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聽到這些的時候,心裡莫名的,便有些傷感,竟因這些傳言,被深深的吸引了。她只想快些養好身子,離開這從她住進第一天,就覺得森寒無比的涼月宮。涼月宮同緋煙宮一樣,也有一個傳說,但,卻並不美麗,因爲那個故事的結局,是以一個美麗女子的死作爲代價。
據傳,涼月宮的主子,也曾受過先皇的萬般寵愛,併爲先皇孕育了第一個皇子。只是,後來不知爲何,便惹怒了先皇,一杯鳩酒,賜死了年僅二十二歲的她。而她死的時候,她與先皇的 , .T皇子才五歲。
讓人更沒有想到的是,在她殤了之後的第三日,先皇便下令,體恤皇子喪母之痛,特將薊城賜給大皇子做爲封地,封其爲寧王。且,即日起程,趕往封地,不得有誤。這看似天大的榮耀,實則是將一個五歲的孩子,送去了邊陲之地,並告訴全天下之人,大皇子龍浩然,永遠不會是那個繼承南越國皇位的人選。先皇似乎真的恨極了那個女子,一併連帶着一個五歲的孩子都恨了。
席容也同情故事裡的那個女子和孩子,但,她還是沒有辦法喜歡涼月宮,總覺得這裡陰氣太重。甚至,她情願待在冷宮,也覺得好過這裡。所以,在聽說可以搬去緋煙宮的時候,她還是有些高興的。這或許是最近,唯一一件,值得她開心的事情了。
“娘娘,醫女來了。”青巧走到牀連,小聲提醒正靠在牀邊走神的她。
“讓她進來吧!”她收回遊走的神識,輕聲回青巧。
“是,娘娘。”青巧應了聲,快步走了出去,片刻功夫便領了醫女進來。
席容看着進門的醫女,愣了愣,輕皺了下秀眉,問道:“趙醫女呢?”從她假孕開始,一直到她昨兒出事,都是趙醫女在爲她醫治,怎麼會突然換了人?
“回娘娘,趙醫女回鄉了。”新來的醫女低垂着頭,恭敬的回道。
她裡一驚,又問道:“回鄉?誰準的?”宮裡的醫女,若是沒有主子的特准,又怎麼能隨便離宮呢?只是,她一個小小的醫女,是怎麼求到這天大恩德的?另,準她離開的人,是皇帝?還是太后?
她心裡不禁一陣發涼,又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是真的離宮了?還是,已經被人滅口了?她才“小產”,一直爲她診脈的醫女就“離宮”了,這兩者之間,難道真的沒有關係嗎?
趙醫女的消失,再次打亂了,她心裡好不容易營造起的平靜假象。她忽然不想再裝糊塗,急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因爲,她此刻才懂,有些,她註定躲不過…………
“奴婢不知。”新醫女小心的回着,她知道這裡邊一定有一些事情。而且,最奇怪的是,趙醫女之前明明說過,她家鄉一個人都沒有了。爲何會在容妃娘娘小產後,她就回鄉了?她越想,心裡越是泛寒,生怕事情也禍連到自己的身上。但,職責所在,她卻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請示道:“娘娘,奴婢爲您號脈吧!”
席容看着她眼中,那掩飾不住的恐懼,終是不忍再多連累一人。“不必了,你退下吧!”
她從沒有過身孕,一切不過是假象,出事前診斷不出,但出事後,誰又能確定診不出呢?她倒是不怕什麼,醫女就算是診出了問題,大概也不敢說。畢竟,這事之後中,她不但沒有“失寵”,反而住進了緋煙宮。所以,應該沒有人敢亂說話。
但,知道秘密的人,最後卻不知會落得個什麼下場。不管是奴才,還是主子,同樣是命,這事已經牽連了一個醫女,若再添一條性命,那罪孽便太深了。
“娘娘,您的身子…………”新醫女大驚,但心裡卻是歡喜的。若是不肯讓她醫治,她回去頂多被院正責罵幾句,便沒事了。但,沾染上這個主子,下場可就不好說了。
席容將她又喜又驚的模樣盡收眼底,疲憊的閉上眼,對一旁的青巧吩咐道:“青巧,將她領出去,本宮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娘娘………”青巧想勸,但看主子閉上了眼,顯然不想多言,只好照辦。新醫女直起身,走出涼月宮的時候,明顯的輕舒了口氣。
青巧見狀,有些替主子抱不平的說道:“我家主子的恩德,你可要記得。”跟在主子身邊的日子雖然不長,主子雖然很寡言,但,她卻看得出,主子是個好人。特別是在這件事情之後,她就更加覺得,她的主子就是這宮裡心最善的主子。
只是,她對人好,從來不表現在面上而已。她雖不知席容有孕是假,但從兩人的對話中,也聽出了趙醫女可能出事了的跡象。因爲這本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似乎宮裡的娘娘一小產,便有醫女會消失。
而這新醫女,從進門開始,似乎就很怕,那還不能說明問題嗎?所以,她猜測,娘娘趕走這醫女,一定是不想連累她。醫女愣了愣,隨即明白了青巧的意思。“若是娘娘他日有用得着奴婢的時候,便勞煩青巧姑娘來通知一聲。”
席容沒有想到,龍昊天會因爲她不肯就醫的事情來一趟。她還以爲,這事之後,她已經成了他的一顆棄子。她不禁好奇,她身上,還有什麼值得他利用的地方嗎?只是,他開場的第一句話,卻很是刺耳。
“席容,你就不能少耍點心機嗎?”他怒視着她,語氣不善的指責着她。
她聽得一愣,眉心緊皺,有些不懂自己到底又哪裡惹到了他。只是,若論心機,她如何與他比?她脣角不禁掠過一抹譏笑,卻不願與他多做爭論。嘴上贏了又能如何?傷的,依舊是她的心。只是,她不說話,卻仍是無法平息他的怒意。
“你既引了朕來,爲何又不說話?”他額上青筋暴跳,強忍下想要掐死她的衝動。而這股怒氣,從太醫院那邊來報,她不肯就醫開始,便直衝上了頭頂,一直憋到現在,都無處“”。
席容聞言,脣角諷意漸深,這才明白他的怒意因何而來。原來,他以爲她不肯就醫,是爲了引他來啊!他當真以爲,她就那麼勇敢,見過鬼還不怕黑的與他糾纏?若是她說自己沒有,她不肯就醫,不過是不想連累一條鮮活的生命,他大概也不會信吧!
一個人若在心裡認定了另一個人是壞人,那不管她做什麼,都會被曲解,都會被認爲在耍心機。
席容掀開身上的被子,強撐着虛弱的身子,從牀上起身。“是,皇上猜的沒錯。”既然,他都給她定了罪,那她索性便認了吧!她本也是個能屈能伸的女子,但,這會兒竟是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想與這個天之驕子一爭高下。
他看着她眼中隱忍的倔強,嗓子好似被什麼哽住,抽動了幾下脣角,竟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但,他不說,她卻不能不說。“皇上既然已經達到了目的,可否放臣妾出宮了?”席容蒼白的脣瓣輕顫着,心裡泛起絲絲的疼痛。她想,自己真的要快些離開這裡了,要不然,她怕她的心,終會病入膏肓……
她本沒想這麼早說,本想再去看看一直好奇的緋煙宮,但,他卻非要逼她,逼得她無處可躲,只能逃離………
龍昊天臉上的怒意,僵了下,隨即便是沉黑一片,這過程快得,絲毫沒有給人一點的心理準備。但,他卻沒有再像之前那般暴跳如雷,好似所有怒意都因她的話,而被冰封,只餘刺骨的涼。“一年期限還末到,你憑什麼認爲朕會答應呢?”他陰森森的凝着她,脣角的諷意,好似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皇上便不怕,留臣妾久了,臣妾假孕一事,會被人知道嗎?”她既然已經開了口,便不打算輕易退縮。即便,明知道這話會觸怒他,她也要試一試。
“威脅朕?”龍昊天驀地擡手,扣住她的下巴,陰霾的俯視着她毫無血色的臉。
她強忍着下巴處越加劇烈的疼痛,脣角用力,扯起一抹弧度,“臣妾只是不想皇上的聲名受損。”
“你以爲你說,便會有人信?”龍昊天輕蔑的看着她,絲毫沒被她的威脅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