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黑闥不是在攻打洺州嗎?他怎麼從天而降跑到洺水縣城來了?楊勇不解,聽到這個名字也深鹹震驚,儘管論單挑劉黑闥不是自己的對手,但從他魏郡兵敗逃跑一事來看,這無疑是個難纏的對手,若要從歷史記載上看,更令人望而生畏。
劉黑闥畢竟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漢東王,據歷史記載,此人繼竇建德之後,打着爲竇建德報仇的名義,糾集舊部,大反李唐,在幽州挫敗過羅藝,在洺水擒殺過羅士信,大敗薛萬鈞,後來還得到突厥的支持,屢敗李唐的兵馬,與河北王竇建德的名望比起來,有過而無不及。
雖然年前楊勇在魏郡殺敗了他,但今天要再次和這樣一員名動天下的悍將對陣,楊勇仍然有些怵頭。
原來,劉黑闥粗中細,善於用兵。他率十萬大軍眼看要攻破洺州時,突然接到他的主子竇建德全線潰敗被困洺水縣城的消息,劉黑闥大驚,趕緊把隊伍撤下來,稍加分析,便連夜帶着四萬多人馬趕來洺水救援。
洺水小縣在洺州東邊,即今天的曲周南部一帶,從洺州城到洺水縣城僅幾十裡的路程,因此,一個多時辰的急行軍後,劉黑闥的四萬多人馬便出現在洺水縣城南端十幾裡處的叢林當中。此時,楊勇的十幾萬大軍除了四周巡營的兵卒外,全都在酣睡之中。
然而劉黑闥並非鐵打的,到了現在也是人困馬乏,他手下的將士白天攻了半天的堅城,夜間又急行軍幾十裡,折騰了大半宿沒得休息,更是苦不堪言。
但是劉黑闥一看現在的時辰已經四更天了,再有一個多時辰天就亮了,他知道這個時候,人是最困的時候,也是最好的戰機。因此給衆將提神打氣道:“弟兄們,我知道大家都已經很累了,我也跟大家一樣,很想休息。但是,如果我們在此休息,錯過的是戰機,丟失的是性命。因爲天亮以後我們必然暴露無疑。等楊勇有所準備了,我們這點人馬全都是斬殺的對象。眼前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根據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道理,楊勇現在的人馬並不多,而且都在熟睡。我們裡應外合,解救王爺,一戰可成,介時衆位可都立下大功了,功高莫過於救駕嘛。因此,我們必須克服一下眼前的困境,此戰不成功便成仁!”
這一番話果然管用。在生與死的考驗面前,人的極限是驚人的。此時,劉黑闥的人馬睡意全無。劉黑闥讓手下有酒有肉的全都拿出來,大夥都傳着來兩口。酒有時候真是好東西,每人兩口烈酒下肚後,衆將士疲勞一掃而空,精神頭立馬上來了。劉黑闥命令所有將士將其餘的酒肉、乾糧和水全都扔掉。這就叫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四更天剛過,劉黑闥仍然脫了個大光膀子,以慷慨赴死的氣慨,身先士卒。縱馬舞槍殺入南門楊勇的軍中,他的左邊是大將劉什善,右邊是大將張君立,後面是四萬多兵將,這些人在兩口酒的刺激下和劉黑闥的帶動鼓舞下,一個個都玩了命,像打了雞血般瘋狂衝殺。
南面負責困城的主將是大將伍天錫。他做夢沒想到,這個瘟神在他睡着的時候從他這裡下手了。又是鏖戰又是急行軍,白天加半個晚上的折騰,伍天錫也累壞了,他倒頭便睡,睡得正香被沖天的喊殺聲驚醒。
他知道情況有變,剛從牀榻上爬起來,有人慌慌張張地進來稟報,一聽說是劉黑闥帶人馬來闖營來了,驚得伍天錫連甲衣都沒有披掛,只着一身睡衣提着混金鏜衝過帳外,此時外面已經殺亂套了,到處是火光,到處是都是屍體。
火光中一支人馬橫衝直撞,無人能擋,伍天錫認出來了,爲首的正是劉黑闥。看到劉黑闥在自已數萬人馬的軍營中縱橫無敵,伍天錫腦仁都疼,能讓伍天錫服氣的人,普天之下沒幾個,劉黑闥無疑是其中之一。
因爲年前二人在黃河岸邊交過手,論單挑二人打了個平手,那時伍天錫根本不服他劉黑闥,但那一仗最終是伍天錫敗了,而且敗得相當慘。
人家劉黑闥僅帶一百名趕死隊就強渡了黃河,擾亂了伍天錫的萬人大營,有力掩護了大隊人馬渡河,結果伍天錫和軍師魏徵的幾萬人馬被殺得大敗,滎陽也丟了,退守虎牢關向楊勇求援,那是他一輩子的恥辱,他怎麼會忘呢?
自那以後,伍天錫服氣了劉黑闥,服氣不是劉黑闥的武藝,而是他打起仗來不要命的兇悍無敵。因爲論單挑,劉黑闥未必能贏得了伍天錫,但是要論拼命玩狠的玩陰的,伍天錫知道,自己就得甘拜下風。
這時,有人給伍天錫拉來戰馬,伍天錫飛身上馬,提着混金鏜帶着衛隊硬着頭皮迎了上去。很快兩員主將交手了,在火中殺了個難解難分,但是伍天錫身邊的將士根本敵不住劉黑闥身邊的將士,很快伍天錫被劉黑闥和張君立、劉什善三將圍住廝殺起來。
十幾個回合後,伍天錫便招架不住了,撥馬便敗,劉黑闥帶着劉什善、張君立緊追不捨。
伍天錫一邊敗一邊埋怨,王爺和軍師怎麼搞的,我們這邊都打了這麼半天,怎麼還沒人來支援我呀,莫非其他三面也受到了攻擊不成?還是全都睡着了,不知道這邊的變故?
正在這時,前面飛來一匹戰馬,伍天錫看一認識,馬上之人正是是楊勇的傳令官,他帶來了楊勇和李靖命令,讓伍天錫的人馬撤退,伍天錫雖不明白其中的原委,但不敢抗令,而且他現在也真頂不住了,於是趕緊傳令手下兵將後撤。
很快,在伍天錫的指揮下,手下將士連退帶敗,連死帶傷帶逃,圍困南門的兵馬嘩的一下,像退潮一樣,全閃了。
劉黑闥一看大喜過望,帶着手下將士往城下就衝,一邊衝一邊命大嗓門的將士往城裡齊聲高喊:“王爺,弟兄們,快快出城突圍,劉黑闥將軍救駕來了!”
劉黑闥的人馬沒喊幾嗓子,南城門果然大開,竇建德在大將高雅賢和董康買等幾萬將士的保護下,洶涌而出!