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陸家在前朝素來以機關奇淫之術著稱,說起來,沈玥其實應該還算是陸家先祖,沈玥當年以崑崙闕成名,後得前朝皇帝重用,因爲參與了修建明皇陵的工程而被流放,之後大難不死,更名改姓爲陸,之後憑藉機關術聲名鵲起,陸家最鼎盛的時候與那時當朝的世家大族冷家、朝廷新貴的蘇家其名,併成爲當時的“三大家族”,前朝覆滅,三大家族爲了遵守與前朝宋成祖夜傾城的約定,在大陸朝建立之後便一同隱世不出,共同守世。”夜懷將那段秘辛緩緩道出,臉色淡淡。
高冉冉凝神細聽,感慨不已,原來沈玥就是陸家的先祖,怪不得青黎對崑崙闕的雛形,那個水牢那麼熟悉,也怪不得夜懷會帶着青黎進水牢,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從袖口之中再次掏出了那幅水牢的地圖攤開來看了看,仰起頭繼續問道:“可最後的那副棋是怎麼回事,地圖上壓根就沒有標出這個機括,如果前面的機括被你和青黎明裡暗裡的除去,那最後青黎爲何還要擺出那局棋來?”
至於最後那局棋,其實夜懷也有些看不明白,他搖了搖頭道:“天地殘局是連普陀大師都無解解開的百年殘局,當時看着那副殘局出現,本王其實是按照普陀大師與玉道人當年對弈的棋局,憑藉着記憶落的子,後來舉棋爲艱,觸發機關。”
說道這裡,夜懷挑了挑眉,高冉冉當時落子的場景彷彿歷歷在目,乾淨利落,不帶一絲猶豫,不禁問道:“倒是你讓本王又驚奇了一把,你怎麼會天地殘局的破解之法?”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其實我也是誤打誤撞的,我不是很懂圍棋,那副棋局是我從曾經的師傅的醫術上看來的,因爲覺得醫術上會涉及棋道,醫人之前醫者都必須心態平和,而下棋可以使人保持淡然的心境,我當時見着那棋局也很是驚奇,所以就記了下來,想不到居然派上了用場。”
那本醫術不同於醫道之中的中庸之道,也不偏於“和”之道,甚至可以說是離經叛道,可就是這樣一本書,才讓高冉冉分外覺得有趣,在這本書中不但記載了冷寂的寶血,甚至還記載了天地殘局,或許那書中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是她沒有注意到,看來是時候翻出來再次研讀一番了着。
“醫書?什麼樣的醫書?”夜懷也不禁對這本醫術表示驚奇。
“是一本很舊的書,名字叫做《葵花寶典》的,書面還是從武俠小說摘下來的,真名也不知道叫什麼,起先拿到那本泛黃破舊的書的時候我也以爲是本廢書,回家隨手就扔在了櫃子裡,後來無意間翻了出來,看了兩眼,這才窺見了其中的玄奧之處。”高冉冉有些唏噓,她差點就錯過了一件寶貝,說起來,還真要感謝當年的那個老神棍,如今江南水災嚴重,也不知那老神棍還健在不健在。
“你是如何得到這本書的?”夜懷對這本書的來歷也不由得感興趣起來。
“你想問的是誰給我的這本書的吧?”高冉冉揚脣一笑,眸如三月星子,似是想到了些許無裡頭的片段,撇嘴道,“是一個走街串巷的老神棍給的,平日裡素愛舉着一塊白幡,說起來,他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你是說玉道人?”夜懷皺了皺眉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事情似乎比想象中要好辦許多。
“玉道人?他的名字我不知道,那時候我救了一個人,剛好就碰到那老道,那老道說我救人的法子很玄妙,就想收我爲徒云云的,我看他有些瘋瘋癲癲的就不同意,他就非要我做他的徒弟,後來就直接扔給我一本破書,也就是那本奇書,一去更年,如今也不知他漂泊何處了。”高冉冉嘆息一聲,時間如今已然過去這麼久着,若是那個道人站在自己眼前,也不知自己是否還能認出來?而且就算自己想認他,那自己也不是當年的夏姚雪了,她如今是高冉冉,夏姚雪早就死了。
“你說那老道叫做玉道人,莫非你已經查到他的蹤跡了?”高冉冉忽然有些恍然大悟,夜懷既然已經知道那道人叫做什麼着,那自然能夠查到他的行蹤,這麼說來,夜懷的病豈不是有救了?
夜懷淡淡的點了點頭,白希的手指搖搖一指院子中喝的爛醉的白髮老翁:“如今正打算去確認一番,你可要同去?”
高冉冉一怔,小手捂住了紅脣,驚訝之情溢於言表:“你說……你說裡面那個白鬍子老頭就是當年那個救你的人?”
“還不確定,不過*不離十。”夜懷篤定道。
與普陀大師是舊相識,又身懷詭異高深的武功,白髮白衣,爲人放蕩不羈,心性有如孩童,最是嗜酒,眼前之人與這些傳聞都對上號着,不是玉道人又會是誰?
夜懷既然都如此說了,那定然是錯不了了。
高冉冉再次怔了怔,心神有些恍惚,怪不得夜懷會對這個老翁奉若上賓,原來就是他是當年的那位神秘莫測的神醫,一直高懸的心突然就放了下來,對着夜懷輕輕一笑:“那他既然就是當年救你的那個人,那你的病就有救了!”
夜懷點了點頭,算是迴應,嘴角微微有了些許弧度,但是沒有過分的喜悅,玉道人突然出現的確是一件喜事,不過他的病已經病入膏肓,玉道人能不能將他醫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走吧。”夜懷轉身前行,黑色的背影修長玉立。
高冉冉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僵硬,提着裙襬緩緩走上石階,若是這個白鬍子老頭真的就是當年的那個神醫,那麼自己肯定是不能與他相認的,不過這麼多年,自己都認不出來老神棍,老神棍也應該認不出來自己纔是,想當年她有沒有與老神棍互通姓名?
算了,不想這麼多了,賭一把吧!高冉冉咬了咬牙,心一橫,閉上的眼睛慢慢睜開,深吸了一口氣,該面對的總要面對的,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高冉冉從後前,趕上了夜懷,伸手抓着夜懷的手腕,拉着他快速的往前面的院子走去:“不管如何,你的病不能再拖了,最好能在去明州之前就讓他幫你治!”明州之行,危險重重,治好夜懷的病勢在必行!
走進院子之中,年過古稀的玉道人躺在一棵桃花書上捧着一罈子女兒紅喝的興起,他滿頭白髮只用了一根黑色的髮帶輕輕束起,穿着的白袍也變成了灰袍,渾身看起來髒兮兮的,可那周身的氣度分毫不減,他聞着女兒紅的酒香,迷濛着眼睛看着樹下走來的俊男美女,醉意盎然。
“玉道人!”夜懷沒有旁敲側擊,直接對着樹上喊了一聲。
高冉冉暗暗佩服夜懷的這道陰招,不用旁敲側擊,趁着醉者的自控能力下降,直接呼喊對方的名字,就可以憑藉本人的第一反應確定眼前之人是不是玉道人,夜懷這招真是高明腹黑無比。
“唔,誰在叫我?”玉道人從女兒紅的酒罈子裡拔出腦袋,眯着眼睛尋聲看去,“誰在叫老道兒?”
“看來真是醉的不輕。”高冉冉望着他那臉色通紅的迷糊模樣,暗暗搖了搖頭。
玉道人抱着酒罈子,喝的爛醉的嬉笑道:“誰說我喝醉了?我纔沒有醉呢!酒這種好東西,都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俗話說的好,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哪裡醉了?哪裡醉了?”
望着這樣的玉道人,夜懷蹙了蹙眉,向着銘城吩咐道:“銘城,你去讓人從地窖裡擡十壇百年女兒紅過來。”夜懷不慌不急,想要以酒徐徐誘之。
“十壇百年女兒紅?”玉道人一聽是十壇的百年女兒紅,眼睛瞬間就亮了,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佳釀啊!
“不錯,十壇百年女兒紅奉上。”夜懷道。
玉道人捧着酒罈子的手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多不好意思啊,小少年,說吧,你有什麼要求?我老道人從來不會平白無故的拿人家的東西,喝人家的嘴短的道理我老道人還是明白的,少年,你就說說你的要求吧,看看老道人我是不是可以幫上些什麼。”老道人擺出一副很好說話的態度。
“本王聽說玉神醫醫術精湛,恰好本王長年在外征戰,有些舊傷想讓玉神醫幫忙看診一番,不知可否?”夜懷輕輕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看診?不可不可,我只看有緣之人。”玉道人一聽不樂意了,他喝酒的時候可從來都不看診的,連連擺了擺手道,“若是爲了喝酒就幫人看診,那就壞了本道人的規矩了,俗話說的好,喝酒歸喝酒,看診是看診,喝酒不看診,看診不喝酒,這是兩碼事,這規矩可不能破,不能破。”玉道人擺了擺手,一說到看診,原本微醺的眼睛瞬間幽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