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聖喬治醫院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了,當凌雲鵬出現在阿芳的面前時,阿芳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凌哥,你可回來了,剛纔蘇珊跟我說,市政廳露天廣場那兒發生了爆炸案,死了不少人。”阿芳一見到凌雲鵬,就一把抱住了他,生怕他有什麼差池。
阿芳知道,她的丈夫就是那些專門與日寇過不去的人,但凡日本人那兒吃了虧,倒了黴,遭了殃,多半與像她的凌哥那樣的人脫不了干係。
“蘇珊跟你說的?”凌雲鵬笑着將阿芳摟在懷裡。
“是啊,我們醫院也收治了好些個在這次事故中受了傷的人,他們大多是因爲爆炸之後,逃離現場時發生了踩踏事故,有好些人都骨折了。我們醫院的骨科病房都差不多住滿了。護士都忙着去護理那些骨折病人了,連蘇珊也被抽調過去了。”
“哦?是嗎?”凌雲鵬一聽,眉頭微微一皺。
阿芳點點頭:“是啊,蘇珊剛纔吃飯的時候跟我說的。”
“阿芳,你別爲我擔心,這次爆炸案與我無關。”凌雲鵬風輕雲淡地說了句,給阿芳吃了顆定心丸。
阿芳臉上露出釋然的微笑:“只要你沒事就好!對了,格雷院長已經給我們房間裝好了電話。”
“哦,是嗎?格雷院長還真是想得周到,尤其厚愛我們倆,我想他大概是把我當作他的女婿了吧!”
阿芳一聽,撲哧一聲笑開了,笑顏如花:“看把你美的。”
這時,菲兒醒了,哭鬧起來,凌雲鵬趕緊上前,將菲兒從搖籃裡抱了起來。
“哦,菲兒醒啦,是不是知道爸爸回來了,特意用哭聲歡迎我呀!”凌雲鵬抱着菲兒輕輕搖晃着,忽然發現尿布溼了,趕緊將菲兒放下,打算給女兒換尿布。
“還是我來吧!你剛回來,坐下歇會兒吧!”阿芳將乾淨的尿布拿了過來,動作麻利地給女兒重新換上了新尿布。
“那我去洗尿布吧!”凌雲鵬將裝着髒尿布的木盆拿了起來,朝樓下走去,他想去二樓看一看戲癡他們回來了沒有。
可剛走到三樓,就見林之皓向他招了招手:“亦楠,你過來一下。”
“什麼事啊,林伯伯?”
“你聽說了嗎?今天市政廳露天廣場那兒發生了爆炸案,我們的這家醫院裡也收治了不少傷員。”
“我不僅聽說了,還差點遇上了呢!”
“啊?你差點遇到了爆炸?”
凌雲鵬點點頭:“是啊,我這次來香港的任務不就是給鬆島司令送密信嗎?我原本打算把石川將軍和主任您交給我的這兩封信親手送交到鬆島司令的手上,可他當時正在參加慶祝大會,坐在主席臺上,於是我就把信交給鬆島司令的部下了,隨後我就打道回府了,在回來的路上,就聽說這事了,說是在露天廣場召開什麼慶祝大會時,突然間就發生了爆炸,很多人從露天廣場那兒逃了出來,叫的叫,哭的哭,逃的逃,一片混亂,遍地狼藉。所以我趕緊往回趕,怕日本人突然實行戒嚴的話,就回不來了。”
“那你知不知道那兒的傷亡如何?”
凌雲鵬搖了搖頭:“這我還不知道,不過聽人說,死傷不少呢!”
“唉,沒想到香港也不太平啊!”林之皓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原本還想讓鬆島照顧一下依依的,現在看來連鬆島都自身難保,看來自己寫給鬆島的那封信有點多此一舉了,不過這也沒什麼多大關係了,依依在香港做完月子之後就可以回南京了,也就不再需要鬆島的特別關照了,所以自己寫給鬆島的這封信,他收不收到都無關緊要了。
“林伯伯,我先下去看看勇勤他們回來了沒有,這兵荒馬亂的,勇勤他們幾個又是喜歡看熱鬧的人,真不知道他們幾個會不會遇到麻煩。”
林之皓聽後點點頭:“嗯,現在這情況,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這兒爲妙。”
“那我先下去了。”
“嗯,去吧去吧!”林之皓朝凌雲鵬揮了揮手。
凌雲鵬走到戲癡他們住的那間骨科病房,朝裡面張望了一下,裡面沒人,房門緊鎖,不覺暗忖道:“怎麼還沒回來?”
凌雲鵬拿着木盆朝公共衛生間走去,在走廊上,看見傅星瀚,秦守義和阿輝三人正從醫院大門那兒進來,三人臉上都洋溢着興奮的笑容。
三人蹬蹬蹬地上了二樓,沒想到剛一轉身出現在二樓樓面上,就看見凌雲鵬正站在他們的房間門口堵着他們仨呢!
阿輝見老大手裡拿着裝着尿布的木盆,連忙上前,接過他手裡的木盆:“老大,這活還是讓我幹吧!”
“先進屋再說。”凌雲鵬朝他們仨示意了一下。
傅星瀚訕笑着打開房門,四人魚貫而入,阿輝最後一個進來,趕緊轉身將房門緊閉。
凌雲鵬將木盆往地上一扔,雙手叉腰,一臉嚴肅:“說,你們之中是哪個出餿主意給我下藥的?”
三人一聽,知道此事瞞不過老大,不由得面露尷尬之色。
“說。”凌雲鵬提高嗓音,厲聲問道。
三人一怔,阿輝和秦守義不約而同地用手指了指站在中間的傅星瀚。
傅星瀚一見,橫了他們倆一眼:“你們這兩個叛徒,好吧,老大,我承認,我是主犯,他們倆是從犯。”
傅星瀚很是爽快地承認了自己就是那個出餿主意,給凌雲鵬下藥的主犯。
“我一猜就是你,偷藥的肯定是阿輝,哪吒眼見他們給長官下藥,也不阻止,也不報告,就默認他們這種以下犯上的勾當,你們幾個都知罪嗎?”凌雲鵬佯裝盛怒的樣子。
三人見凌雲鵬眼裡射出冷冷的目光,心裡一顫,連忙挺胸肅立,大氣不敢出。
凌雲鵬指了指傅星瀚和阿輝二人:“你們倆已經不是初犯了,你們倆應該算是慣犯了,這應該是你們第二次逾矩僭越,以下犯上了吧?上一次給站長下藥,這一次給我下藥,你們簡直是膽大包天,我還真是小看你們幾個了。”
“老大,我們幾個以下犯上不假,但我們對你絕對是忠心不二,這點天地爲證,日月爲鑑。”傅星瀚舉起右手,信誓旦旦。
“哦,是嗎?你們幾個給我下藥還是對我忠心不二的表現,我倒想聽聽你們這麼做的理由和目的。”凌雲鵬斜睨了一眼傅星瀚,發出一聲冷哼。其實,他想施以激將法,逼他們幾個將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他。
“好吧,老大,那我們就不瞞你了,我們這次來香港的目的就是爲了保護你。”傅星瀚見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便決定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讓老大理解他們的一片苦心。
“保護我?”凌雲鵬佯裝吃驚懷疑的模樣,側目望着傅星瀚。
“是啊,老大,我發現你這次來香港的目的可不像你所說的是來給鬆島送封密信這麼簡單,我覺得你可能會遇到危險。”阿輝在一旁插嘴道。
“你是從何得知我會有危險?”凌雲鵬又轉向阿輝,斜睨了他一眼。
阿輝只得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從實招來:“我偷偷地翻看了你的公文包,裡面有鬆島的照片,還有聖瑪加利教堂,小紅樓,天意旅館的照片,還有那本慶祝大會活動安排小冊子,我覺得事情不像你講的那麼回事。”
“看來我的身邊還隱藏着你這個奸細啊?”凌雲鵬橫了阿輝一眼,現在他已經明白了,正是因爲阿輝偷看了他公文包裡的資料,才覺得他此次香港之行非比尋常。
阿輝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訕笑道:“老大,我這也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嘛!”
“那後來呢?”凌雲鵬追問道。
“後來阿輝就把他的疑惑跟我們倆說了,我們幾個一分析,覺得情況很嚴重,所以,我們幾個私自決定跟你一起飛來香港,想要知道你這次香港之行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秦守義在一旁補充道。
“這麼說,你們來香港之後,就一路跟蹤我囉?”
阿輝點點頭:“你那天離開聖喬治醫院之後,我們仨就一路跟着你,看見你去了聖瑪加利教堂後面的墓園,你空手進去的,但出來時,手裡卻提着一隻黑色的長皮箱。後來我們見你去了市政廳露天廣場對面的小紅樓,沒過多久,你卻空着手出來了,接着你又去了天意旅館。”
“我教會你們幾個的跟蹤術,現在竟然用來跟蹤我了!”凌雲鵬瞥了這三人一眼。
三人不好意思地訕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