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色雙劫上

財色雙劫(上) 捉蟲

轉眼間,四年逝去。

關中有雙鶴,雙鶴有雙寶。人盡皆知雙鶴城裡的黃員外,富甲一方,十八房姨太太,各個美豔如花。膝下卻只有一子一女,便是那雙寶。其子家喬,號稱翩翩君子,溫潤如玉,才華橫溢,舉世無雙;其女木鶯,嬌俏可人,知書達理,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黃員外雖行爲奢華,家中子女卻是教養極好,平日裡極少露面,向來低調,只是兄妹二人的一些墨跡總會被自家父親拿來炫耀。

雙鶴城在關中之地算得繁華,集市之大僅列京城之後,向來熱鬧非凡。縱使如此,還是會有不和諧之景。長平街的街尾拐彎處,一人被藥鋪裡的人給推了出來,那人十五六歲般模樣,卻是異常瘦弱。小夥子似乎還想再進去,深吸一口氣,挺了挺身嘗試着往裡走,這下,裡面的推力彷彿更重了,將那人推得踉踉蹌蹌,險些栽倒。屋裡的人終於不耐煩,走出門來,邊上一些行人爲了看熱鬧,紛紛圍攏過去。

走出的人一身頗具亮光度的藍色布衣,頭上束着同樣質地的帽子,雖不算招搖,卻也能讓人一眼就看出,那是極好的衣料。此人頗爲不滿地瞪着眼前剛被自己推出來的粗布少年,嘴裡似乎操着一口本地話在罵着什麼。

周圍的人小聲議論:“這小夥子買藥也不看地方,這蛇廬只爲有錢人家看病,哪是咱們普通人進得去的地兒?”

“媽的,這年頭有錢人越活越瀟灑,咱們的錢都進他們兜裡了,這日子還讓不讓人活了?”

站立於人羣中央的藍布衣者彷彿對周圍的議論置若罔聞,只是擡高了脖子鄙夷道:“我這裡的藥你一輩子積蓄也買不起。”說完便傲慢地要轉身進屋去,留下一臉哭喪着臉的小青年,哀求的目光依舊緊隨那身藍衣。

“看病何須貴藥?”一聲清脆的女音響起,擁堵的人羣被撥開來,走出一個黃衣姑娘。女子一身鵝黃,明亮卻不耀眼,烏黑的頭髮少數被鬆鬆挽起,別於腦後,大部分垂下披散在身後,還有幾絲掛了肩前,小巧透白的臉頰上櫻脣微動,看上去十六七歲的模樣,算不得如何驚豔動人,那雙烏黑通圓的眼珠卻泄露出她不同尋常的靈動,小家碧玉,楚楚可人。

只見她走至藍布醫者身後,打量了被推出的小少年,突然以極其迅捷的方式伸手一把扼住他的手腕,冰涼透滑的指尖瞬間貼上少年的肌膚,突如其來的柔軟觸感引得少年一陣哆嗦。女子擡起頭,似存疑慮地再看了下少年的面色,終於開口:“你除了些許的營養不良,倒也沒多大問題呀。”

少年似帶窘意,面色微微有些發紅,低頭看見少女纖細白嫩的手指還在自己手上停留,說話更是支支吾吾:“不是……不是俺,是俺娘又生了個弟弟,嬸嬸說俺娘氣血虧虛,俺家窮……”

女子臉上有了笑意,原來眼前是個孝順的小夥子,語氣溫柔地接着問:“你要買何藥他不肯賣給你?”

少年操着濃重的地方口音,這讓少女聽得有些吃力:“俺不懂這些,他說人蔘,太子參,補骨脂什麼的,都是俺買不起的……還說,就算攢夠了銀子,她滴東西也不賣給俺們這些窮人。”

黃衣姑娘聽了,故意擡高了聲音說:“勿聽庸醫言,你娘剛生產完,虛不受補,哪裡禁得起那些猛藥?”小夥子的身體明顯一震。

衆人聽完,皆表驚歎。果然,那藍衣大夫轉身飛快走來,伸出顫抖的蘿蔔手指着黃衣女子和少年,厲聲吼道:“休得聽他胡言,我哪裡給他開過這些藥,不過是隨口說說。”

此刻女子臉上嫣笑更濃,滿意地巧聲反問:“哦?身爲醫者,也可隨口說說?那豈不是隨隨便便可以取人性命?”接着,無視額上青筋突起,正在暴走的藍布醫者,轉而對少年微微笑道:“你能弄到蜂蜜麼?往蜂蜜裡放些大棗給你娘衝些茶水,一日一次即可,上山挖些白朮,山藥和白芍,給她煎着服用。”少年感激地點點頭,蜂蜜這種東西,走到樹林子裡去取,對於他們這些山野里長大的人來說並非難事。後面的那些藥材,他們屋後的山上也是能找到的。

正說着,屋裡走出兩個大漢,目光兇狠地朝女子和少年二人大步踏來,個個虎背熊腰,十分壯實。江湖上行走的基本規矩就是不能隨意拆人家的臺,更何況是這種有後臺的醫館。黃衣女子調皮地吐了下舌頭,身形一閃,在兩個大漢的手揮過來來前,將少年一起拉開。兩個大漢翻轉身,繼續向着他們攻來。好左躲右閃,此刻還帶着一個人,不多時就嬌喘連連了,她的目光注視着人羣,朝着那裡大喊:“師父,你怎麼還不出來!”分神之際,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已劈掌向她襲來。

一個白色身影從人羣裡騰空而起,輕易的一個翻身來到場中央,將那偷襲的大漢一腳踹開,停在了女子面前,動也不動,女子正不滿他的來遲,白衣男子目若寒星,緊緊盯着某處,用低沉有力的聲音道:“還不把你的手拿開。”

女子會意後看向自己拉着少年的手,似乎,從剛開始這手就沒放開過,於是乾笑了兩聲,立馬放開少年。少年本就受到驚嚇,被黃衣女子東拉西扯的,還在一團迷霧中沒反應過來,這下就被她突然的放手弄得害怕起來,差點被一大漢提過去。還好關鍵時刻白衣男子終於出招,看似很簡單隨意的三兩個動作,就將兩個大漢統統放倒在地,哀嚎連連。衆人看雜耍般激動地欣賞着單方面毆打。

少年感動得差點熱淚盈眶,看着眼前的美麗女子,作勢要跪下,被女子一把攔住。

“俺能知道恩公的大名麼?”

黃衣女子此刻故作嬌羞狀地抿嘴一笑,百轉千回,“我叫玉術。”少年不知怎的,見了她這笑容後,臉羞的通紅,卻因害羞不敢正視少女,偶爾擡起頭用餘光瞥上她一眼。這一切在某人眼裡看來,就是兩個人含情脈脈,眉目傳情了。他冷眼看着徒弟在一旁顧盼流姿。

此時玉術才注意到師父似乎臉色不大好,忙奔到白禹身邊,諂媚地笑着,對着少年拍起某人的馬屁來:“剛剛救你的人是我師父,也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做好事不留名,雁過不留聲的白禹白大俠。”還不忘情地挑眉,頗爲自豪,看着自家師父嘴角抽搐一般,暗喜着往他身上蹭了蹭,引得白禹這下抽搐的該不止嘴角了。

衆人窘,這是所謂的雁過不留聲麼?只怕那是隻啞雁……

不過說白禹,大家多少還是知曉一些的,最近傳聞江湖上有個一表人才又頗具正義的白禹帶着個美貌如花的徒弟,四處行走,所經之地都留下些他們行俠仗義的事蹟,漸漸地傳開來,聲名鵲起……

咳咳,繼續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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