看完了,咱們進去坐坐吧!小店請客!”

衆人高高興興地走了進去。

會賓樓中,高朋滿座。小燕子等人,坐在一角的老位子上。麥爾丹看到大家,就迫切的問:“她怎樣?你們最近這樣一鬧,大概也沒有人有情緒去管含香了!可是,我不能不提醒你們。你們自己是雙雙對對了。不要把我們的事,忘得乾乾淨淨啊!”

“相信我們,我們一直沒有忘!”紫薇誠摯的說:“這兩天,含香的情緒也很不好,我看她臉色怪怪的,好像心事重重。我想,這種日子,她也難過得很。”

麥爾丹聽了,就跳了起來,說:“讓我再進宮一次!”

永琪警告的說:“你坐下!不要引人注意!”

麥爾丹看着小燕子和永璇,說:“我是你們的師傅,不是嗎?你們把師傅請進宮去,很難嗎?乾脆我進宮去當你的師傅,隨時隨地教你武功,不好嗎?”

小燕子和永璇相互一看,兩人心動了,睜大眼睛,轉動着眼珠。

爾康急忙說:“不行!不行!小燕子、永璇不要動這個腦筋,上次我跟皇上提過,從宮外請侍衛,都被皇上否決了!你們弄個師傅進去,皇上不徹查他的來歷纔怪!”

柳青說:“我也反對,你們每次都把人往宮裡送,這宮裡的人越來越多,出宮就越來越難!現在,應該是想怎麼出來,不是想怎麼進去!”

“就是!就是!”金瑣聽得心驚膽戰,急忙附議:“柳青說得對!現在已經夠提心吊膽了,如果麥爾丹也進去,越搞越複雜,大家更是提心吊膽了!”

“我顧不了那麼多,我已經快要爆炸了!”麥爾丹煩躁起來。

柳紅說:“你非顧不可啊!這本來就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任務,一定要選一個最好的時機來做!”

“下個月不是老佛爺過壽嗎?”永琪看着爾康。

“不行!”爾康一凜,緊張起來:“時間太緊迫了!何況,含香的基本問題還沒解決!她的香味,要怎麼辦?”

“我再去採花瓣……”小燕子話沒說完,金瑣就驚喊起來:“老天!你還沒有搞怕呀?再採一次,引來的都是毛毛蟲怎麼辦?”

“哪裡會引來毛毛蟲?”

“那可不一定,”金瑣說:“蝴蝶是毛毛蟲變的,說不定你下次的香味,蝴蝶不喜歡,毛毛蟲喜歡!那就慘了!”

大家心情良好,全都笑了。

只有麥爾丹,情緒低落極了。麥爾丹就看着爾康說:“如果不能夠在那個時候把含香弄出來,最起碼,讓我再混進去一次!這件事,總要她自己肯合作,是不是?我還沒有說服她呢!”說着,就站起身來,對大家一拜:“麥爾丹和含香,謝謝各位了!”大家面面相覷,不禁認真的動起腦筋來。

這時,有一個身材高大挺拔,長得濃眉大眼的青年男子,手裡拿了一把劍,一支簫,背上揹着簡單的行囊,衣着簡單,大踏步走了進來。因爲來人氣宇軒昂,有股不平凡的氣勢,大家的眼光都被他吸引了。這人是誰?仔細瞧瞧啊!呵呵,看清楚了嗎?對,他不是別人,正是朱平浪!明平王!

平浪選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手裡的簫和劍,“啪”的一聲放在桌上。再解下行裹,放在一邊。

柳紅驚奇的說:“我去招呼他!”

柳紅走到那個陌生人面前,說:“客官要吃些什麼?”

平浪看了柳紅一眼,道:“給我幾盤小菜,有什麼拿什麼,再燙一壺酒來!陳紹就好!”

“客官是隻吃飯,還要不要住宿?”

“你們也供住宿嗎?”平浪明知故問。

“不錯!”

“那麼,我也要一間房,要清靜雅緻一點的!”

“是!”柳紅就去上菜。

小燕子不住對那個陌生人張望,一眼就覺得這個男子好熟,又看到他桌上的那把簫和劍,她笑了笑,點點頭,心道:“是他!”

在一旁的紫薇也覺得他好熟,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小燕子暗暗地拉了拉紫薇,向她使了個眼色,紫薇一驚,明白了,微微點點頭。

小燕子又向四周看了看,天哪!有幾位婦人,和幾個小女孩,其中有一個小女孩正看着她,向她笑。小燕子一驚,知道那是朱敏,朱雲岑的小女兒,正和她母親在一起。

小燕子收了收神,對大家說:“你們看!那個人的那把劍,上面的圖騰好漂亮啊!‘圖騰’應該是代表一個家族的標誌!”

永琪盯着那個人說:“看樣子,是個名門子弟!我有點好奇了!”

永璇說:“我也是!”

小燕子想了想說:“他隨身帶着劍,應該是個高手!”小燕子看着他,笑了笑。

紫薇向她看了一眼,笑了。

大家在這邊議論紛紛,平浪自然有所察覺,但是,仍然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小二和寶丫頭上了酒,上了菜,他就自顧自的喝起酒來。轉眼間,已經杯盤狼藉。他有了一點酒意,就拿着筷子,敲着酒壺,嘴裡瀟瀟灑灑的念起詩來:“書畫琴棋詩酒花,當年件件不離他,如今五事皆更變,簫劍江山詩酒茶!”

紫薇和小燕子一驚,兩人相互一看,小燕子笑着搖搖頭。又去看永琪,永琪看永璇,永璇看爾康,大家都油然起敬。

紫薇驚歎的說:“好大的口氣!好一個‘簫劍江山詩酒茶’!”

小燕子說:“這首詩原來的最後一句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他這樣一改,真是氣壯山河!”

永琪讚不絕口:“人家改變七件事,他只改變五件!簫、劍、江、山、詩、酒、茶……他帶着簫,帶着劍,出口不凡,這人一定是個奇人!”

小燕子笑了笑說:“我到對他那幾件事都沒興趣,那把劍和簫,我倒很有興趣!尤其他……”小燕子輕聲說:“沒有我的命令,敢從雲南回來,我揍死你。”

永璇沒聽清楚,說:“小燕子姐姐,你說什麼?”

小燕子“啊”了聲說:“沒什麼!我說什麼了?”

永璇只是一笑。

大家都盯着那人看,議論紛紛。只見平浪再喝了一杯酒,用筷子敲着酒壺,開始念另外一首詩:“一簫一劍走江湖,千古情愁酒一壺!兩腳踏翻塵世路,以天爲蓋地爲廬!”

永琪脫口喊出:“好詩!”

爾康再也按捺不住了,說:“我要去認識一下這個人物!”

小燕子跳了起來,喊:“我也去!”

永琪喊:“我也去!”

永璇也說:“我也去!”

結果,大家全部跟着爾康過來了。

爾康一抱拳:“在下福爾康,聽到閣下談吐不俗,想認識你這個朋友!請問閣下怎麼稱呼?”

平浪站起身來,抱拳回禮,風度翩翩,又向小燕子看了一眼,再對爾康說:“在下名叫……簫劍。不是姓蕭的蕭,是這支簫的簫!”拍了拍桌上那支簫。“這把劍的劍!”再拍了拍那把劍。

爾康一呆,心想,百家姓裡,從來沒有人姓簫。

小燕子上前問:“簫劍?這是真名嗎?公子家鄉何處?”

簫劍向小燕子一笑,說:“真名又怎樣?假名又怎樣?不過給人稱呼而已!我簫劍流落江湖,對於身世來歷,家鄉何處,都已經忘了!”

永琪、永璇和爾康不禁大奇,對面前這個“人物”,更加刮目相看了。

只有小燕子、紫薇和金瑣相視一笑。

小燕子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就去拿那把劍,嘴裡嚷着:“借你這把劍看看!”

平浪……哦,不,是簫劍!他急忙喊:“請不要動我的劍!”

小燕子哪裡肯聽,飛快的搶了那把劍,就往門外跑,她叫道:“簫劍!請到這邊來!”小燕子喊着,飛快的竄出酒樓。

簫劍大出意料,愣了一下,急忙追出去。

大家一看,小燕子又要惹事了,全部跟着跑出去。

小燕子拿着劍,一口氣跑到學劍的那個空院子裡,在空地上一站,拔出劍來,仔細觀賞,這劍,哼,不就是雲峰給他的嗎!好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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