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在嗎?怎麼回事?沒有迴應?”
專案組總部彷彿一下子人去樓空,陳帥感覺自己彷彿一個人被拋在滿是危險的敵巢中,不安像毒蛇一樣爬上了他的雙腳,沿着軀幹直竄而上。要不是渾身充沛的內力支持着他,這股慌亂肯定會爬上他的臉,令他支撐許久的強勢態度崩離解析。
還沒等陳帥反應過來,一陣腳步聲帶着迴音傳來,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了通往一樓的樓梯。
蕭雲回來了,他的白色西裝脫在了擂臺上,此刻的他只穿着一件襯衣,只是那些做工精緻的領邊處已經有血塊凝結,連穿在裡頭的衣服上都凝了血,可見剛纔那輪屠殺蕭雲到底有多瘋狂。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身黑的人,但在昏暗的燈光下,過於緊張的陳帥並未有心情仔細打量這個行走在陰影中的人。
“他就是明少駒?爲什麼我總覺得他有點怪?”在陳帥剛剛開始跟蹤明少駒時,這種奇怪的感覺便在氣機宇宙中出現過,現在當面見到明少駒本人後,這感覺變得更加強烈了,其強烈程度,甚至讓陳帥忘了去擔心自己身份被戳穿。
將明少駒帶進來後,蕭雲的氣機重新強勢了起來:“小明,耽誤你的人就在那裡。”
他指着擂臺上的陳帥,臉上帶着一種異樣快感,彷彿正在撕破最後一層僞裝,將對手最脆弱的地方徹底暴露出來似的。他腰後的尖刀彷彿都感受到了主人的興奮,刀柄順着蕭雲的步伐微微顫抖着。
順着蕭雲的話,兩人逐漸往擂臺處走來。
陳帥無暇分辨明少駒此刻是否在打量自己,他只是警惕地留意着身邊每一個持槍混混的情況。他知道此刻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只要明少駒一搖頭,擂臺下那些人立刻就會開槍。就算武功再比一般人強,子彈的殺傷力,也不是目前的陳帥所能匹敵的。
“怎麼辦?擂臺上也沒個躲的地方,要是我拼命地左右亂跳怎麼樣?……啊不行!這裡這麼多人,怎麼想都會被擊中的吧!要不衝出去嗎?可是,蕭雲他就在門口的位置,他那2把刀沒那麼好過的,再說這個明少駒……大喬說過,他也很可能會內功吧?怎麼辦?!”
陳帥看科幻小說時曾聽過一個說法,說是在危急時刻,人會感覺時間無限停滯了下來,令思維有充分的運轉餘裕。但現在他可以肯定那位作者一定是在胡扯。當他剛剛否定了一個念頭後,竟發現蕭雲和明少駒已經走上了擂臺,距離自己僅有幾步之遙。
“該死,警察再不來我可就要掛了!”陳帥緊盯着蕭雲的眼睛,無論怎麼看,那都是一爽殺人兇瞳:“他恐怕根本就沒有被我騙過,他帶明少駒回來,恐怕只是想看我被逼到絕路之後的醜態罷了!”
剋制住緊握雙拳的衝動,陳帥的視線越過蕭雲肩膀,向那個一身黑衣的明少駒望去。之前遠遠跟蹤時,陳帥只覺得此人打扮有些令人在
意,此刻明少駒已經站到了光源最足的擂臺上,即便陳帥再怎麼分心留意周圍情況,也能夠清楚地辨認出明少駒的衣着打扮來。
黑色的大衣,敞開的衣襟內少見的穿了一件同樣黑色的羽絨服?羽絨服的黑色兜帽遮蔽了他的頭髮,再加上一副黑色墨鏡和一條黑色圍巾,便連他整張臉都擋住了。
“這個人?”見到墨鏡和圍巾的組合,陳帥整個人一僵,一個驚人的念頭從心中冒起,卻又不敢確認。
此時,蕭雲終於覺得玩兒夠了,他指着身體僵硬的陳帥,用玩弄弱者的語氣回頭問到:“小明,這個人,你認不認識?”
他的語氣中的殺意弄得連周圍那羣混混都聽得出來,擂臺四周,紛紛響起零星的手槍保險聲。
所有人都在等着明少駒搖頭,只要他一搖頭,這個形跡可疑卻始終囂張跋扈的陳先生,就可以落到渾身彈孔的下場,只要想到這個景象,那些嗜血的鷹巢混混就會忍不住露出笑意。
“認識,小陳是我搭檔。”
蕭雲的表情僵住了。
刀仔、豹哥那幾個正要舉槍的人表情僵住了。
所有人的表情瞬間都變得像是風化過的石像一般,包括陳帥在內。
“我好像聾了?”在一段不算短的時間了,不少人這樣疑問着。因爲整個搏命臺裡,連人的呼氣吸氣聲竟都已經聽不見了。
極靜的場面下,還是見慣世面的蕭雲最先反應過來:“軍仔是碼頭堡頭號打手,就算我空手跟他玩,也不一定能佔便宜。陳先生上臺才幾分鐘,便廢了他兩隻手。小明啊,我對你的這個組織越來越有興趣了,你們的人,怎麼個個都這麼能打呢?”
“不用把我誇進去。在我們組織裡,我只是個跑腿的,而小陳是動拳頭的,大家特長不一樣罷了。”明少駒的聲音有些暗啞,卻不知爲何讓人聽得特別清楚。
蕭雲朗聲笑着,讓原本尷尬氣氛變得更融洽起來:“怪不得怪不得,現在我明白陳先生行事爲什麼如此個性了。我也算是動拳頭的人,像我們這種人,就是要有點個性纔對。是不是,陳先生?”
面對蕭雲主動的示好,陳帥總算沒忘了笑着迴應一下,但此刻他真正想做的,卻是瞪大眼睛抓頭髮。因爲明少駒暗啞的聲音一出,陳帥心裡那個驚人的念頭,終於得到了確認:“是他!是這個聲音!他在救我!爲什麼?!”
心中溢出的驚訝終究還是影響到了陳帥的表情,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尤其是陳帥這樣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人,在感情過於強烈時,表面便再也裝不下去。
“陳先生怎麼了?”蕭雲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表情上的異常:“是不是心裡還不舒服,怪蕭某人疑心太重啊?”
陳帥僵硬的舌頭還來不及反應,明少駒卻先一步啞聲道:“雲少,現在我的搭檔也到了,後面的計劃,時間有點緊,我們還是儘快動
身爲好。”
一提到“計劃”,原本緊盯着陳帥的蕭雲終於移開了目光,他往出口方向看了看:“可是外面那些條_子是個麻煩,總這麼多兄弟,怎麼從條_子眼皮底下過?”
陳帥聞言眉頭一皺:“警察果然已經來了,可是爲什麼現在卻和總部聯繫不上呢?”
眉頭剛剛皺起,陳帥便心道不好。這個表情實在太過可疑,更何況是一聽到“警察”2字便做出這種明顯的微表情,只要被有心人看到,必然會再生懷疑。同時,一股微弱的異樣感,令陳帥急忙將表情調整回原狀。他擡眼看去,只見蕭雲此刻背對着自己,但的確有一股視線正緊盯着自己。
“是這個明少駒!他一直在盯着我。以他的能力,沒道理看不出的……我剛纔的表情,肯定被他看穿了。”墨鏡能夠擋住陳帥的視線,卻擋不住他的氣機感應:“不過,他既然替我隱瞞了身份,應該會隱瞞到底吧?”
果然,明少駒並沒有任何揭穿陳帥的意思,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陳帥更加沒有想到。
“沒關係,我的另一個搭檔已經用了點小手段,現在他們內部的所有通信都陷入了混亂。”明少駒說着直接向出口走去:“要把樓上那批特戰隊調走,只需要3分鐘。”
說完,他回過頭,陳帥依然能清晰感受到,墨鏡後那道目光鎖定的目標正是自己。
“通信混亂?!”這個“看不見”的眼神,讓陳帥忽然明白了這一眼的道理:“明少駒是在告訴我,現在我聯繫不上總部,是他動的手腳!爲什麼?”
一連串的驚訝與疑問,讓陳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明少駒攪亂的不僅僅是武警特戰隊的通信,就連陳帥的思維都在他的玩弄下,徹底陷入了癱瘓。
陳帥只記得他渾渾噩噩地跟着明少駒走出了搏命臺,通過一樓狹長的走廊穿過廚房,從後門離開了這家酒店。整個過程中,陳帥保持着一副機械的表情,他不知道是不是有必要再將“陳先生”這個人裝下去,甚至不知道有沒有必要再思考。當一個心理脆弱的人受到太多衝擊時,他會習慣性地放棄思考,讓旁人來決定下一步怎麼走。
在徹底與總部斷絕聯絡的情況下,此刻決定陳帥怎麼走的人就成了明少駒。
當清醒過來時,陳帥發現自己坐在一輛車的副駕駛上,明少駒仍然將臉藏在墨鏡與圍巾之下,坐在他身邊握着方向盤,後座上只是堆着一些東西,車廂內並沒有其他人。
“我怎麼莫名其妙跟過來了?接下來他會帶我去哪裡?要不要趁現在跑?”剛剛恢復思考,一大堆的問題又把陳帥弄得頭疼不已。車窗縫隙處傳來一些聲響,陳帥仔細一看,發現他們的車子正停在一條昏暗的小巷裡。不過巷口緊鄰的那條街,卻被路燈照得很清楚。透過玻璃可以清晰看到一輛輛警車正駛過這個巷口,警笛聲逐漸消失在遠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