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
一百三十九
“執鐮！”青年低喝一聲。
一杆杆長長的鐮刀被死神們雙手握緊，尖尖的鐮刀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死神的眼神警惕中帶着殺意，堅定且不帶一絲畏懼，讓人看着覺得即使下一刻會死，死神仍然會面不改色。
“別再躲了，已經看到你了。”青年淡淡地看着在包圍圈中的亡魂。
一個女子妖嬈的身姿，在空中灑下的淡藍色光幕中，化作輕煙漸漸消失，芊細的胳膊，性感的大腿，以及那張魅倒衆生的臉，全部都像幻覺清醒一樣消失殆盡，留下的，只是一隻漆黑醜陋的亡魂。
它的頭很大，五官不清楚，但卻莫名給人一種醜陋的感覺，大概是因爲它那像是從墨缸內爬出來的膚色。四肢也不是很強壯，雖然是人形，卻給人一種瘦弱的感覺。
虛幻與實體的差距是在太過巨大，周澤忍不住撇開視線，不忍心再看那個亡魂的模樣。
它的本體……竟然是這樣麼？
難道之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YY麼？
打了個冷戰，周澤拿着銀鐮走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你的幻覺讓我很多手下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青年對着那個亡魂說道，“下次麻煩你變一個可以讓人跟實體對的上號的虛體出來好麼？”
“咯咯……”亡魂笑的聲音仍舊是那麼蝕骨，那麼銷魂，但看到本體的人再沒有其它任何想法。“人總是把很多事物都朝着自己想要看到的那方面去想，看到那樣的我，也只能證明你們的內心太過不切實際而已。話說回來……”亡魂擡起那漆黑的頭顱仰望着空中那個炫光凝成的巨大眼睛，“那東西，真是厲害啊，當初我逃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把它給毀了呢？”亡魂自言自語道。
“你毀不了它，”青年也跟着擡頭看着天空中那隻巨大的眼睛，“如果當時你想着去毀掉它的話，我們也不用廢那麼大功夫抓你了，因爲你肯定會被它所毀滅。”
“這麼說，我該慶幸咯。”亡魂低下頭，望着那個青年，“這麼多人欺負我一個，太狡猾了。”亡魂的聲音嬌滴滴的，十分惹人憐愛，憑聲音，甚至讓人不忍心下手，要是再配上亡魂原有的虛像，估計它已經擄獲了在場絕大部分人的心，但是，它露出了實體。
“你是亡魂，怎麼對你都不過分。”青年推了推眼鏡，舉起了右手，“此亡魂，不必再留活口，若能擒獲，格殺勿論！”
“是！”衆人大聲應道，提着鐮刀向着亡魂圍去。
亡魂看着那些成羣結隊圍向自己的死神，撇了撇嘴，“你們死神，真狡猾……不過，你們的狡猾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所以，早有準備。”
青年看到亡魂臉上出現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一個尖銳的聲音忽然響起，無比刺耳，讓周圍的死神都放下了鐮刀，痛苦地捂着雙耳。
那種聲音，如同高音喇叭突然出現了破音。
刺疼，耳膜鑽心的疼，彷彿一根針再往裡面使勁地扎。
足足持續了一分鐘，那陣刺耳的聲音才停下，彷彿是亡魂大發慈悲放過了這些還沒有近身便癱瘓在地的死神們。但事實上，並不是……
一道影子以極快的速度朝着亡魂奔去，手中的鐮刀高速掠動，尾部還有一道微光。
鐮刀砍了過去，但偏差卻意外的大，幾乎是砍在了亡魂身旁的另一個位置。
青年臉上露出一絲錯愕，“怎麼可能，剛剛明明看到它在那裡的……”
在場死神都露出了不解，因爲青年一開始，就是朝着偏移的位置砍去的，而亡魂本身，從始至終沒有移動分毫。
“能夠看到我的實體又有什麼用處？感知出現偏差，你照樣不能觸到我分毫。”亡魂笑聲中帶着一股得意。
青年驚愕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笑，摘掉了眼鏡隨手扔到了地上，“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夠誤導我幾種感知？”青年的速度又變快了，在周澤看來，甚至和凌心月的速度不分上下，但出手的角度，卻更爲危險。
一鐮比一鐮凌厲，一鐮比一鐮致命，但在旁觀者看來，卻大相庭徑。
青年像一個瘋子一樣在對着空氣揮鐮，彷彿亡魂隱匿在前方，但事實上，亡魂仍舊站在那個地方沒有動。
“大胖子，那個哥哥是瘋了嗎？亡魂明明不在那裡。”小觸槓着那杆比身體大上好幾號的鐮刀奶聲奶氣地問道。
紅棠皺起了眉頭，“他並不是瘋了，他在和自己的錯覺戰鬥。”
“那我們要上去幫幫那個哥哥嗎？”小觸露出着急的神色，“那個哥哥肯定是感覺不到那個亡魂在哪裡了！所以才變成這樣的。”
老頭忽然拉住了想要上前的小觸，“孩子啊，你上去也會變成那樣的，只要靠近那個亡魂，都會被賦予錯誤的感知，到時候，說不定會和他自相殘殺。”
小觸臉上焦急更甚，“老頭，那個哥哥很危險啊，沒人幫的話就太可憐了。”
紅棠揉了揉小觸的頭，“沒事的，要相信那個哥哥，因爲畢竟是總部的‘最強執行者’。”
“大胖子，不許摸頭，小觸會長不高的！”小觸掙扎了一下。
在場的死神沒有一個上去幫忙，因爲他們清楚青年的實力，而且在場死神絕對是整個B區域的精英，多少也看出了事情的原尾。如果上去幫忙的話，只會添亂，人多不一定就是優勢。
周澤看着青年的動作，一開始十分不解，到後來忽然想起了自己和凌心月攻擊它的情景。
那詭異的煙霧一般的身體……
是幻覺吧。
他現在估計也正在被那種幻覺給迷失着，久久找不到那個亡魂真正的位置。
突然，周澤看着青年的身影，覺得有些眼熟……
是在哪裡見過嗎？爲什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青年的刀速越來越快，體力也不斷地在消耗着，這樣的攻擊程度，自己保持不了多久了。
在哪裡？那個亡魂在哪裡？
青年一刀又一刀地砍斷在感知裡出現的無比真實的幻象，但卻沒有絲毫用處。
幻象在感知內被殺死，馬上又會有另一個幻象向自己攻擊。
青年知道那些都是幻象，但卻不敢任由那些幻象攻擊在自己身上。
因爲哪怕一道是真的，死的都會是自己。
那亡魂，甚至連殺氣都沒有，讓青年無從判斷方向。
如果第一下攻擊自己就有所偏差的話。
青年微微用餘光看了一眼地上的痕跡。
那它就在那個地方！
青年眼中出現一絲決絕，揚鐮便沿着地上的軌跡，向着一個感知中什麼都沒有的地方砍去。
身後忽然出現了亡魂的身影，手中拿着長矛，以極快的速度扎向自己的後心。
要是判斷失誤，死的就是自己了吧。
青年默默想到，鐮刀依舊不減攻勢。
所有的錯覺中，定會有一種是被它忽略的……真正的知覺。
在場死神臉上都露出狂喜之色，因爲青年好像突然找到了亡魂的位置，向着大家所看到的那個地方砍去。
誅魂雖然能夠解析出亡魂的本體，但靠近亡魂卻會被紊亂感知。
但令人鬆口氣的是，那個青年找到了正確的感知！
嚓！
毫無意外，鐮刀正中亡魂的胸口，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液飆揚。
後面的幻覺兀地消失，亡魂倒飛出去。
青年喘着氣，片刻停息之後，便又向亡魂奔去，準備實施最後的攻擊。
贏了！
亡魂晃悠着站了起來，看着奔來的青年，捂着正在流着血液的胸口。
黯淡了，亡魂那漆黑的身體忽然黯淡了。
視線彷彿暗了那麼一霎。
什麼東西阻住了自己，青年放眼看去，一時間竟呆住了。
成千上萬個一模一樣的漆黑醜陋的亡魂擠滿了整個操場。
肯定又是幻覺！
青年揚鐮砍了過去。
面前的亡魂被砍到，嗚咽一聲便滿身是血地到地。
這種感覺……
青年看着自己鐮刀上的血。
太過真實了……如此真實的幻覺，還讓人怎麼從潮水一般的亡魂中找到本體？
青年忽然感覺有一股絕望。
在場的死神也慌了，因爲這種幻覺，不光出現在青年身上，所有都看到了那潮水一般的亡魂。
死神們嘗試地向眼前擠着的亡魂看去。
嗤！
鐮刀沒入肉裡的聲音，無比真實的觸感。
這是幻覺，那什麼是真實？什麼纔是虛假？
正在所有死神手足無措的時候，遠處某些地方忽然傳來一聲聲的低吼。
出現了！
在學校的周圍。
一隻又一隻的亡魂！
“那是幻覺嗎？”一個死神愣愣地說道。
青年也看向了學校多處地方出現的亡魂，
這個亡魂的能力是……
“執鐮！”青年大吼一聲，以全操場都能聽到的聲音喊道，“這些不是幻覺！是亡魂的精神控制，這些出現的亡魂都是這個亡魂控制過來的！執鐮！”
紅棠拿出了手機，看着地圖上那出現的紅點，一個一個的，呈包圍之勢，出現在學校各處。
死神……被包圍了！
而且看那些出現的亡魂數量，是亡魂潮！
漆黑醜陋的亡魂忽然發出一聲尖叫，然後各自以不同的方向散去，那情景，就像包裹着墨水的氣球被猛地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