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城南民宅。
一個侍女模樣的少女捧着盛着半碗湯汁的碗繞過了一條不算太長的長廊,從廚房一直走到了後院。
站在長廊的廊口,她停下腳步,遠遠地看着坐在後院涼亭中的另一位女子。女子正低頭看着手中握着的東西,從她的角度望過去正好被亭中的石桌擋住了視線,所以無法看到女子手中正在擺動着什麼。沉吟了片刻,她捧着手中的碗繼續邁開步伐走過去。
“馮姐姐。”
還沒走到亭子內,腳才踏上石階的小荷便堆上笑臉輕聲呼喚道,語調又有些哄着的意味的舉了舉手中的碗:“該服藥膳了。”
小憐連頭都沒有擡,目光仍舊望着手中的東西,有些木然的點了點頭。
小荷有些擔心,將藥膳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垂眸去看小憐手中握着的東西。發現那只是一張紙,紙上密密麻麻的寫了幾句話,她就更爲不解:“馮姐姐,怎麼了嗎?”
小憐聽到這句話纔像是完全的回過了神。
她一言不發搖了搖頭,將手中的信紙揉成了一團,然後放到自己的懷中,伸手去捧小荷端過來的藥膳,一勺一勺的往自己口中送。
到這裡已經過去了幾個月,小憐知道宇文邕在宴上答應了高緯的請求,那麼礙於顏面他就不可能不把她送出來。只是,宇文達卻比她想的更有反抗的膽量,直接從宇文邕接下了這件事情,將賜給高緯居住的民居一分爲二,讓她自己獨立的住着一個院子,而高緯則被分到了與她彷彿在天涯兩端的另一處院子。
有的時候,她真的覺得宇文達是個孩子。
小荷看着小憐一口一口的將藥膳全部吞下,有些好奇往日總會嫌藥膳有些苦澀的她今日竟然一言不發,不免更對她剛剛藏起來的那張紙上寫的內容更好奇:“馮姐姐,你神情這麼凝重,可是發生了事情嗎?”
小憐端着碗的手一僵,愣了片刻才側身將手中的碗放回到桌面上,這纔看向一臉好奇的小荷:“的確是發生了什麼。”
小荷有些悻悻的將碗收回到自己的面前,好像知道小憐是爲了什麼纔會變得這番情緒低落,將碗放好後趕忙走到她的面前,神情擔憂的安慰道:“王爺這幾日一定是太忙了纔沒來看馮姐姐的,馮姐姐不要太難過。而且啊,我聽這宅子的管家說,前幾日宮裡派了人來,將那個溫國公看守了起來,不允許他出宅子呢,更別說過來這裡。馮姐姐,既然這樣你也不需要擔心王爺不在他可能會過來……”
後面的話小憐沒有聽進去。
被揉成一團的紙在懷中有些磕人,她用力的按了按,讓紙團的邊角更用力的印在自己小腹的皮肉上,硬是弄出痛楚。
這封信函是韓長鸞託宅子的管家在小荷不在的時候送到她手中的,也就是小荷端着藥膳進來的前一刻纔到了她的手上。韓長鸞如今在朝中雖然不算是特別得信任的臣子,但宇文邕對他還算是不薄的,比起其他的王公貴族來的是非常輕鬆的。這封信函裡面倒是沒有說什麼噓寒問暖的事情,就只是表述了安德王高延宗等高家遺嗣似乎還有復國的打算,而一些事情也是做了出來,這件事情在宇文邕的口中似乎還跟高緯、高恆等人有着密切的關係,所以宇文邕纔會派人將高緯看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