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憐點了點頭,小荷立馬上前把手上的大裘遞交到她的手裡就退了下去。宇文達靜靜的側目看着她,看着她把大裘展開,然後走到他的身後,在他看不到的範圍替他披上了大裘。他似乎還聽到了她鞋底摩擦在地面的聲音,似乎是因爲身高不夠而踮起腳替他披大裘。
笑了笑,宇文達反手按住了已經披到肩上的大裘。
見他已經自己動手繫着繩帶,小憐輕輕舒了口氣,重新走回到他的身側站着。
這個時候私宅前方一大片空曠的地方早已看不見車駕的身影,只留下一路延伸到遠處的車輪印子,好像要帶着他們去到什麼地方。
宇文邕已經離開了私宅,宇文達穿好大裘後似乎沒有離開宅門的打算,就這麼靜靜的站着目視遠方,好像有身旁的這個人一切都足矣。
宇文達很安靜,小憐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雖然覺得有些疲憊卻也不想打擾他的興致,就這麼陪着他站着。私宅雖然離長安不遠但也不近,而這附近除了幾戶人家也沒有再多餘的人,靠近私宅的地方一般的人都不會靠近。
天色已經漸漸地暗了下來,天邊的橙光雖然不像白日的陽光那樣豔麗,卻又讓人覺得這纔是冬日裡真正的暖陽。前院幾棵聳立在路旁的大樹在昏黃的陽光下顯得不再像往日那樣龐大,她有些不受控制的往前走了一步,還沒來得及站穩,垂在身側的手似乎就忽然落入瞭如同這橙黃色的暖陽中。
小憐有些詫異的回過頭。
對上她的目光,宇文達笑着握緊了她的手,把她帶下了石階。
宇文達的手掌很大,雖然只是被握住了手,小憐卻覺得自己像是被保護在了最安全的地方。也許現在很多的感覺和以前在鄴城的時候不同了,高儼曾經也是個少年,雖然談不上什麼保護,可是那段感情對她來說卻是最平凡又最容易接觸的。宇文達是個成年的男子,比起現在纔到及笄之年的她來說的確是一個高大的存在,可是兩個人之間的阻礙和隔閡究竟有多少,彼此心中只怕也是有數的。
宇文達有很多的問題想要問,可是他卻不敢,也知道這些問題問出口也許並拿不到什麼像樣的答案。若要問她什麼時候回來,這一切也不是她能夠決定。也許自己一開始就不應該把她的身份和來歷對宇文邕全盤托出,以至於到今天他纔會這樣的左右爲難。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也瞭解宇文邕心中的抱負,可是這麼多年他難得喜歡上這麼一個人,即便身份特殊卻也並不是一定不能夠留在自己身邊的人。可能以身份來說她的確做不了正妃,可是名分這種事情從當初高儼迎娶李憐的事情看來,她並不是十分的在乎,她更看重的是兩個人之間真正的感情。
這些,他都是最真誠的!
“你喜歡什麼樹?”
站在路口的一棵樹下,宇文達伸出手觸摸着樹幹粗糙乾澀的樹皮,似是不經意的開口:“我讓人重新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